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宴、道別和其他

第24章 晚宴、道別和其他

日子又平淡地過了六天。

獵人們清晨進山,村婦們在午後升起炊煙,孩童們在夕陽下奔跑,入夜後的獵人公會熱鬧非凡。

因為米高揚和珀西瓦爾即將要離開鹿尾巴村,村裏的獵人們就每天晚上變着法的為他們送行。獵人公會也在每天日落完成交貨活動后,被人佈置的像個酒館一樣。而除了喝酒唱歌篝火晚會這種平時就常有的項目,甚至還有個大老粗連夜用俚語為珀西瓦爾寫了一首詩,又花了三天時間綵排了個臨時唱詩班為他們送別。

“牛屁股被燙烙印時候的叫喚都比他們的詩好聽。”事後米高揚這樣評價道。

不過非要說的話,這些活動都還是獵人們自發地為珀西瓦爾做的,珀西瓦爾這些年在村子裏人緣相當好,甚至還有不少鹿脊村的獵人聽說他要離開,趕過來替他餞行。

其實大多數獵人對於米高揚其人都是不太感冒的,畢竟他那種滑頭的性格,在獵人們當中着實不算討喜。大家來跟他打招呼只是為了打聽來接替他的櫃員的名字僅此而已。

今天米高揚和珀西瓦爾在鹿尾巴村住的最後一晚。

整不出新活兒的獵人們只能放下一切能跟理智、計劃這些詞沾上邊的情緒,盡情地喝最後一晚。好多獵人甚至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陳釀,東拼西湊出了一桌放在王都里都算少見的豐盛酒品。

明知道自己只是個湊數的,單米高揚還是來出席了。雖說他不是鹿尾巴村土生土長的人,但是在這裏也待了好幾個年頭,說沒有一絲感情那肯定是在撒謊。

酒宴過半,米高揚出乎意料地發現,前幾日每天這時候舌頭都喝大了的珀西瓦爾,今天竟然意外地滴酒不沾,只是一桌接一桌地去跟朋友們聊天,然後安撫一群哭得稀里嘩啦的鬍子拉碴的大老爺們兒。

觥籌交錯的終點總是沉寂與落寞的。

最後三個勉強能算醒着的獵人互相攙扶着,唱着醉醺醺的歌謠,朝着夜色邁進;剩下有家的和無家可歸獵人們在公會大廳里醉得不省人事,鼾聲此起彼伏。

“你今天很克制啊。”米高揚站在門口,對打算悄悄離開公會的珀西瓦爾說道。

“我也從來不是一個放肆的人啊。”珀西瓦爾笑笑說。

我信你個鬼,全雄鹿鎮最放肆的獵人可不就是你嗎?米高揚腹誹。

“松鼠”珀西瓦爾是雄鹿鎮公認的最難纏的獵人。他在獵人中間很受歡迎,是因為他是第一個敢為了獵人的利益公開跟尼蘭博家族叫板的。雖然也沒有到完全鬧掰的程度,但是經常會為了一兩芬尼的定價跟櫃員吵上半天,最後總要把事情捅到領主那裏去。尤其是尼蘭博·芙樂兒繼承家業后,珀西瓦爾的行為在一群代理事務的執事眼中,愈發顯得乖張。但是芙樂兒又是個心軟的貴人,十有八九會選擇讓步,所以珀西瓦爾爭取的利益幾乎都能實打實落在獵人們手裏。

芙樂兒心地善良倒是不會介意,但是沒油水撈的執事們卻對這隻小“松鼠”恨得牙痒痒。就像獵人舉槍很難命中樹上的松鼠,但是松鼠卻可以潛伏在樹上,趁獵人不注意,一把一把的堅果殼排泄物丟到獵人頭上,噁心他很久。

作為尼蘭博在鹿尾巴村的櫃員,米高揚其實聽說了,尼蘭博家族的幾位執事因為珀西瓦爾即將離開,居然也在雄鹿鎮裏設宴慶祝。

慶祝一個禍害的遠去。

米高揚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講這件事對珀西瓦爾說了。

珀西瓦爾卻笑得非常暢快。他走到桌邊,為米高揚倒了半杯啤酒。

“你笑什麼?”米高揚不解,但仍接過了啤酒。

“他們只覺得走了一個‘禍害’,卻不想這個‘禍害’其實是去學魔法的。萬一退一萬步講,‘禍害’學成歸來,你猜會怎麼樣?”

“‘禍害’就要升級成‘天災’了。這麼一想確實還挺好笑的。”

“小‘滑頭’,你知道嗎?村裡所有的獵人都不喜歡你。”珀西瓦爾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但是沒有人討厭你。‘不喜歡’和‘討厭’並不一樣。”

“你這個安慰挺沒說服力的。沒話說你可以回家先收拾東西。”米高揚沒好氣地說完,把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珀西瓦爾搖頭說道:“‘討厭’是一種很純粹的情緒,很強烈,很直接。不可調和,沒有迴旋的餘地。‘不喜歡’則是另外一種,更像是喜歡和討厭兩種情緒摻雜在一起。大家喜歡你這個人、喜歡你生活在村子裏、喜歡你跟他們開玩笑,但是大家討厭的是你斤斤計較、討厭你在背後算計、討厭你把尼蘭博家族的事情看得比天還大。明天之後,你的人生就跟之前不一樣了,要做一個被人喜歡的米高揚,還是繼續做你的‘滑頭’,一切都由你自己頂多。”

“我怎麼覺得,你沒喝酒說的話比喝大了說的還繞。”

“真的繞嗎?”

“真的繞。”但是能聽懂,而且戳進心坎里了。

在公會門口分道揚鑣的時候,珀西瓦爾說:“明早我會先進鎮子裏。你帶着愛雅和她的跟班們一起去,路上也有個照應。”

“跟班?們?”

“對啊,‘們’。畢竟跟班有兩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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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寶蓮燈消失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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