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熬夜捉雞
這男風冊子本來就少,他還是找了好幾個地方才買到兩本,就為了圖個種類齊全,沒想到黎未寒居然居然不喜歡。
黎未寒見楚然反應平淡,拿出了為人師長的架子提點道:「下次別買這種,你也少看。」
楚然點頭應下,看着桌上的兩本書,忽反應過來今早時驚塵那事兒。他還當這書拿過去是黎未寒自己要看,沒想到是給時驚塵的。他這師父,待那位小師弟還怪好的。
楚然見黎未寒冷着臉,湊過去軟聲道:「師尊別生氣了,小師弟就是個不開竅的人,我平日與他一道時,他從來不談論這些。這人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是天註定的事兒,兩本男風的冊子罷了,還能帶壞他不成。」
黎未寒聽楚然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這男女之道合陰陽大道,男人愛女人是天性,哪有那麼容易改變的。
他這麼想着,也就不再去計較這些。
夜裏由交代了點兒別的事兒,走之前黎未寒特意叮囑楚然少在時驚塵面前提什麼男風。
楚然答應的很快,隔天便忘了個乾淨。
趁着時驚塵在院裏打水的時候,楚然賊兮兮地湊了過去:「師弟,書好看嗎?」
「你放的?」時驚塵略略蹙了蹙眉,把水桶從井裏提出來,垂眸道,「沒什麼好看的。」
楚然見他貶低那畫冊,不由道:「這可是坊間有名的畫師畫的,有錢還不一定能買的着呢。」
「有名的畫師?」這有名的畫師,居然敢把黎未寒畫進畫兒里,也幸虧黎未寒沒仔細翻,不然依他那厭惡龍陽之事的性子,得把那攤子砸了。
時驚塵在心底笑了笑,忽而意識到什麼,瞳子驟然一縮。他放下手裏盛着水的木桶,問道:「那畫師畫了多少這樣的冊子?」
楚然回憶道:「不多,聽說只有幾十冊,這樣的東西到底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時驚塵聽他這麼說,從自己懷裏取出點金子放進楚然懷裏:「我要這個畫師所有的畫冊,一本不少,麻煩師兄幫我找找。」
「你這是……」楚然看着自己手裏的金子,反應了一會兒,嘿嘿笑道,「方才不是還假正經,怎麼裝不下去了?」
「幫幫我吧,師兄。」時驚塵並沒有解釋,只是伸手搖了搖楚然的胳膊。
這人本就長得俏致,如今軟聲一求撒嬌似的,讓楚然也沒功夫想這麼多。
「若是被人發現了……」
「你只推到我身上便是。」
「就這麼定了。」楚然說罷,拿着錢便走了。
時驚塵看着楚然的背影,腦海中那畫冊上的內容忽然和黎未寒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那畫冊工筆精妙,也算畫出了迤邐春.情,只是那畫師必然是沒有見過黎未寒的,若是親眼見過,一定會再多着些筆墨。
那樣的人,怎麼勾勒都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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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兒書的事這麼一鬧,黎未寒便知道時驚塵現下沒這個竅,除了心法上多提點提點,也就未再刻意去引導那些情情愛愛。
倆人在一處時間長了,黎未寒對這麼個總往他屋裏跑的小尾巴也就習慣了。仔細想想,他是這天韻山莊裏時驚塵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小孩兒想與他親近也是正常。
凝雪堂這幾個徒弟里,沐雪是個女孩兒黎未寒得避嫌,楚然有自己的朋友與父母,平日少杵在院子裏。
在時驚塵沒來的時候,黎未寒大半的時間是一個人待着。眼下時驚塵這麼任人揉搓的小孩兒過來,黎未寒有些話有些事便有了抒發的對象。
時驚塵很乖巧,有什麼話便聽着,有什麼吩咐即刻就能去做,從不偷懶。
黎未寒對時驚塵這麼徒弟是滿意的,畢竟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喜歡跑腿兒的勤快徒弟。
他覺得自己應該也對時驚塵好點兒,所以做什麼事也愛帶着他。處理委託的時候帶着,前往攏月居議事的時候帶着,夜裏睡不着時,也會體貼的去關心一下時驚塵是否也睡不着。
「徒弟,徒弟。」黎未寒叫了兩聲,卧榻上的人蹙了蹙眉,沒有動靜。
下一刻,黎未寒的巴掌便落在了時驚塵的臉上。
時驚塵猛然間拍醒,費力地睜開眼看去看眼前的人:「師尊有何吩咐。」
似乎已經習慣了黎未寒夜裏的吩咐,時驚塵揉着眼睛坐起身來。
黎未寒見時驚塵醒來,對他道:「我就知道你沒睡,你餓不餓?」
