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脫脫不花
雪已經停了，翻過低矮的土坡，止住馬頭，看着東南方仍然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雪景。
伸手自懷中拿出獸皮看了看，又拿出從前閑暇時製作的指南針，對照好了方位，尋夢這才招呼來傳令兵。
“將軍！”
看着身前高大的身影，季一臉崇拜的坐在馬上，拱手行了一禮。
“讓兄弟們原地休息，吃飽喝足修養一會，半個時辰后出發。”
聽完尋夢的命令，傳令兵季頓時喜上眉梢，立刻調轉馬頭離開了。
季本來是生活在長城附近的人族平民，如同尋夢一般只有名卻沒有姓，本來如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般，幻想着長大之後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兩年前的冬天，狼族大舉入侵人族邊境，季所在的劉家村被狼族鐵騎踏破，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季與幾個玩伴因為年紀尚幼，被狼族部落所俘虜，如同那些年輕的人族女子一般被帶到了腳下的這片大草原之上。
兩年的時間，季每一天都在忍受着狼族非人的待遇。狼族本是人妖混種，雖然有任務血脈。
無數年來與人族的隔絕之下，早已經發展出屬於自己的生活習性。這些與生活在長城以內的人族而言無異於與野獸無異。
在草原兩年時間，季每日都提心弔膽，生怕有一天自己如同那些一起的人族同伴一般被擺上狼族部落的餐桌。
度日如年，每天季期盼着能夠逃回去，然而，他卻不敢去嘗試。因為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被狼族抓住必然會被其剝皮充草，懸挂在那與牛羊一同圈養的人群面前。
求生的本能讓季只能是忍受着非人的待遇，等待着三皇保佑。
直到有一日，原本寂靜的夜裏，一陣衝天的喊殺聲中，蜷縮在寒冷的雪堆之中的人們被吵醒。
季麻木的以為又是狼族其他部落前來偷襲，這種事在草原之上是常態，兩年的時間，季與身邊的人族同胞如同牛羊一般，已經輾轉了數個部落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人們聚集在一起，靜靜的等待着新的部落前來接收自己，然而令季此生都無法忘卻的是，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卻是滿身盔甲的人族。
那一夜，季在風雪中痛哭流泣。兩年多了，第一次吃飽了飯，第一次回想起來原來自己是人族。
當士兵告訴人們希望他們拿起武器，一同剿滅狼族的時候，季是第一個上前領取屬於自己的盔甲與兵器的。
兵器是狼族之人所用的很普通的骨刀，但是季已經很滿足了。明白這一次或許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向狼族報復，季很勤奮，口糧是帶的最多的，吃飯是吃的最多的，因為這樣殺敵才能夠殺的最多。
經過不屑的努力，季終於見到了那名將自己與一同受罪的同胞解救出來的將軍。
在他的幻想中，將軍應該是如同那些狼族首領一般，膀大腰圓威武不凡，沒想到卻是那般年輕。
沒有因此看清這位將軍，季心底反而更加佩服更加崇拜，發誓一定要努力，日後也能夠向尋夢一般，帶領人族戰士將狼族從這片大地上徹底抹去。
飛快的將軍令傳達下去之後，季飛快的回到尋夢身後三尺處，這裏是季這些時間養成的習慣。
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將軍那清秀的面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刮鬍子了，那有些潦草的鬍鬚不顯一絲邋遢，反而給尋夢增添了一絲別樣的威嚴。
“你叫什麼名字？”
自從領兵之後，
尋夢從來沒有詢問過任何一名身邊戰士的名字。他害怕自己將他們記住，害怕他們倒在自己身前。
“啟稟將軍，我叫做季。是我父親給我起的名字。”
“哦！”名字很普通，尋夢緩緩轉頭，看着還有些稚嫩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名字不錯，這讓我想起了從前聽說我族之中有一個傳奇人物。他叫做：劉季。好好努力吧！或許日後你也會成為如他一般的傳奇。”
劉季，有名有姓。季心底明白其必然是人族的強者，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是都將軍說他是傳奇。
季暗暗發誓，未來自己也要做那劉季一般的人族傳奇。
重重的點了點頭，季一臉正色的說道：“將軍，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加油啊！”回頭看着遠天的白色，從懷中拿出一塊肉乾，撕成兩塊扔給季一塊之後，拿着自己的那一塊咬了一口，就着雪水吃了幾口。
這是自從那時季被安排過來做尋夢傳令官之後的日常，季早已經習以為常，接過肉乾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
