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孩的幻境本身很脆弱，正如她所說，她已經無法支撐了，“你可以回到本體那裏。”尚傑好心提醒，“q組織沒打算嚴懲你，更何況你的靈魂尚不完整，回去的話有機會超度，最起碼離開的體面一點。”
尚傑提出的條件並沒有什麼不妥，也不會讓女孩吃虧，“你不明白，我母親死了，我一直在車站尋找我自己的母親的靈魂，我就這麼找了10年有餘，先生，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組織究竟是為了誰，但是我想告訴你，你們的組織並不幹凈。”
不幹凈？尚傑想反駁，但是卻又遲疑了，“那你……叫什麼名字？”搜集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這幾乎成為了他的職業習慣，儘管這很無情。“我叫芳蘭，殺死我母親的，是個人類。”
話音剛落，女孩的身影慢慢被火星包圍，最終一片片燒盡，除了氣團，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尚傑再回到座位上是滿臉凝重，火車已經到了終點“那個女孩，是兇手嗎？”蘇鄴擔憂的看着尚傑，“直覺很准，你在車站看到的母女就是。”尚傑把左手搭在額頭上，略顯無力。
“不過，只不過是雙向的懷念罷了。”尚傑喃喃道，“什麼？”蘇鄴沒聽清。
“不，沒什麼。”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失了神的老婦人身上，但僅僅是幾秒，他不願意多看，也不願意上前。
錯誤的相遇只會給不相匹配的彼此受苦罷了，這一點芳蘭絕對是做錯了。
青野鎮風光無限好，蘇鄴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鎮子，這裏是個北方小鎮，道路不如南方那般精緻錯落，反而是寬泛起來，兩河相匯，屋檐上爬有青藤，有的人家的葡萄跑來了街角。
雖然正午太陽當空，但是一些人家門前的槐樹留了大片陰涼給到這裏的訪客納涼，蘇鄴顧着欣賞美景，不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已經解決後勤工作了，那接下來豈不是直接要買返程票。
看着眼前的美景，蘇鄴多少覺得有些可惜了，“想多了，事情還沒完。”尚傑打消了蘇鄴的想法，“我臉上有字？”蘇鄴已經無力吐槽自己連着被林曉和尚傑兩個人讀心這件事了，“把想法都寫在臉上不是什麼好事。”
之後尚傑走街串巷，在詢問關於芳蘭的事，“像後期這些人文關懷幾乎沒人會做，所以才會有我們搜集小組的存在。”在找過十幾戶人家之後，尚傑疊好手帕，擦去額頭的汗滴，“我們搜集小組是專門為意外死去的人們準備後事的。”
“人們去世，是生命輪迴，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一個人因為意外去世，就總是要討個前因後果，一方面讓還活着的人得到安慰，另一方面，也得讓走的人心安，更何況被鬼殺死這種事根本沒法用常理解釋。”
說著，尚傑有些無力，蘇鄴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幅表情。“辛苦了，隊長。”蘇鄴抱着雙腿坐在長椅上，很鄭重的向尚傑表示感謝。聽到回復的尚傑笑了兩聲，“以後你就留在後勤組算了，當個吉祥物也挺不錯的。”
那倒也不至於吧……