時驚塵沉默了一會兒,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跡象,能讓黎未寒看出來他沒睡着。他想說不餓,見黎未寒眸中帶着殷切,明白過來黎未寒這是自己餓了,便無奈地點了點頭。
黎未寒見時驚塵點頭,提議道:「咱們去後山抓野雞吃。」
「野雞?」
在時驚塵還愣神的時候,黎未寒已經把人帶去了後山。
看着鬱鬱蔥蔥,風吹草動的野地,時驚塵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描述自己的心情。他打着呵欠架柴火,又睡眼惺忪的幫着處理抓到的野雞。
後山各處被黎未寒布了千機引,這種仙門百家都覬覦的法術,這人居然用來抓雞打鳥。
黎未寒的體力和靈力是成正比的,有時驚塵這麼個爐鼎在屋裏時不時散發點濡養人的靈力,這些天,便很少有睏倦的時候,故而到入夜時分常常拉着時驚塵論道。
一日兩日也就算了,長此以往是個人都惱火。
時驚塵今日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被黎未寒拉出來,這會兒稍一沒動作,就能睡着。
黎未寒還在興緻勃勃地給架子上的雞抹香料,兩人圍着篝火,沒說兩句便又聊起了心法。
時驚塵總是對黎未寒的心法很好奇,偏偏黎未寒又總是搪塞,這讓他很是奇怪。按理說心法與法器是對應的,黎未寒精通如此多的法器,所習心法必然特殊,如此強大的心法,他不可能被搪塞幾句就放棄學習。
「你不適合我的心法。」黎未寒看着跳動的火焰,很認真地道了一句。
時驚塵是他見過天賦最強的人,這十幾年來除了時驚塵,他再沒見過這樣的天賦流。這種人,沒有必要走他這條路。
「師尊怎麼知道不適合?」時驚塵問了一句,黎未寒總是很肯定的評價他,就好似早已將他里裡外外都看穿一般。
黎未寒臉上帶了些無奈地笑意,道:「這世上少有修道之人適合我的心法,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走上這一步。」
「萬不得已……」時驚塵聽楚然說,黎未寒的心法是自己悟出來的,這萬不得已到底是如何萬不得已呢。
黎未寒也會有萬不得已的時候么,他如此強大,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時驚塵看着黎未寒撐着月華的眼眸,忽然有些好奇這個人從前的經歷。
「師尊,你……」
「吃這個。」在黎未寒把雞屁股給時驚塵的時候,時驚塵心下那點兒暗生的師徒之情便就此打住了。
黎未寒就是黎未寒,即便他護着徒弟,也改變不了他奴役徒弟的事實。
「掌門說……師尊是個很能吃苦的人。」
時驚塵看着自己吃雞腿把雞屁股給徒弟的人,開始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黎未寒怎麼會是個能吃苦的人,他出個門都要坐馬車,平時在屋裏連水都要他倒,他分明會享受的很。
「別喂我,我可不吃。」黎未寒聽見這句話,頗為不屑的笑了笑。
他說的很是坦然,坦然到有幾分率真。
這世上多少人小有所成時,都會在人前說屢次強調自己曾經吃過多少苦,只有黎未寒對「吃苦」和「勤奮」這兩個詞兒別樣的憎惡。
時驚塵越是和黎未寒相處,越能覺出這人的獨一無二。什麼樣的經歷能塑造出這樣一個邪門兒的人,時驚塵不明白。
黎未寒心滿意足地飽餐了一頓,又與時驚塵聊了半天的閑話。
原本打算說一說靈山道的事,一回頭髮現這小兔崽子已經靠着自己的肩膀睡著了。
黎未寒垂眸看着困得醒不過來的人,伸手推了推小孩兒的肩膀,時驚塵沒骨頭似的直接栽進了黎未寒的懷裏。
黎未寒的胸膛很結實,人埋進去便與凌冽寒風隔絕一般,時驚塵不自覺地在黎未寒懷中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更沉了。
黎未寒嘆了口氣,把人攔腰抱起來帶回了凝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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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時驚塵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也來不及細想,拿了桌上沐雪送來的糖包,就匆忙往春曉堂趕去。
熬夜抓山雞的後果就是成功錯過了早課,在春曉堂站着聽了一個時辰的心法。
午間回來的時候,黎未寒還在補覺,時驚塵看着夜裏不睡白天不醒的人,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他掀開羅帳,試着把黎未寒叫醒,黎未寒賞了他一個「滾」字,順道給他下了禁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