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男人徑直來到了還在櫃枱整理皺巴巴鈔票的里克面前,臉色猙獰似乎在說什麼,接着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比劃着,似乎是讓里克將錢財交出來。
瓦爾見狀一驚,下意識準備進去幫忙。
但還沒等瓦爾做出反應,劫匪就嚇得跌倒在了地上,握着槍的整隻手臂就像可拆卸的兒童玩具般掉落在地,但奇怪的是掉落手臂和身體的斷口處沒有一點血液流出。接着劫匪身體的其他部分也紛紛脫離了身體,僅僅一盞茶的功夫,這個劫匪就智申新一顆頭顱,而從外面看起來,這顆頭顱似乎還在不斷的說些什麼,似乎是在求饒,店鋪良好的隔音讓瓦爾完全聽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麼。
瓦爾驚恐的捂着嘴巴看着店中發生的一幕。
而里克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他從櫃枱下面拿出了一個木箱,像是在收撿一些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一樣,將劫匪身體的各個部分放進了木箱中,還貼心的用破布條塞住了劫匪的嘴,然後蓋上了木箱的蓋子往裏屋走去。
瓦爾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公寓走去,雖然里克似乎沒有發現他,但那個男人被分成一塊塊的樣子還在瓦爾的腦海里不斷重演,讓他的脊背發涼,毫無疑問他一定也是非凡者,而且看他從容不迫的樣子,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了。
天色漸暗,比佛利街明亮的燃汽燈的燈光和店鋪招牌的變色玻璃光效讓整條街道比白天更加熱鬧,但瓦爾卻無心在這裏逗留,走出了比佛利街他第一時間鑽進了第一大道的巷子裏,憑着自己的熟悉快速往公寓趕去。
有驚無險,雖然因為在巷子裏穿行弄髒了新買的鞋子,但還好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公寓門口,推開公寓的大門走進了公寓。
“嗯?是布蘭德先生啊,晚上好,麗雅夫人跟我說過您回來了。對了,我看到郵遞員往您的郵箱裏放了信件。”門衛室一個與瓦爾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同瓦爾打着招呼。
“好的,謝謝。”瓦爾無心去計較一些細節的問題,答謝之後,從自己公寓302的信箱裏拿出了自己的信件就匆匆上樓了。
推開門,窗外的路燈映射進了屋內,一道人影正慵懶的坐在沙發上。
瓦爾看到沙發上的人影並沒有慌張,謹慎的詢問道“您是組織的人嗎?”
人影沒有回答,笑着說道。“回來了?我當年也和你一樣,拿到第一筆薪水的時候也去那些所謂上流的地方消費了一天,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那些不過是虛偽的東西。”
聽着熟悉的聲音,瓦爾打開燈,驚呼道:“傑森先生,果然是您。”
傑森沒有掩飾他那張滿是疤痕和凹坑的臉,坐在那兒仔細的打量着瓦爾。打趣道“不錯,穿上了這身衣服,加上這張臉,倒像是上層人了。”
“傑森先生非常感謝您的引薦。對了,我今天遇到了個可怕的事。”說著瓦爾想起了剛剛的遭遇,完整的向傑森複述了一遍。
傑森聽完思索了一番,“裁縫店的嗎?大概是與剪裁相關的途徑,應該跟紳士會相關。”
“紳士會?”
傑森解釋道。“一個非凡者組織,至於你說的那個劫匪身上閃爍的紅光,估計就是他的手槍或者是匕首之類的兇器,你應該是在無意間開啟了靈視,一把普通的武器只要在殺了許多人之後就會形成這種紅色的光芒。”
“那,傑森先生,您找我是?”瓦爾試探的問道。
傑森說道:“去趟夜市。
我知道你熟悉。我猜皮克曼的畫不止流出了一幅,我查到那幅食屍鬼是兄弟黨的人串通賈倫丁交易的。”
“所以去搶過來?去夜市搶兄弟黨?傑森先生雖然我知道您很厲害,但這真的不太現實,那裏就是他們的老鼠窩......”
傑森打斷了瓦爾的話,“糾正一下,是你去,去向他們買。而且非凡者盡量不要殺普通人,會加重精神污染。”
“買?他們會賣給我嗎?”瓦爾疑惑道。
傑森解釋道“當然,現在巡夜人也在追繳皮克曼的畫,加上賈倫丁描述的恐怖事件,他們肯定也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瓦爾瞭然。
傑森問道,你選擇了什麼途徑?”