這半天收集的關於芳蘭的信息並不多，畢竟已經十年，芳蘭死時對這件事知道的人本來就少，現在收集到的相關信息也只是，芳蘭和母親相依為命，某天母女二人坐火車去探親，可哪知飛來橫禍，有人害死了母女倆。
芳蘭當時才14歲，根本無力反抗，芳蘭的母親死後並沒有化成鬼怪，這才是事情的怪異之處，尚傑有幾個猜想，再結合芳蘭所說的q組織存在內幕，尚傑更傾向於芳蘭母親的靈魂被q組織的人拿走了。
這可不是尚傑的負責方面，但是收集靈魂這種事還是頭次聽說，尚傑只好打電話吩咐自己的隊員去解決這件事，當下要解決的是青野鎮的鬼怪殘留，“拐人可比殺人難多了，芳蘭明顯不是會單純意義上去拐走受害人的鬼。”
蘇鄴思考道：“你是說，芳蘭拐走人，但是沒有惡意，不會害人？”
尚傑搖頭，“不能篤定，但是就這件事來說，芳蘭不可能單靠一個鬼的能力做到。”
人類可是聰明着，被害人被帶走後在火車消失還沒算完，之後找到他時，他已經死在高草地里了，面色蒼白，身上的肉皮隱約有缺失，排除是餓狼的撕咬，就只能是惡鬼乾的了。
蘇鄴看着尚傑拿出來的死者照片一陣反胃，尚傑抖抖照片，放在搜集袋裏密封好，說道：“這個鬼的氣團就是你的食物了。”
在這個氣氛下談吃飯還真是……口味別緻。
不愧是你尚傑，“好，現在我們要怎麼找？”蘇鄴摸摸角，表示疑惑，隨後尚傑手指緩緩指向麵糰，又上移指向蘇鄴。
“就靠你們倆的鼻子了。”尚傑聳肩示意別無他法，“我說了，有你在效率可以翻倍，你不是聞到了油漆味嗎？可以試着再找找這個味道。”尚傑打開手機，把屏幕展示給蘇鄴。
新聞：於昨日上午，一名油漆工在a城郊區車站前往青野鎮的路上失蹤，具知情人士所說，該油漆工帶着三罐油漆上車后在路途中下車時失蹤，現在警方正在迅速搜查，希望有見過該名油漆工的人提供相關幫助！十分感謝！
“麵糰！我們走！”“汪！”一人一狗就這麼一溜煙的跑遠了，尚傑看着遠去的身影，又撥打了一個電話，“幫我調查十年前的q組織，還有，調查一下第一隻山羊的來歷。”
掛掉電話的尚傑嘴角掛上了自嘲的微笑，“說好的只是混個工作來着，這下可好，又多管閑事了。”
果真如尚傑所說，有了蘇鄴效率真是高了不少，天黑前蘇鄴和麵糰就趕了回來，蘇鄴面色蒼白，“我發現一處油漆味很重的地方，但是，混着血味。”蘇鄴沒敢輕舉妄動，只能回來找尚傑想辦法。
比起蘇鄴的慌張，尚傑就顯得更淡定，“放心吧，他要是想把人殺了你也就不會在鎮子裏找到了。”多年的經驗可不是白混的。
尚傑休息這段時間也恢復的差不多，立刻隨着蘇鄴前往了可疑地點，這是一間很偏僻的房子，和平常人家沒什麼不同，“小心點，你去拖住鬼，我來救人，救下人後我會用符紙在門上做標記，你直接撤退，之後我來解決鬼。”尚傑指着前門。
蘇鄴心領神會，直接走進了大門，剛走到屋子門口，油漆味越來越濃烈，“你是哪來的野鬼？”一個厚重的男人聲音從蘇鄴身後傳來，“啊，我聞到這裏有人肉味。”蘇鄴反應很快，自然地答道。
壯碩的男人看着蘇鄴那瘦弱的身體眼裏滿是鄙夷，“你怎麼瘦的跟個猴似的？”
蘇鄴面露尷尬“這不是，比較弱嗎，也就沒什麼吃的。”男人看蘇鄴一副慘樣直搖頭，“一會分你點肉吃吧，今天這傢伙得好好清理清理，一股油漆味太刺鼻了。”說著男人嫌棄的揮手，鼻子都要皺到兩眼中間去。
所以一直沒殺是因為味道嗎？“還真是命大。”蘇鄴嘀咕了一句，“你來的正好，你再去打桶水去，現在天要黑，後山那塊沒有人。”男人倒是順勢指揮起蘇鄴來，蘇鄴眼神飄向屋內，看到尚傑留下的紙符印記。
滿口答應的蘇鄴搬起水桶就走出了門，他蹲在離屋子不遠處的樹下，靜靜等着尚傑處理，不一會，鬼的怒吼和慘叫相繼傳來，再有半晌，尚華慢條斯理的拿手帕擦去手上的灰塵。
“剩下的，就交給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