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機會

蔡子陌大約是在黃珍出言相勸的時候到門口的。

一聽到裏面傳來的吵鬧聲，他就決定先藏在一遍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而最後的結果也與他設想的一樣，這番偷聽，得到的信息遠遠超過了這兩天來阿玲東奔西走的打聽得來的訊息。

在他看來，黃縣這些人目前為止在對待曹軍的態度上呈現兩極分化之勢。

其中以三老段奎為首的鴿派目的十分明確，既通過破財免災，獻出一定數量的錢糧用來安撫曹軍。

雖然這般做很可能會發生曹軍出爾反爾拿了東西依舊選擇攻城的情況，但是站在黃縣百姓的角度上看，卻不失為一個風險最小的決定。

比起段奎來說，作為鷹派的郡丞管統的目的就要複雜的多了。

表面上看，他句句不離黃縣百姓的安危，又能拿出實例來證明曹軍絕對不會遵守信義，似乎是個將大義看得很重要，完全不在乎實利一樣的人。

但是穿越而來的蔡子陌卻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

管統，其實是益州牧袁紹的人，或者說，是袁紹之子袁譚的親信。

《三國志》中曾言，曹操征袁譚，當時身為東萊太守的管統為了幫助袁譚，直接不顧一切拋妻棄子也要回到袁譚的身邊。

不過結果卻並沒有因為他的投奔而有所改變，曹操大破青州，袁譚身死，唯有管統不降。

由此可見，管統很大概率可能是袁家的死忠之士，在他還不是東萊太守之時，就已經與袁家搭上了線。

如今他強烈反對曹軍進駐黃縣，甚至還阻止黃縣的世家土豪向曹軍示好，再聯想到日後袁紹推舉袁譚成為青州刺史之後的種種舉措，蔡子陌不得不懷疑，管統的所作所為，皆是來自於袁紹的授意。

至於原因嘛也很簡單，曹操近年來不僅借剿匪之名將三十萬青州黃巾軍編為了「青州兵」，還大肆擴張地盤，眼看着就要成為了袁紹的心腹大患。

雖然袁紹目前正與幽州的公孫瓚爭奪河北無暇他顧，不過以他的脾性，是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曹操在他背後染指包括東萊在內的青州各郡的。

所以，蔡子陌有理由懷疑，管統如此強烈的反對段奎等人向曹操示好，又在軍事上千方百計地想讓黃縣與曹操形成對立，就是來自於袁紹的示意。

畢竟，他自己雖然不能親自過來阻止曹操，但是讓人給曹操暗中使個絆，拖慢一些曹操統一青州的腳步也是好的。

等等，這貌似……就是我的機會呀！！

想着想着，蔡子陌突然眼睛一亮，意識到自己改變處境的機會來了。

據史料記載，東萊在這段時間內並未經歷過什麼大一點的戰爭，而管統作為主戰派，也沒出什麼事，反而在日後出任了東萊太守。

也就是說，在曹操大敗袁紹贏得官渡之戰前，東萊並不在曹操的掌控之中。

加上現在是興平元年二月十七日，蔡子陌清楚的記得，這個時候正在與曹操對峙着的陶謙，應該已經向青州刺史田楷以及平原相國劉備求援了。

有了這兩方實力的加入，曹操就不得不先退兵了，至於退兵的時間，大概就在二月底三月初的樣子。

也就是說，無論是戰是和，只要黃縣再堅持幾天，就能在這次的戰鬥中化險為夷。

此刻，只要蔡子陌堅定地站在主戰一方，便能輕而易舉的坐享抗擊曹軍保衛黃縣的美名。

而這樣的一項功績，足以令他一躍成為遠近聞名的大英雄，一旦有了英雄之名，蔡子陌接任便宜父親的遺產成為東萊太守的事情就要容易的多了。

當然，這樣子做也是有着弊端的，那就是百分之百會得罪如今勢大的曹操。

不過在蔡子陌看來，以曹操的胸襟，只要你本人有才幹，即使得罪了他問題也不大。

畢竟，「曹操有三好——人妻、關羽、嚇曹丕」這句話可不是憑空捏造而來的。

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蔡子陌與阿玲偷偷的溜出了院子，一邊走，他一邊對阿玲囑咐道：

「我現在回房去收拾一番，你去幫我把張大哥他們找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阿玲被蔡子陌帶着這輩子第一次做出偷聽這種事情來，還沉浸在心驚膽戰中不可自拔。

直到蔡子陌第二次跟他再說一遍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連忙保證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完成公子的交代！」

看着她仿若失了神一般晃晃悠悠離去的背影，蔡子陌搖了搖頭暗自嘆道：

「還是太稚嫩了啊，被這麼一點小事就給嚇到了，看來還要多鍛煉鍛煉！」

也許是因為被嚇的太過了的原因，阿玲雖然看起來一晃一悠的，但是走起路來卻比平時快了接近一半。

很快，她就找到了正在衙門演武場習武的張清等人，並將他們一股腦的帶到了蔡子陌的房間之外。

見到已經穿戴整齊了的蔡子陌，張清不由得疑惑的道：「公子，如此急切地召我們前來，究竟是有什麼要事相商？」

蔡子陌一邊披着孝服朝門外走去一邊快速回道：「張大哥，時間來不及了，我現在要去城頭上為守軍鼓舞士氣，麻煩你幫我保駕護航一番！！」

張清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一把攔住蔡子陌嚴肅道：「公子你莫要胡鬧，打仗是將士們的事，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上什麼城牆？」

「況且主公如今就你一個男丁，若是你出了差池，讓我有何面目下去去見主公？」

然而蔡子陌又怎會因為他這一番不知所謂的話就放棄自己的想法？

只見他神色一稟朝天拱手道：「正因為爹爹就我一個男丁了，所以我才更要上城頭為守城出力了！」

「想我爹爹貴為一郡太守，一生從未向人低過頭，如今曹賊卻乘着我爹過世黃縣群龍無首之際圍攻縣城，我身為人子，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爹爹的心血毀於兵禍？」

蔡子陌的這一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直聽的張清就是想反駁也無從反駁。

他咬咬牙，一狠心擺手道：「行，你要去也可以，不過必須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邊！」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城裏人都說那曹仁乃是天神下凡，小爺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怎麼個厲害法！」跟在張清身後的李達聞言立刻跟着躍躍欲試道。

「好，多謝張大哥了！」蔡子陌感激的看了一眼張清，隨後又朝李達一拱手道：「也多謝李小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