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救了
天空烏雲聚集，遮擋住了皓潔月光。大風呼嘯，猶如厲鬼，樹枝搖擺，葉片摩擦，傳來凄涼的沙沙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雨水滴落濺起一朵朵水花潤濕地面。
廢墟上一塊斷壁大石微微鬆動，雨水的沖刷它逐漸失去了着力點。又過了一會兒，斷壁大石從廢墟高處滑落，它正好砸中一根斷木，帶走了斷木上其他的殘檐斷壁。
雨水繼續沖刷着廢墟，從高處流下的雨水宛如一條瀑布，帶走了碎石。
廢墟的一處緩緩拱起，似是即將破碎的粘模，一個健碩的男人的背慢慢露出。
男人癱軟的翻身，隨即倒在了一邊。
暮芸睜開眼睛，任由雨水沖刷這臉龐，雨水與淚水混合著從她臟污的臉龐滑過。
艱難的緩緩起身，剛才她用盡了全力才把王英從自己的身上推開，王英仰天躺在她的邊上，雙眼望着她，只是那雙眼中再無生機。
她艱難的爬到王英身上，用力搖動但眼前的腦子毫無反應。
暮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害怕極了。如果現在有人在附近補刀，那她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
雨水拍打着廢墟，時而傳來鬆動坍塌的聲響。不知過了多久，暮芸確定再無一人，艱難的從廢墟中爬出。她的手裏握着一塊銹跡斑駁的銅牌。
大宅坍塌的瞬間，王英毫無猶豫的撲向她，用自己的背脊地方住了落下的碎石和木材。彌留之際，王英用盡最後的氣術為她求得一線生機，並將探牌塞在她手裏。
除了暮芸，全軍覆沒。
六扇門裏。
邢總一遍一遍的叫人用法器聯繫王英，但始終沒有得到答覆。
隊伍已經出發四個時辰了，按理來說王英早就應該收隊並主動聯繫他了。
多年的經驗讓邢總斷定一定是出事了。他派出的幾名親信，快馬加鞭敢去西郊，並囑咐一旦與王英匯合立刻法器聯繫。
石沉大海。
派出的親信也都像斷了線的風箏，毫無迴音，邢總越來越感到時態的嚴重。
廢墟不遠處的樹林中。
一個身穿青紗袍子的女子在地上緩慢爬動，她的雙腿骨頭粉碎，指甲中滲出鮮血，雨水無情的拍打着她的全身，通過心語術她成功的躲過了附近的埋伏。
老天眷顧，雨夜無月，她才能悄無聲息的爬到這裏。沒有火把，樹林中也很難找到匍匐的她。
剛才她清楚的聽到，就在不遠處幾匹快馬經過，又不多時嘶吼的馬叫和鐵器碰撞的叮噹聲交織，幾息之後傳來有人被殺的凄慘呻吟，然後又只剩下了雨水拍打的聲響。
恐懼與求生讓她忘記了疼痛，現在的她狀態極差，高燒正在吞噬她的意志。但求生的慾望驅使着她的雙臂繼續向前。手指頂端早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死神在她的身邊徘徊，她心中對自己說道：“不能睡！不能停！不能睡！不能停。。。”
暮芸爬在地上緩慢的挪動着自己的身體。
雨停了，樹林中亮起火把。他們要去搜查周邊，趕盡殺絕。
暮芸不敢再動，沒有雨聲的遮掩他們很快就會找到自己。她爬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恨！
她恨自己的孱弱，她恨賊人的心狠，她恨自己眼睜睜看着王英和李辰死在自己眼前卻又無能無力。
絕望。
“哆哆哆。。。哆哆哆。。。”遠處傳來嘈雜的馬蹄聲。
馬蹄聲逐漸靠近，暮芸施展心語術，那是邢總帶人來了。
顯然賊人也察覺到了那些逐漸靠近的馬蹄聲，他們迅速離開消失在黑夜之中。
“得救了！”暮芸心中鬆了一口氣，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她下意識的發動氣術，只是如此身體狀況下原來緊繃的神經與求生欲的支撐才讓她維持清醒，如今一口氣鬆弛下來，她只覺得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光芒射進暮芸微微睜開的眼中，那時清晨太陽的恩賜，陽光滋潤大地帶給萬物生機。
暮芸躺在一間簡陋的茅屋之內。她緩緩睜開雙眼，刺眼的日光從窗戶射入。她想抬起手遮一遮這刺眼的陽芒，卻發現自己根本抬不動手臂。
她渾身肌肉酸痛毫無力道。
“你醒啦？”一個溫柔的男子的聲音想起。
