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的掌控者
“葉隊,這次的黃金首飾只找到了約6公斤,還有大概4公斤下落不明,與另外三起案件類似,有價值約40%的贓物被人竊取。”調查組成員劉興,新來到隊裏的成員,雖然只有幾天,對於葉清這個女隊長沉着冷靜的性格和敏銳的判斷力,他還是十分欽佩的。
“王浩翔的計劃書上,是寫着‘黃金四六分’沒錯吧?”葉清一頁一頁的翻着案卷,並不覺得四六這個數值是個巧合。
“沒錯,而且王浩翔的這份計劃書,可以說是詳細到令人不可思議,從XX首飾店的地理位置,每一處街道的攝像頭,作案時間的交通路況,甚至是最後黃金的埋藏地點。可以說,如果沒有按照計劃書上的任何一個步驟走,我們調查這件案子都不會一直無果。”
葉清蹙了蹙眉,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她心裏清楚,H市一共分為A、B、C、D、E五個大區,這次黃金劫案發生在C區,另外三起分別發生在A、D、E三個區,如果按她的猜測,一切不是巧合的話,那這背後所涉及的東西不是他們調查小隊可以接觸到的。
“那三起嫌疑人對此還沒有什麼交代嗎?”
“是的,第一起案件是三月入戶盜竊案,嫌疑人盧豐,男性,32歲,職業是商場進貨員,潛入多名富商家中竊取財務,而且手法很詭異,一般大戶用的電子鎖他能在三分鐘內破解出密碼,而且每天都能在家中無人的時候潛入,被盜的屋子也沒有被翻過的痕迹,前後共盜取財務價值數千萬,其中一些古董啥的可以說是價值連城,至今有一副唐代畫卷《孤松圖》未被找到,市場價一千餘萬……”
“好了,剩下的也不用說了,大概情況就是幾個嫌疑人一口咬定自己做的全部,找不到的那一部分贓物不管怎麼問,都是閉口不提。”重案組組長王庭偉打斷的劉興的話,“我們也是一直在查,到現在沒有結果,頭疼啊。”
“王組長,正好我有些事情問你。”葉清見到王庭偉不禁的想要多了解一些事情,“關於王浩翔的這份計劃書,你覺得,這背後是有什麼操控這一切嗎?”
“葉大隊長,像這種大勢力的,有沒有的也是我們重案組該調查的,你們這次木屋案和黃金劫案辦的都不錯,功勞少不了你的,剩下的不用你們操心了。”王庭偉笑着擺了擺手,打着哈欠離開了。
“這個人!”葉清咬着牙,她並不是非要立個什麼功勞,她只是想知道,這後面的勢力,和弟弟葉天行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和江明秋的離開有沒有關係。
“葉隊?”劉興看着情緒有些激動葉清疑惑道,還是第一次看到葉清這麼激動。
“沒事,今天先到這吧,回去好好休息。”葉清說完便匆匆離開了,今天她約了江明秋,雖然可能還會像之前一樣無果,但她還是想試着問一下這個傢伙的看法。
……
晚秋的天氣變得很涼,心夜咖啡廳里,緩緩的音樂讓葉清一天緊繃的神經稍稍得到放鬆,輕品一口咖啡,讓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她看了看眼前邋邋遢遢的男人,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似乎就連咖啡濃郁的香氣也沒法讓他精神起來。
“說吧,什麼事兒,如果還是問那個老問題,我勸你少費口舌。”江明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你看你,老朋友敘敘舊不行嗎?”葉清狐媚一笑,讓江明秋全身汗毛直立,“聽說你現在又是無業游民了?”
“你還好意思說,
還不是因為你。”
“關我什麼事兒?”
