第2章 二零零七年 記二

那天到青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因為是晚上，看不清工廠是什麼模樣，先拿着行李進了宿舍睡覺的地方。宿舍里放上下鋪床，靠着三面牆，中間圍着一張吃飯的桌子。在門後面是老員工的一些行李，應該是床下都塞滿了。我們幾個人都進去之後，屋裏擠得滿滿的，沒有一點空隙。

老闆娘給每個人發了一包泡麵，讓我們先湊合墊墊肚子。順便對那些老員工說你們誰帶的人，自己安排一下睡覺的床位。龍哥讓我先把我的被褥放在一個上鋪上面，下鋪是他的床鋪，然後就吃泡麵。給我說就等下自己鋪一下床鋪就可以睡覺了。

基本上新來的員工都是睡上鋪的，下鋪都是老員工的。龍哥說他剛來的時候也是睡上鋪的，後來睡下鋪的員工辭職了，他也就挪下來了。還說下鋪也有不好的地方，因為吃飯的時候，都要是坐在下鋪吃的。有的人也會因為把床鋪做亂、坐臟跟別人發生口角。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開始關燈休息。我躺在床上，用手機給家裏發了條信息，明天再打電話。看着漆黑的屋裏，聽他們老員工小聲說話。過了一會兒，下鋪的龍哥問我睡著了沒有？我假裝睡覺打呼嚕，他說了句這小子睡的還挺快的。後面他們也不聊天了，我也就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早就醒了，但是別的人都在呼呼的睡，我也就沒有起來。直到八點多，才陸續起來。龍哥說起來洗臉刷牙，然後出去吃早餐，買生活用品，下午要開會。洗臉的時候，廠門口點鞭炮。龍哥說今天是初八是個吉利的數字，好多廠都會在今天點鞭炮開工。果然，一個上午都聽見鞭炮聲不停的響。

龍哥帶我去工廠後面吃的豆漿油條，然後我就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報平安。我雖然出門的時候帶着手機，但是長途加漫遊話費太貴不捨得打。公用電話一分鐘兩在當時算是很便宜的了，比手機便宜一半。打完電話，龍哥就帶我到利群超市買生活用品。.

那應該是我第一次去超市買東西，超市很大，到裏面還有點不知所措。龍哥說這裏面什麼東西都有標價，自己需要什麼就買什麼，到門口結賬。要買的東西並不多，因為很多用品都從家裏帶來了。父母知道外面的東西貴，把能想到的都給我帶着了。他們給了我二百多塊錢生活費，說是不夠了再打電話向他們要。我知道他們這兩百塊錢也是從牙縫裏面摳出來的，所以剛開始去的時候，我花錢還是很謹慎的。

只買了一個洗臉的盆子和一瓶洗頭膏，還有方便麵。龍哥說上班以後，晚上要吃的。他們上班的情況是這樣的，晚上十二點換班，上早班的人是早晨七點吃飯。三點左右要吃點食物，不然堅持不到吃早飯的時間。而上中班的人，吃晚飯也是六七點左右，到十二點下班個小時肚子還是會餓。方便麵是公認的既便宜又實惠，夜宵第一選擇。都知道方便麵吃多了對胃不好，但是都在吃。

這個問題從長遠的視角來觀察，就是一筆賠本買賣。我們今天上班掙錢的工資，還要去出一袋方便麵的錢。時間長了吃出胃病，還要花更多的錢治病。也就是說，年輕時吃苦受罪所得到的那些工資，最後一併交給醫院。而那些吃苦受罪，其實是白費。雖然老闆沒有坑我們，最後也沒有落到我們自己的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