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
棺材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里往外沖開。只見錢之圭神情獃滯、面無血色地從裏面飛身而出,跳到眾人面前,神神叨叨地看着眾人。
「是之圭!」陶姨娘上前激動地抱住之圭。
「娘啊,我死的好慘啊……」
陶姨娘露出惶恐的表情,「之圭,你——你叫我什麼?」
「娘啊,你不認識我了么,我是蒼林啊!」
「之圭,你——你又傻了么?」
「我是你的兒子蒼林啊,你們在我六歲時送我去棲遲鎮吳一農家裏、十七歲才把我接回來的啊。」
接着錢之圭走到何隆瑤面前,盯着她說道:「大娘,我是蒼林啊,雖然你不喜歡我,直到你自己生了兒子,才同意阿爹把我接回家來。但我好歹也是你兒子啊,你要替我報仇啊!七天內害死我的人不來靈堂前懺悔,我便化成厲鬼糾纏生生世世!」
聽到他的話后,「他……他真的是蒼林!之圭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啊……」陶姨娘嚇得昏死過去……
眾丫頭紛紛慘叫,跑出靈堂。
「中邪了!」
「之圭少爺中邪了!」
「之圭少爺被他爹附身了!」
何隆瑤雖然臉色蒼白,但故作鎮定地說道:「來人,快來人,把這個滿口瘋話的兔崽子給我抓起來!」
說罷,八個護院衝進靈堂將錢之圭團團包圍。眾人一哄而上,沒想到錢之圭拿出錢蒼林送給他的寶劍,威風凜凜地舞起劍來,招式漂亮,動作乾淨。一時半會兒,八個強壯的護院竟然拿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沒辦法。
錢蒼菀面無血色地看着錢之圭舞劍的姿勢。
錢蒼蕪平靜地說:「這小子的招式和動作,簡直和錢蒼林一模一樣。」
錢蒼菀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三妹你不要嚇人啊!」
「二姐,你仔細看啊,如果不是被錢蒼林附身了,之圭怎麼可能這麼厲害呢!」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入靈堂,用極快的動作打落了錢之圭手中的劍,然後又快速地將他制伏。
錢之圭被錢蒼蔓按在地上,抬起頭露出兇狠的表情,朝着眾人大喊:「我給你七天時間,害死我的人,你要是不來靈堂懺悔,我便化成厲鬼糾纏你生生世世!哈哈,哈哈……」
錢蒼蔓用手背將錢之圭敲昏,靈堂這才安靜下來。
吳扁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西廂房中,錢兆達在和一個郎中說話,葛蘭芝和之夏在旁邊憂心忡忡地聽着。
錢兆達問道:「大夫,你剛剛的話什麼意思,老夫是一介武夫聽不太懂,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大夫皺着眉頭說:「之圭少爺身體看上去沒有病,只是脈象有些奇怪,他體內血氣充盈,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二歲小孩應有的脈象,反倒是有些像熱血方剛的成年人才會有的脈象啊。我也很納悶,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啊。」
葛蘭芝急着說:「難道蒼林真的附身在之圭身上?」
「小娘,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為什麼躺在這裏?」吳扁坐起來,朝着葛蘭芝說道。
葛蘭芝帶着複雜的表情靠近他,「你是——之圭?」
「對啊,我不是之圭還能是誰?」
葛蘭芝表情輕鬆了不少,但又有一絲失望,「醒過來就好了。」
吳扁跳下床。
「你這是要幹嘛?」
「我要替阿爹守靈啊。」
葛蘭芝勸道:「之圭,你還是先休息一下,靈堂有我和之夏呢,等睡清醒了再去也沒事。」
「是啊,哥哥,你休息吧,有我呢!」
「我現在就很清醒了,阿爹在靈堂只停七天,我們得一起好好守着,不然會被別人看不起的!」
錢兆達頗為感慨地上前,「既然小傢伙這麼有孝心,我們也不能阻攔,男孩子吃點苦頭不算什麼,走,跟阿爺一起去靈堂吧!看誰敢說閑話!」
錢兆達趕到靈堂,錢蒼蔓便上前找他說話,吳扁假裝若無其事地靠近。
錢蒼蔓說道:「父親,我去問過袁家的秦娘子了,她說這幾天沒見過大弟弟和弟媳,我還特地提起之圭和袁世勤之前打架的事情,對方笑着說,只是小孩打架而已,家裏人根本沒當回事!」
吳扁聽了之後,尋思,這袁家人分明是在撒謊!
吃過晚飯,過了戌時,只見秦秋水帶着袁世勤以及袁世勤的師傅大章國黑衛左廂使肖嘯虎來到靈堂前。肖嘯虎身穿黑色鎧甲,氣勢洶洶,煞是威風。
吳扁看到這三人,橫眉怒目而視,心裏想着,早上才傳出去的消息,沒想到晚上便來了!