“要不是某人在木屋查案,進門先和我說話,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原來是警察,我至於辭掉這個工作嗎?”江明秋翻了翻白眼,“警察啊警察,特別是我這種,知道的人太多容易被報復的。”
“好了,不和你閑扯。”葉清知道他要甩鍋,趕緊把話題拉回來,“我想問一下,王浩翔的那份計劃書,你看了多少。”
“我當時找到后稍微看了一下,和你說完黃金埋藏地點后,就一直裝着沒有看。”江明秋回憶了一下,“不過吧,只能這麼說,即使我之前在重案組,也無法做到從利用XX首飾店周圍的各種條件,按出一條一直到木屋所在地的完美路線。”
“和我想的一樣,這後面一定有人操縱着這一切。”
“無所謂啦,調查組的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案件調查工作,這種就算後面有人有勢力,也是王庭偉該乾的。”說罷,江明秋喝了一大口咖啡,暖暖身子總是不錯的。
“你老實告訴我,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與那次你和天行調查的事有關。”
“這個真的不知道,而且,當時最接近真相的只有天行,要真說會有什麼關聯,能帶我們走近真相的一個葉天行、一個這個計劃書的使用者王浩翔,都已經不在了。”
“沒人能帶我們走近真相,那我們就自己尋找真相!”葉清的眼神突然凌厲,放鬆的神經也在這一刻緊繃,“明天我休息日,一起去XX首飾店附近轉一轉。”
“我現在是合法公民,警官,你不能強迫我。”
“閉嘴,你沒有權利拒絕!”說罷,葉清不懷好意的笑着。
“好吧,明天上午十點,去通明公寓接我。”江明秋將咖啡一飲而盡,起身便要走。
“等等啊,一起吃晚飯吧。”
“不了警官,再吃頓飯,可能我這個星期的時間都要搭上了。”江明秋一邊走,一邊擺了擺手,“還有,下回喝咖啡,不要挑晚飯時間。”
……
通明公寓位於H市C區B區交界處,說是公寓,其實也有單人居住的小屋,雖然設備簡陋,但也還算是齊全,比較適合江明秋這樣吃低保的租戶。
公寓大門前,葉清在藍色小轎車上邊聽音樂邊等待着,十點十五分,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但她也不着急,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咔咔咔……
樓房外的鐵樓梯隱隱作響,江明秋還是原來的樣子,黑色牛仔褲,黑色長款風衣,裏面穿着藍色的襯衣,頭髮長長的、亂糟糟的,鬍子似乎是三天前刮過一回,一副死魚眼,和一個月沒有正經睡過覺一樣。
葉清見了他,笑了笑,擺了擺手向他示意。
“江明秋,不錯啊,這次只遲到了二十分鐘。”葉清調侃道。
“走吧,早點完事回去休息了。”江明秋一邊催促,一邊打了個哈欠。
從通明公寓到C區的XX首飾店開車大概需要二十分鐘,中間需要穿過五個十字路口,兩個人好似有默契一樣,全程一句話沒有說,都在默默的記憶着全程的每條道路的路況,每個轉角處的攝像頭情況。
一直到了首飾店門口,葉清才看向江明秋。
“很難,只記下攝像頭數量與位置還好說,但是每一個的角度,測算出死角的位置,非常難。”不用葉清問,江明秋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還只是一小段路,從這裏到木屋可是要出市區的。”
“先下去看看吧,附近的所有細節都需要掌握才行。”似乎是好久沒工作,江明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認真。
XX首飾店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商戶,但是畢竟是做黃金買賣的,並不會因為一次強劫就倒地不起。如今店裏生意仍然照常運作,買黃金首飾的人雖不多,但也算是人來人往,受上次搶劫的影響,店門外和店裏加配了多名安保人員。
“他們在這裏停留了多長時間?”江明秋不想打擾店裏做生意,只好問葉清。
“十幾分鐘吧,當時是中午那一陣,店裏人少,那時候所有人都比較放鬆。”
“十幾分鐘,C區最近的局到這裏得二十多分鐘吧。”
“何止,中午正好趕上小學放學,想最快過來只能繞路,到這得半個多小時了。”
“當天值班的巡警呢?這一帶也算是商業區了,總得有人多注意一下吧。”
“值班的巡警當時沒有在這一片,一般交通堵塞的時候,巡警都愛繞一繞,防止停車時被圍住。”
“嗯,當時他們是往正東方向跑的吧?我們走走看看。”江明秋說罷,兩人上車。
XX首飾店正好位於十字路口拐角處,往東走,幾個攝像頭以不同方向檢測着周圍的一切。
“從這裏到郊外山區要過八個路口,在第三個路口處,我們丟失了他們的行蹤。”葉清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那裏算是H市的邊緣地帶了,以小巷居多,從那裏擺脫你們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兩人來到第三路口前,看着周圍的環境,正如江明秋所說,從這個路口開始,南北向路西側一片繁榮,東側則是一片二層小破樓,周圍幾家廢棄的工廠,在遠處這是一些大型鍊鋼廠,是市裡打算建設的工業園區,所以除了工廠的工人,很少有人居住在這裏。
“這裏大概不會有目擊者了吧。”江明秋看了看周圍,在一處小巷口停了下來,“這個監控什麼時候壞的?”