瓦爾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本來想選擇醫生的,但意外選了空想家,您還不知道嗎?”
傑森聽到空想家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把經過告訴我。”
瓦爾如實將經過告訴了傑森。
傑森的臉色越來越差了,“該死的老東西,竟然把手伸到我的人這兒來了。你到現在還沒有聽到耳語嗎?也沒有做奇怪的夢和其他失控的跡象嗎?”
瓦爾搖了搖頭頭,“完全沒有。”
傑森從桌上的手提袋裏面拿出了一枚戒指扔給了瓦爾。
瓦爾接到手裏,才看清戒指的樣子,這是一枚有些發黑的銀戒指,樸素的沒有任何特點。
“這是?”
傑森一邊提起手提袋走向了廁所的門,“戴上,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精神污染,今晚記得去把這件事辦了,盡量不要去使用非凡能力,給你準備了2千鎊在餐桌旁的皮箱裏,剩的金鎊你可以自己留着。”
說完,傑森用白色的粉筆在門上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接着門上的符號就像被烈火點燃一樣燃燒殆盡了,沒留下一點痕迹,傑森打開門,門后變成了瓦爾來時的漆黑屏障,傑森這才走了進去。
傑森剛剛提醒了瓦爾,自己昨天成為了空想家以來,似乎完全沒有使用過空想家的任何能力,雖然冥冥中似乎他知道如何使用,但去細想又無從下手。
想到了納德先生給的前幾代空想家的檔案,瓦爾趕緊給翻了出來。
現在時間還早,距離夜市開門還門還有大概四個多小時,瓦爾坐在卧室的辦公桌上,點亮了一盞煤油燈,磕磕絆絆的閱讀起了基金會對空想家的資料。
瓦爾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基本看懂了這五六頁的資料,差勁的閱讀能力屬實讓瓦爾吃盡了苦頭。
但空想家的恐怖能力屬實讓瓦爾也吃了一驚。簡而言之,空想家的能力就是創造,理論上他可以創造所有他見過或是沒見過的物品,但越複雜或越強大的物品就會耗費越多的精神力和承擔不知從何處響起的囈語,這種囈語也是精神污染的一種,大部分空想家就是在使用能力時,因為同時要消耗精神維持創造的物品,又要抵抗耳語和囈語,才快速崩潰的,資料上稱這種在使用者耳中響起的囈語是世界在懲罰這種造物的行為。
好奇的瓦爾還沒聽到過所謂的囈語,而且據資料上說,只要放棄維持造物,囈語就會停止。
瓦爾學着資料上,將精神集中在手掌上,只見淡淡的黑水在瓦爾的手中凝聚,逐漸就變成了一支派德派鉛筆的模樣,瓦爾還用他在檔案袋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但囈語似乎並沒有出現。
瓦爾心念一動,鉛筆就重新化作黑水融入了瓦爾的身體,這神奇的一幕讓瓦爾不禁的多嘗試了幾次,但除了精神有些疲累之外,瓦爾始終沒聽到資料上所說的囈語。
創造的鉛筆消失后,檔案袋上用這根鉛筆寫的字也消失了,只留下了淡淡的划痕。
接着瓦爾嘗試創造一些武器。匕首,長刀,都成功了,但到左輪槍的時候瓦爾發現由於他並不了解其中的結構,所以只能複製出左輪的樣子,但無法和真的左輪槍那樣激發。
感覺已經有些熟練的瓦爾從懷裏掏出了一張一先令的鈔票,手上湧出了一絲絲黑水像是掃描一樣,覆蓋了這張鈔票,接着在另一隻手上一張質感,褶皺都一模一樣的紙片出現了,瓦爾心中竊喜,真的可以直接複製,瓦爾彷彿找到了生財之道。
咚~午夜的鐘聲再次響起。聽到這熟悉的鐘聲,瓦爾不禁的回憶起了之前的生活,之前有些時候剃刀黨為了將違禁的藥物帶到有安檢的宴會上,會讓他們這些鴿子,將粉末塞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再到裏面的衛生間扯出來,給外面宴會上的所謂名流吸食,想起就讓人惡寒,但轉念他就拋之腦後,他再也不會回到那種沒尊嚴的生活。
提起裝着金鎊的手提箱,來到了第三大道的夜市巷口。
這還是瓦爾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裏,也是第一次走這客人通道。夜市的客人通道比瓦爾之前走的黑手黨內部通道大了不少,門口站着穿着制式黑西服的兄弟黨成員負責安保。
瓦爾沉着臉,以一副有錢但刁鑽的商人形象走了進去。
對於像瓦爾這種衣着鮮亮的有錢人形象,兄弟黨是不會要求上交武器的,這也從側面表現了兄弟黨對於夜市掌控力的自信。
走入內街,瓦爾看着熟悉的夜市街道,一時間有點無從下手,但馬上他就想到了那句熟悉的話,要什麼稀罕玩意兒找老卡爾就對了!
