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轉機
“兩個賽里斯人叔侄，突然出現在鹿尾巴村附近，其中年長的一個是一位出色的獵人，完全不懂亞琛語；另一個年輕的雖然身受重傷但神志清醒，甚至還能講一口熟練的亞琛語……”
弗雷德聽完帕西瓦爾顛三倒四的情報，做出了以上匯總。
帕西瓦爾點點頭：“大致上就是這樣。”
弗雷德卻狐疑地瞥了一眼珀西瓦爾，那表情像是珀西瓦爾的腦袋上上出了一朵蘑菇。
“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懷疑誰？楊？還是他的侄子？我看那個小夥子長得挺面善的。”
弗雷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彷彿這樣珀西瓦爾的榆木腦袋上的蘑菇爆裂四散濺出的孢子就不會污染到自己一樣。
“你上一次遇到別的賽里斯人是什麼時候？”
“大概有個兩三年了，賽里斯人的行商隊伍來到雄鹿鎮，我跟好幾個混球一起去看過熱鬧的。”
“你還記不記得為什麼我們稱呼其為‘賽里斯’人？”
“因為那種名為‘塞里斯’的布料吧？”
“亞琛境內的賽里斯布匹，幾乎都是閃族商人從賽里斯運出來，再向沙海里閃族的七位蘇丹繳納了足夠多的稅款之後，才輾轉運到亞琛的。賽里斯人的故國距離亞琛萬里之遙，單憑一兩個人是無法跨越浩瀚沙海的，所以他們大多都會依附在閃族人的商隊裏。亞琛國土上大部分的賽里斯人，其實都是將頭髮染黑的羅姆人假扮的。”
“或許這兩個人是跟自己的商隊走散了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你別忘了，我現在是雄鹿鎮的治安官。過去三個月裏並沒有外來商隊報備的記錄。”
“你還蒙我，說是報備，其實就是行賄吧。這早就不是秘密了。”珀西瓦爾自鳴得意地看着弗雷德。
弗雷德清了清嗓子，聲音聽上去不太自然：“你別扯遠了，我在跟你說正事。”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行了吧。所以呢，你懷疑他們有什麼特殊的身份，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暫時還不能排除他們是細作的可能性。”
珀西瓦爾撇了撇嘴：“但是我覺得他們是好人。至少楊救助那些手上的獵人的時候，我覺得他是發自真心。”
“我怎麼覺得是他給你的一先令把你給收買了，你才替他說好話的？”
“別忘了你也有份啊！”
“不過話說回來，做出如此滑稽的事情，吸引來了治安官的注意，絕不是一個細作應該做的事情，除非他有更大的謀划……不，更進一步，如果他們的身份是清白的，或許……”
珀西瓦爾不作聲，默默地看着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友人。
短暫思索后，弗雷德就做好了決定：“松鼠，你先試着跟他們搞好關係，這對你應該一點難度都沒有。遠在異鄉的人為了生存下去，肯定不會拒絕當地人的善意，況且你這個人的性格，很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
“我會去試試的，交給我吧。老實說，喬……我是說，讓，你現在的想法又多又繞彎，讓我覺得你很陌生。”
弗雷德苦笑了一下。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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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楊戩一同進屋的還有一組腳步聲。
蹦蹦跳跳的是愛雅。但今天的就要沉穩許多，可能是村長，但更多數情況都是那個諢號“松鼠”的紅髮獵人。
大約兩個月之前，楊戩當上獵人的幾天後，這個紅髮熱心的亞琛人主動迎合了上來。沉香問過楊戩，這人是誰。
楊戩想了一下，答覆說，村裏的掮客。
從那天起，掮客“松鼠”就經常地往這座小木屋裏跑。一方面跟沉香攀談甚歡，一方面又幫着楊戩在工會裏跑前跑后。連羊奶都是他托關係從別的村買來的。
跟楊戩獨處時沉香從來沒有好臉色，但畢竟有着外人，這種場合下“家醜”必須得藏起來，這是楊戩和沉香唯一沒有經過交流就達成的共識。
“弗雷德先生。”沉香躺在床上，頷首示意。
“沉香啊，今天感覺好些了沒有。”
又是日常慣例的寒暄，沉香賠笑對答。
只不過今天的寒暄過後，弗雷德卻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沉香，在賽里斯，有沒有，類似魔法和聖光的事物啊？”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沉香很疑惑，但還是決定如實回答：“在賽里斯，既沒有聖光、也沒有魔法，但是那裏的人們鑽研出一種與天地溝通的方法，我們將其成為‘修鍊’。”
“‘綉……念’”
沉香啞然失笑。松鼠先生在漢語上的造詣，跟楊戩在亞琛語上的天賦不分伯仲。
“對對對，‘修鍊’，修鍊的人，我們稱之為‘修行者’，經過修鍊之後，修行者可以增加陽壽，溝通天地；修鍊到後期，還能羽化飛升、騰雲駕霧。”
弗雷德目瞪口呆：“沉香，你講的這些就像神話傳說一樣。即使是秘儀會的大長老和教宗大人，也不敢說自己能飛到雲朵里去……我懂了，你說的這一定是你們賽里斯神明的故事！”
如果我要說，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兩個曾經的神仙，你怕是下巴都要脫臼了吧。沉香腹誹。
“我也只是聽說，實際沒有見過的。”
弗雷德鬆了一口氣：“那在賽里斯，你所謂的‘綉辛者’有多少呢？”
“理論上每個人都可以修行，但是實際有那份恆心的人就已經百里挑一了，能最終成為修行者則更是需要大機緣，可能一萬個人里都不見得能有一個修行者。”
弗雷德忽然笑了起來，那表情在沉香看來略微有一些“賤”。
“那你知道，在亞琛，修習魔法和聖光的人的比例，要遠比這個高嗎？”
哦？這倒是沒聽二丫提起過。沉香搖了搖頭。
“教廷會在所有信教的教徒中遴選修習聖光的人，這個門檻有點高，主要是在教廷之國亞平寧的平民中選擇的，畢竟那裏有培植信仰的土壤。雄鹿鎮雖然偏了些，但還算是遊學之國阿基坦的疆域。所以每隔四年就會有一批遊學者從風與吟唱之都、塞納省萊布黎走出來，分散到阿基坦的各個角落，篩選擁有魔法天賦的年輕人，保送去萊布黎的學院修習。”
“所以？”
“我這邊有可靠的消息來源，近期會有一位大魔法師路過雄鹿鎮，由他負責搜羅附近的適合的學生。”
說道這裏，弗雷德試探性地問沉香：“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萬一選上了，你們家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
沉香鄭重地回答：“不是很想，興趣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