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抉擇
「神之眼壞掉了？」
洛銘解下腰間的寶石，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在這個世界，確實存在不能發光的神之眼。
而當一個神之眼暗淡，就代表着它的主人已經逝去。
「所以，我死了？」
他面色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脈搏。
「很好，心臟仍然在跳動。」洛銘鬆了口氣。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之眼的出現與人的【渴望】有關，會不會是因為你已經無欲無求了？」派蒙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說道。
「渴望啊……」
洛銘想到了草屋中的老婦人，她的生活並不富裕，哪怕是在總務司的福利保障下，也只能勉強維持一日兩餐。
或許她有兒女，但在老婦人最需要他們的時候，這些人沒有出現，那麼有和沒有就沒什麼區別了。
說實話，這樣的生活哪怕再怎麼自在，也不符合洛銘的期望，他想要的隱居，是以衣食無憂作為前提的。
而這位老婦人，已經蒼老到連一個小車都無法推進院中，在洛銘的眼中，不日便要離開塵世，去往天國。
如果真的有這玩意兒的話。
可如果拋去物質不談，老婦人是否會對如今的生活感到滿意呢？
在提瓦特大陸，心境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相比於前世幻想中的修仙界，在這裏，心靈更為重要，說是力量的源泉都不為過。
如果讓洛銘猜測的話，老婦人如今的心境大概就是獨屬於晚年的安詳、平和以及對死亡的迫不及待所糅合成的那一份對年輕人的期許，通過那一碗劣茶去映照塵世之美好，送入洛銘的心間。
這便是將行就木之人，傳達給璃月年輕人的全部。
「這大概就是我夢想中的一切吧。」洛銘恍然。
而當這一份願望在老婦人的身上顯現之時，洛銘便知道，這樣的生活已經與自己失之交臂了。
神之眼的暗淡便是最好的佐證。
他不再嚮往這樣的生活。
莫名的，名為《葉公好龍》的典故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所以，自己曾為之努力了好久之物，便是這般醜陋的東西嗎？
答案是否定的。
依照洛銘如今對垃圾系統的了解，繞開提瓦特的法則給自己直接發一個神之眼是不可能的，系統不過是自己心中對於前世所嚮往的東西之具現，本質上仍然是提瓦特法則所催生之物。中文網
排除了錯誤選項之後，剩下的不管多離譜，都是正確答案。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已經完成了心中的願望，不再對某種未來產生嚮往的情緒。
至於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答案或許會在未來顯現，現在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便是。
為什麼與隱居的生活失之交臂？
自己身為一個學過粗淺方術、勉強可以與如今最強大的仙人交手的方士，內視並不困難。
甚至不需要內視，他自然而然的便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前所未有的旺盛。
連帶着，壽元也會變得悠久。
在他的面前，隱隱出現了一座龐大的宮殿，在林立的白色塔林的點綴下，顯得威嚴又聖潔。
一條長階隱約出現在自己腳下，在長階的盡頭，有一道潔白的石門靜靜矗立。
他的心中有種直覺，當他推開這扇門的時候，如今所處的世界便會成為虛幻，塵世也將變成可以被隨意更改的代碼。
換一種說法，他將離開這個生活了接近十年的世界，回到前世。
這沒什麼好猶豫的，在提瓦特的這段日子，雖然每天都享受着璃月港最優渥的生活，可危機也如影隨形，人生不再如同一汪水潭般平靜。
相對的，在他多年的生活中，面對的生死危機超過百起，幾乎每天都在懸崖邊跳舞，曾經俯視的世界慢慢在心中呈現出最為真實的景象。
刀光劍影伴隨着生離死別，不斷衝擊着他的心靈，讓原本熱愛生活，一腔熱血的少年漸漸成為了漫畫中的反派一般的陰險之人。
他的生活充滿了算計，哪怕遇到心動的女孩，也要去思考與對方在一起會產生的各種後果，從而猶豫躊躇，不敢邁出那一步。
在那個世界，他作為一名大學生，十多年來的努力換來諸多選擇的餘地，擁有着名牌大學的資歷，不管直接就業還是繼續升學，未來都充滿無限可能。
可是……
平平淡淡的過完剩餘的一生，真的是他所追求的嗎？
或許在半年前，他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現在，尤其是神之眼的光芒消散之後，他依然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這個世界確實充滿了危險，在生死邊徘徊的次數在前世甚至無法想像，父母的逝去，家族的滅亡與重建、朋友們真摯的感情。美好的、惋惜的、痛恨的……
在這個世界上度過的一切都如同最為閃耀的珍寶，幻化成一顆璀璨的寶石，陪伴在他左右。
哪怕如今寶石不再，可這份感動卻從未消散，神之眼的威能歸於自身，【原神】的權柄被完全掌握，只有在這個世界上，他才能完全施展自己的本事，去完成自我價值的實現。
更何況，自己離開那個世界時，已經有太多的人感到傷心了，如今再離開這個世界，傷心的人只會更多！
其實洛銘不太在意這個，因為自己喜悅或者悲傷的人太多了，無情和冷血才能造就今天的自己。
雖然自己在意的人因為自己而陷入低落同樣會讓他感到痛苦，哪怕時至今日，他也未曾麻木。但這種感情早已無法掣肘他的生活，不過區區痛苦而已，不值一提。
他揮揮手，便有陽光耀眼，晝夜變幻。
所謂天空島，在猛然變化的天象之下，只能顫抖着化作泡影散去。
「原神的權柄啊……」洛銘握緊拳頭，感到一絲快意。
沒錯，以上所說的一切都是放屁，真正能讓他選擇留在這裏的，只是這份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的感覺罷了！
至於在璃月港生活的這幾年內所創造的一切美好，他才不在意這個呢！
「走吧，繼續出發。」
向著呆愣的少女以及奇怪的小東西招呼一聲，帶着溫暖的笑容，洛銘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