主持弔唁的僕人大聲喊道:「袁家二房秦大娘子攜大公子袁世勤前來弔唁,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屬叩謝……」
吳扁挺着身板不願意向秦秋水和袁世勤叩首謝禮。
陶姨娘使勁給他使眼色,但也不好使,吳扁惡狠狠地盯着兩人,秦秋水嚇得臉色有些慘白,「我們好心好意上來弔唁,你這小子在我們面前蠻橫什麼!?」
吳扁全身肌肉顫抖,聳聳肩膀,發出瘮人的笑聲,「好心好意?要不是你們心裏有愧,會來靈堂么?」
秦秋水罵道:「你是誰?……你不要裝神弄鬼啊!」
「我是誰?我是前天問你要我兩個孩子的那人,也前你上門來我家裏推了我一把的那人,現在我可不會再讓着你了,去死吧!」
秦秋水和袁世勤嚇得目瞪口呆,「你是——你是簡夢芸?但那天我和你說清楚了啊,我沒見過你的兒女!」
吳扁心裏想,果然!
「之圭又中邪了!」
吳扁兇狠地撞向秦秋水,卻被肖嘯虎一掌攔住。吳扁雖然附身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身上,但尋常人也很難攔得住他,但這個肖嘯虎,招式之中帶着一股掌風,厲害非常,幸虧吳扁及時避開,不然要是被這掌風擊中,怕是骨頭都要散架。
肖嘯虎平靜地看着吳扁,冷冷地說道:「我管你是人是鬼,想要在我面前出手,即便是地獄羅剎,也要把你拆成兩半!」
說罷,肖嘯虎便飛步朝着吳扁攻來,吳扁閃過他第一招,接着肖嘯虎竟然猜到了吳扁躲避的方向,側身掃腿而來。吳扁已經來不及躲避了!只聽到「嗖」的一聲,一個黑影掠過,肖嘯虎竟然踢空了,原來是錢蒼蔓抱起了吳扁,躲過攻擊。
「堂堂黑衛左廂使竟然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出手。」
「原來是紅纓雙劍——錢蒼蔓啊,他可不是什麼孩子,而是中邪的妖怪。」
話音剛落,吳扁立馬裝暈,倒在錢蒼蔓懷抱中。
「他中不中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早上我問話的時候,秦大娘子似乎和我說謊了。」
秦秋水低着頭,眼神閃爍,「好,我承認早上和你說謊了。其實大前天錢蒼林就來過我們家,前天簡夢芸又來找過我一次,都是問有沒有見過他們的孩子,簡夢芸還是哭着求我的。」
「都是孩子的娘,自然知道孩子丟了對母親來說,有多難受。原本也沒什麼,但誰知道昨天一早聽說,錢蒼林全家被人殺害,我怕此事驚擾到我家老爺,所以就囑咐僕人把此事瞞了下來!」
錢蒼蔓上前看着她說:「所以他們只是去找你打聽孩子的線索,就沒有後續了是么?」
秦秋水走向燭台靈牌,抬起手發誓道:「我可以在錢蒼林和簡夢芸的靈牌前發誓,他們的死和我秦秋水以及袁家二房,沒有半點關係!如果說謊,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吳扁躺在錢蒼蔓懷中,心裏想着,難道這事和袁家真的無關?
錢蒼蔓目視前方,低聲地對吳扁說:「可以醒過來,別裝了。」
吳扁沒有睜開眼睛。
錢蒼蔓放開手臂,吳扁掉了下來,但穩穩站住,尷尬地與錢蒼蔓對視了一眼。
「想法是好的,但是方向不對,袁家在河頭鎮雖然是第一家族,但做生意走鏢還是繞不開我們飛龍鏢局的,也沒必要在小小的河頭鎮,給自己樹立這麼大一個敵人,他們沒有理由做出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情。」
「而且秦大娘子還希望袁世勤頂替大房,繼承袁家家業呢,不會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的。」
吳扁若有所思地朝着錢蒼蔓點點頭……
當天晚上,錢蒼菀和他老公韓勇來到靈堂前。
韓勇是一個謝了頂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單薄的衣服,愁眉不展地走上前,還沒等主持人說話,就跪在靈牌前,磕了三個響亮的頭。
陶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勸道:「二舅爺這可使不得,你和蒼林本就屬於同輩,況且你還長他幾歲,使不得……」
韓勇道:「我和蒼林一同走鏢多年,情同手足,他是我媳婦的哥哥,這有什麼使不得的。我也是走鏢剛趕回來,聽到這事如同驚天霹靂。」
錢蒼菀道:「這傢伙剛回鏢局,衣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二舅爺有心了……」
韓勇繼續道:「實在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們河頭鎮地盤上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姨娘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出兇手,將其碎屍萬段!」
韓勇對着之圭和之夏說了一番安慰的話,說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他。吳扁覺得他倒像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錢蒼菀和韓勇又在靈堂上守了一夜,次日一早由陶姨娘、錢之圭四人替班。
錢之圭剛剛在靈堂上跪下,卻見兩個和尚來到靈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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