瓦爾再次來到了那條熟悉的獨立巷子,走了進去。
老卡爾還是和上次瓦爾來一樣,坐在搖椅上砸吧砸吧着煙桿,沒有理會走進來的瓦爾。
瓦爾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來買皮克曼的畫。”
老卡爾抬起頭瞥了一眼瓦爾,又搖起了搖椅,漫不經心的說道,“沒聽說過。買畫去美術館,來這地方作甚。”
瓦爾看着眼前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老頭,直接打開了裝滿金鎊的手提箱。說道“卡爾先生,我是帶着誠意來的,在賺錢的同時,讓我幫你們處理掉這燙手的山芋不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老頭見到裝滿金鎊的手提箱,眼睛裏明顯閃過了一絲光芒,但隨即就遮掩了下去。“哼,等着。”
說完老卡爾就從搖椅上坐了起來,從櫃枱下面摸出了一個帶線的杯子,先是扯了扯,然後朝着裏面小聲說著什麼,說完老卡爾又躺回了搖椅上。
接着不到兩分鐘,兩個大漢就走進了巷子,其中一個為首的做了個讓瓦爾跟上的手勢。
瓦爾也識趣的跟了上去。
在兩人的帶領下,扒手小孩都自覺點離得遠遠的,在穿過了三四條巷子街之後,三人走進了一座綠色門的小房子。
剛走進門,兩人就將身後的門關上並守在了兩邊,瓦爾此時知道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只有順利達成了交易他才能離開。
門內似乎是一間老舊屋子的客廳,整座房子都散發著腐朽發霉的氣味。
一盞煤油燈亮起,一個人站在房間中央等着,“就是你找老爹買畫嗎?”
一個光頭大漢不客氣的對瓦爾問道。
瓦爾也不客氣的回道“巴恩斯?這種小生意,你還得親自來?”
“你認識我?”巴恩斯似乎有些詫異。
“兄弟黨的領袖,夜市的皇帝陛下,有誰不認得?”瓦爾順口奉承了一句。
巴恩斯說出了瓦爾的信息,“布蘭德先生,我們這邊也有人認識你,據說你是個傑出的銀行家?那麼你為什麼對那些該死的玩意兒感興趣呢?跟那個愚蠢的男爵一樣嗎?”
聽到巴恩斯說出了面具的信息,瓦爾愣了一下,但還是保持着鎮定,“巴恩斯先生,你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不是你應該追問的。”
身居兄弟黨頂層的巴恩斯當然知道瓦爾所說的是什麼,到了他這個級別或多或少都能從各種地方得到這些信息,他也在試探,試探瓦爾是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在得到幾乎肯定的答覆后,巴恩斯的語氣裏面有了些敬意。
“是我唐突了,看樣子,你應該不是男爵那種被惡魔操控的蠢貨。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手裏剩下的畫都在這裏。”
巴恩斯拉開了身後的一張防水布,一摞四五張畫框被疊放在一起。
瓦爾正想說話,但巴恩斯先開口了。“布蘭德先生,我可以不要錢。”
聽到不要錢三個字,瓦爾頓時眼前一亮,但隨即就冷靜了下來。
嘲弄的說道。“不要錢?不要說笑了,巴恩斯先生,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巴恩斯也自嘲的笑道,“我知道,但是只要能獲得和吉米,和你們一樣的能力,我願意做任何事,除了去死,畢竟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說對吧,布蘭德先生。”
巴恩斯似乎已經豁出去了,絲毫不掩飾他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就算在他眼前的多半是那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