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在燒烤大排檔前面,眯着眼睛找尋李恆遠和彭勇的身影。人太多,一眼望去,男男女女坐在桌旁,吃得津津有味。每個下午,幾乎所有KLMY的燒烤排擋前都人滿為患,他們無比悠閑,看起來沒有半點憂慮。我左看右看,沒能在人群中發現他倆。
“喂,霍飛,這邊。”片刻過後,李恆遠終於看見了我,站起來向我招手。我從桌椅的縫隙間艱難地朝他們走過去。
“幹啥去了啊,等你老半天了。”彭勇有些不快。
“送秦芸回家,路上塞車。”我不緊不慢地說。
“別整天秦芸秦芸,有點出息,咱們的大生意這才剛開張呢。”彭勇說完,看了看我和李恆遠。
“你往死里吹吧,還大生意。”李恆遠笑呵呵地說。
他們倆嘴裏的“大生意“是這麼一回事。前段時間,彭勇突然說批發生意沒法做了,累死累活掙不了幾個錢,想換點事做。我們三人一頓合計,最後由李恆遠說出一個點子:”倒賣“石頭,也就是戈壁玉。先從那些愛去戈壁灘上撿石頭的人手裏,以低價買些成色一般的石頭,然後人為加工改造——聽他們說叫什麼磨光染色。我沒親眼見過,一般人不讓看——再拿出去以高出許多的價格賣給愛玉之人。說白了,就是騙人錢,屬於非法勾當。遇到一些老眼昏花或者對戈壁玉一竅不通的人,就狠狠地宰他們一刀。李恆遠這傢伙幾年前撿到過一塊成色頗高的戈壁玉,彭勇說那是一塊寶石光,得值好幾萬。每次提到那塊戈壁玉,李恆遠都無比沉醉地說,先留着,等到娶老婆時就賣掉。我尋思着,來了這麼久,一直遊手好閒,也不是個事,便同意了他們的點子。我和秦芸說想自己做點生意,她很高興,還借了我點本錢,說找點正事做挺好。當然,我沒有告訴她做的是這個生意。
“咋的,這段時間,咱們不是賺了些錢嗎?你少嘰歪。“彭勇一臉得意。
“你也太他媽摳了,三番兩次砍人家的加工費。“我喝了一口卡瓦斯,對彭勇說道。“就是,人家窮苦人,辛辛苦苦加工改造,掙點小錢不容易。”李恆遠附和我。
“你倆少裝仁義。自己都吃了上餐沒下餐,還想着管別人。”彭勇一臉不屑,喝掉一大口卡瓦斯。“我可告訴你們,誰也幫不了誰。哪天老子落魄潦倒了,也不會去巴求別人。”
“懶得聽你這套,來,咱們干一杯,把生意越搞越大!”李恆遠舉杯說道。
“下個星期,魔鬼城那片會來大量遊客,到時我們去……”彭勇往周圍看了下,頓了頓,“我們去看看。“要不是怕別人聽見,他肯定會得意洋洋地說去宰那群水魚,十足一副鹹魚翻身的模樣。
卡瓦斯喝完后,我們又叫了七八瓶啤酒,一邊暢飲,一邊談笑風生。鄰桌坐着兩個模樣尚可的姑娘,我們時不時瞟上幾眼。彭勇覺得不過癮,還端着剛剛上桌的一盤羊肉,走過去找那兩姑娘搭話。我和李恆遠賤兮兮地看着。那兩姑娘倒沒推辭,接下彭勇手裏的盤子,說了聲謝謝,便埋頭吃起來,沒再和彭勇說半句話。他杵了片刻,灰溜溜地走回來,我們更是對他一番譏笑。
之後秦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包落在我車上了,要我給送去。我有點不快,喝點酒都不安生,但又別無他法,只得起身告辭。“你小子遲早敗在女人手裏。“彭勇憤憤然。我一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滾蛋。“
我帶着醉意駕車來到秦芸家樓下,她掛着神神秘秘的笑容,看我下車,便慢步跑過來。我在車裏一通翻,死活不見她的包。
“別找了,包在家裏。“她看着我,眼睛眨巴眨巴。
“那你打什麼電話?“我有點惱火。
“想你,就打電話了。”她依舊笑嘻嘻。
“很好玩是吧,把我當猴一樣耍。”我瞪着她,滿嘴酒氣。
“你怎麼了?”她有些驚訝。
“沒怎麼。”
“其實我是想帶你見見我爸媽。”
“不見!”我乾乾脆脆地應她。
“為什麼不見啊?我說都說了。“
“不樂意,誰愛見誰見去!“
“……“她陷入沉默,獃獃地望着我,眼神有些幽怨,又有些憤怒。
“沒其他事我走了。”我冷冷地說。
“走吧走吧!成天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滿身酒氣,像個什麼樣子?”
“你說話注意點,誰是狐朋狗友?”我再次血氣上涌。
“還能有誰?”她語帶譏諷。
“我和他們是一類人,你說他們是狐朋狗友,那我也好不到哪裏去。礙你眼了,去找別人。”說完,我坐到車裏,嘭的一聲關上門,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