這是季這段時間摸索出來的規律，將軍平時很少說話，但是每一次吃完之後，都會安排接下來的行動。作為傳令兵，季不敢有半點馬虎。
吃完最後一塊肉乾，尋夢緩緩說道：“季，這段時間你對於軍隊的所有大小軍官都認識吧！”
身後的季立刻回道：“都認識，作為您的傳令兵。您說過，每一份命令都務必給兄弟們說清楚。因此每一次我都會跑去跟伍長們傳達，都比較熟悉。”
微微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這段時間繪製的地圖，扔給季隨即說道：“這是回返的地圖，如果有意外，你帶着兄弟們按照我所畫出來的路線回返關內。”
拿着獸皮，季皺着眉頭有些激動的說道：“將軍，要回返也是您帶着兄弟們一同回去才對。”
“你那麼激動幹嘛！”撈起一把雪拍在季的臉上，尋夢嫌棄的說道：“兩手準備而已，這一路我們孤軍深入。戰士們早已經疲憊不堪。而且，這裏地處狼族復地。四周更是盤踞着四五個部落，今日這一戰之後，無論如何我們都得退出草原。今天的對手是這裏最大的部落，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我有預感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您要找的人？？”不解的看着尋夢，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然而尋夢卻沒有在說一句，走到自己的戰馬前，伸手將那柄豁口的戰刀拔了出來。
尋夢眼中冷光乍現，殺氣透體而出，冷冷道：“記住我的話。傳令全軍準備出發。”
心知尋夢不會再說什麼，季只能暗暗將尋夢的話牢牢的記在心底，單膝跪地恭敬的說道：“尊令！”
話語落，走到自己的戰馬旁，翻身上馬，向隊伍後方跑去。
入夜，狼族部落大賬之內，燈火通天。
部落首領脫脫不花高居首座，其下托雷摟着一名狼族女子，慵懶的享受着其的按摩。
而在托雷之後，則是四名長的與脫脫不花有些像膀大腰圓的男人分位列坐。
厭惡的掃了一眼托雷，脫脫不花轉頭看着那四名男人其中明顯排在三人之前的男子緩緩說道：“二弟，那人族的部隊如今到哪裏了？”
男子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忿的說道：“大哥，那群可惡的人族兩腳羊。如今應該距離我們的部落不遠了。這一路來，他們所過之處。幾乎所有我族部落盡遭屠戮。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牛羊馬匹更是盡數被其帶走。沒有帶走的也都殺了丟棄。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話語落，還沒等脫脫不花說話。卻聽托雷緩緩的說了句：“你們兄弟五人，當初進攻長城，不也是如同人家一般嘛！何必只是說人家呢！”
“托雷你什麼意思？”坐在最末的位置上，正在吃肉的男子一把將手中割肉的刀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惡狠狠的指着托雷的鼻子呵斥道。
“你在找死嗎？”托雷臉色一凜，冷冷的掃了一眼男子。轉頭看着脫脫不花森然道：“管好你這個小弟，否則我怕我一不小心弄死了他就不好了。”
“五弟，夠了。還不像小祭祀賠禮道歉。”脫脫不花隨即起身，拱手對托雷施禮道：“還請贖罪，我這五第就是脾氣暴躁了一些，沒有別的心思還請見諒。
起身對着自己五第就是一陣顏色，托雷注視着眼前的一切。莞爾一笑，在身邊狼族女子耳畔輕輕說道：“今晚，去我的帳篷等我。”
起身掃了一眼脫脫不花兄弟五人一眼，冷冷道：“一群廢物，你們好自為之。我卜算過，可是卻卜算不到對方首領的具體位置，想來對方絕非弱者。你們小心點吧！我可不想今年這場饕餮盛宴，少了你們兄弟五個廢物，這樣會少了很多趣味的。”
說完遍轉身離開了大賬，那名女子小心翼翼的看向脫脫不花。
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離開了，狼族女子立刻小跑着離開了。
就在托雷離開之後，那坐在最末的男子起身說道：“大哥，難道我們就這樣忍着他嗎？不過是大祭司弟子之一，還沒有繼位呢？卻如此囂張，這以後可還得了。”
脫脫不花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托雷還很年輕，也的確讓人討厭，但是他的老師，卻是九位祭祀里最為護短的存在。我們得罪不起。”轉頭看向第二排的男子說道：“三弟你怎麼看？”
“托雷不足為據，如今更讓我擔心的是那名人族。我們兄弟幾人如今也都已經突破先天，但是在那人族覆滅的部落之中，不乏擁有先天強者的存在。我們五人實力相比托雷而言，差距還是很大的。如今人族就在附近，為了防範，托雷現在只能交好拖着。一切都要等今年冬天過去之後再說。”
心中思索了一番，脫脫不花端起酒杯走到兄弟四人身旁，緩緩說道：“三弟所言，正是我的意思。一切都要等過了今年冬天再說。”
暴躁的五第以及有些急躁的二弟，聞聽此言都不由低頭嘆氣，一直不曾言語的老四坐在座位上，悠悠說道：“想這些有什麼，快點吃肉喝酒。這人族的味道，果真鮮美。”
“來來來，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