“我在哪兒？”暮芸沙啞的問道。
“你在我家，那天我在林子裏發現了你。”男子說道。
暮芸眼神迷離，她太虛弱了，沒有看清男人的臉，聞言淚水不禁流淌。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暮芸虛弱的說道，掙扎着身子想要起身。
“你。。。你別動！你的傷很重，需要靜躺修養！”男子急忙說道。
暮芸使勁也沒坐起身，聽聞也就不再堅持，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聚焦看到了他可怖的面容。
她眼中帶有恐懼，男人見狀起身回過頭去，尷尬的說道：
“對不起，嚇，嚇到你了！”
暮芸心中略過一絲慚愧，她剛才的表現有些失禮。
“我，我睡了多久？”暮芸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男子背身說道：“從我把你背回來，已經過了半月了。”
暮芸喃喃：“居然已過了那麼久。。。”
男子依舊背身，聲音溫柔：
“那天我去往京城西郊砍柴，可惜官道兩旁的樹林被封了大半，我被一路往西趕，最後在官道西面大概五里的樹林裏發現了渾身是傷的你。”
“我，居然爬了那麼遠。”暮芸自嘲說道。
“你是怎麼受的那麼重的傷？”男子問道。
暮芸轉過頭沒有說話。
男子摸了摸頭也不好追問。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對了，我叫古義！姑娘你叫什麼？”古義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王英。”暮芸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而此時她腦中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名字。
“王姑娘，你餓不餓？”古義問道。
“嗯。”暮芸輕聲回答。
“那你等着，我去給你做飯。”古義聽聞“王姑娘”有了食慾，開心起來。
“他這人真是一點壞心眼都沒有。”暮芸早就發動氣術施展心語術，而那叫古義的男子心中毫無污垢。
盞茶。
古義戴着一個誇張搞笑的豬臉面具，端着一碗白粥進入，他準備親自給暮芸喂粥。
“你現在傷還沒好，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也不能自己動手吃，你要好好休息。”
暮芸的心語術告訴她，這個男人心中所想和嘴上說的是一模一樣的話，於是不在矜持。
她喝一口粥，緊盯着豬臉面具。
古義發現了她的眼神，笑道：
“小時候，我的面目太嚇人，整個村子的小孩都被我嚇哭過，後來京城路過的一個行商來到此地，他送了我這個面具，他說這豬臉比我的臉好看，從此村裏的孩子也都不再怕我了，然後每次出門我也都帶着這個面具。”
“你不覺得那個行商在那你取嘞嗎？”暮芸有些不忿。
“不會啦，我的樣貌確實醜陋嚇人。而且他給我這個豬頭，沒收一文錢。”
古義一邊說道一邊搖了搖腦袋，似在炫耀自己得了便宜。
“那你的臉。。。。”暮芸好奇他的臉為什麼會如此猙獰。
“小時候，我們村附近的山裏出了一個狼妖，每年要吃一個童男童女，那年正好輪到我家，我就是那個童男祭品。”說到此處，古義毫無感情波瀾，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後來我和童女被送進山裡以後，那狼妖率先便把童女吃了，而我它原來準備第二天再吃，因為怕我跑了，所以就在我臉上胡亂啃咬了幾口。”
“那後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暮芸急切的問道。
“後來一個道士路過，他發現妖氣便殺了狼妖，取了妖丹準備煉製丹藥，順便就把我放了。”古義依舊平靜。
“你不覺得不公嗎？”暮芸語氣有些激動。
“沒有啊，相比那個童女我能活到現在，給爹娘養老送終，我覺得這輩子已經賺了！”
暮芸心中像是挨了一刀。
古義繼續說道：“雖然我醜陋了一些，但是給我治傷的郎中叔叔說，男人靠的是本事不是臉蛋。”
暮芸聽聞淚水止不住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