“大概三個月前,這個監控是被人破壞的,從去年年底開始,在所有的小路口都開始安裝監控設備,但是這一帶也沒有什麼人居住,所以壞了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裏面不用看了,想來你們也進去過,小巷子錯綜複雜,來來回回的工人也有騎摩托車往返市區的,你們進去肯定是一頭霧水。”江明秋摸了摸腦袋,似乎對此也毫無頭緒。
葉清靜靜看着他,沒有說些什麼。這時,電話的鈴聲響起,葉清接聽后,傳來劉興的聲音。
“葉隊,王浩翔犯罪計劃書,有人來自首,說是策劃者。”
“明白,我馬上到。”
……
“姓名”
“董括”
“年齡”
“49歲”
“職業”
“電子設備維修人員”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兒?”
“我孩子患有重病,需要錢。”
“……”
受礙於身份,江明秋只能在車上等着葉清回來,想了想今天自己做的事情,不禁心裏想笑:江明秋啊,那件事情你真的是永遠過意不去呢。
愣神間,葉清從警局裏出來,坐到了車上。
“情況怎麼樣?”
“哎呀?你也有好奇的時候呢!”葉清對這時的江明秋感到驚訝,“是個電子維修工,C區小巷安裝監控的時候,他跟着,往返過這條路很多次,上次監控壞掉之後,也是讓他去維修的,他修的時候留了一手,不出幾天就又壞掉了。”
“嗯,動機呢?”
“他女兒患有白血病,急需錢做手術,在帶女兒去山裏遊玩放鬆的時候,偷偷跟蹤登山者,尋找和他一樣有經濟困境的人,快五十的人了,行動上有些欠缺,想找兩個小夥子。一來二去搭上了王浩翔和汪宇。但是從始至終王浩翔和汪宇應該都不知道他是策劃者。”
“所以,計劃書的事兒王浩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的,計劃書是夾雜在報紙里送進去的,其中還有王浩翔的家庭狀況記錄,算是恐嚇和利誘吧,最終讓王浩翔鋌而走險。最後兩人應該都很慶幸,計劃真的算是非常完美了。”
“監控修理,摩托車騎行,確實算是合理。”江明秋想了想,道。
“確實,除了這種維修人員,再能接觸這些監控的,就只有內部人員了。”
“他女兒那邊查過了嗎?”
“查過了,最近那邊確實有一筆兩百萬的匯款,是董括打過去的,那些首飾都被他拿到黑市上賣了。”
“他為什麼自首?”
“他說在女兒有保障的情況下,沒有其他牽挂了。而且王浩翔和汪宇出事之後,心裏也是過意不去,計劃書的事兒他也清楚,不想終日裏惶惶不安。”
“嗯,那回去吧?”江明秋皺了皺眉,但也沒有提出異議。
……
晚秋的夜,銀白色彎彎的月亮在天上掛着,月光透過大窗,照進高層頂樓,一個年輕人和一位老人面對面而坐。老人拿起紅酒杯,晃了晃,笑出一口金牙,問道:“我們的頂子還有多少?”
年輕人看着老人,摸了摸自己黑白摻雜的頭髮,答道:“四十二個,今天董括用上了。”
“盡量少用,事事做到合理,往往也是一種不合理。”
年輕人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俯瞰着整個H市,伸出雙手,似乎要掩蓋眼前的一切。
“是啊,如果不是C區吳沖那個廢物沒有處理好,真是垃圾,一件小事兒,費了我一個頂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