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任務途中，尚傑在後座和蘇鄴一起，這一路蘇鄴聽的雙頰發紅，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但是蘇鄴抓住了其中的重點，鬼屋最近的行動趨於利用人們的復仇心理，傳播怨氣，讓人們去進行慘無人道的復仇行動。

這樣鼓動人們的情緒，豈不是讓人變得像野獸一樣，到時候別說是什麼恩怨情仇，人們就只會像是野獸一樣不斷傷害彼此，這豈不是讓好不容易成為智慧文明個體的人類直接回到原始人時代？

蘇鄴越想越覺得可怕，片刻后，他們在一處火車站下了車，“這裏發生了失蹤案件。”尚傑伸手打開了蘇鄴的車門，這一舉動都把火車站黃牛老大爺看傻了，這小夥子開了半天車門也沒個人下來呢？

過了一會蘇鄴還走到了大爺身前，“我要買一張去青野城的車票。”蘇鄴頗為大方的在懷裏拿出錢包掏出一疊紅色紙鈔，直接遞給了老大爺，剛才還在警惕的大爺這一下子兩眼笑成了一條縫，滿嘴應着沒問題，利落的從破舊的布兜里掏出一張票。

拿到票后，進入火車站，這個火車站不是很大，是箇舊的火車站點，就連車都還是綠皮車，牆上有些潮濕，褪了些牆皮的進站口顯得格**森，因為是一大早，來趕車的人還不是很多，大多都坐在等候位置上閉目養神。

車票是8：30發車，據現在還有1小時左右，蘇鄴看着來回晃的尚傑發愣，“失蹤的人大約這個時間來到車站，也買了黃牛票，之後去了一趟廁所，在上車后的2小時被鄰座見了最後一次隨後就消失。”

說完話之後，尚傑讓蘇鄴觀察四周或者看看四周哪裏有什麼異常的氣味，“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證這裏拐人的鬼怪已經被消滅完全了。”吩咐完后尚傑起身去了衛生間。

他要做的是很簡單的重複受害人的行動路線，尋找受害人被害的動機，當然，這種方法只能用在鬼怪是通過特定條件行動的，如果是隨意害人，或者以害人為樂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既然有蘇鄴這個定位器在，那就方便不少了。

周圍安靜得很，一大早大家既沒精神也沒了脾氣，屋子裏的氣溫低的很，一部分人只是緊了緊本就不厚的衣服，蘇鄴覺得奇怪，現在明明是夏天，就算是清晨也不至於這麼冷吧，高聳的天花板上也沒有空調的影子。

氣溫的問題來源尚不清楚，他只能觀察周圍人們的行動，他注意到在一個椅子邊上有一個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她頗為不滿的跟自己的媽媽抱怨：“媽媽，我們明明買了票，為什麼那個門口的叔叔不讓我們進來？”

女孩的母親應該是農戶，她指甲前頭髮黑，指甲四周的皮膚都有些發黃，捲起了一些皮，手心裏帶着繭子，農活做多了這種變化是難免的，但是小女孩則白白凈凈，完全沒有農村小孩的樣子，她太精緻了，像個洋娃娃。

蘇鄴打算一會跟尚傑說一下這個問題，片刻之後，人逐漸多了起來，“怎麼樣？”蘇鄴揉着有些酸的眼睛，“恩，看了很久，感覺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聽到蘇鄴對於那對奇怪母女的疑問尚傑思索着，“小女孩嗎？”

“被拐走的是孩子嗎？”

“不是，被拐走的是成年人。”

聽到這結果蘇鄴不知怎的還舒了口氣，孩子的自救意識太差，要是個成年人總是要比孩子強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不能用常理去猜測鬼怪的行動，有時候它們反而會反其道而行。”

人們開始吵鬧起來，有的呼朋喚友，有的抱怨怎麼還沒排到，有的還在昏昏入睡，“唔，好吵。”蘇鄴從來不愛熱鬧，下意識遠離人群，卻被尚傑一下拉住，“你先從那個警戒線那邊越過去等我。”

哦，對啊，自己現在貌似坐車都是免費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不循規蹈矩，當一個“逃票”的乘客，心情多少有些微妙，但是也只能先一步去車軌那裏等火車來，火車站整體色調是灰色，也就有一些老舊的綠色隨隨便便搭在裏面。

觀望四周，一抹亮色閃過蘇鄴的眼睛，“是什麼？”幾乎是一瞬間，在蘇鄴剛剛抬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是他的錯覺嗎？蘇鄴吸吸鼻子，沒有聞到任何氣味，倒是一股很濃的油漆味嗆得他咳嗦了半天。

“那來的油漆味啊？”

四周沒有翻新的建築，鐵軌也矇著塵，甚至還有些鐵鏽在上面附着着，“怎麼樣？”尚傑走到蘇鄴身旁，順着蘇鄴的目光看着鐵軌，“你有沒有聞到油漆味？”

油漆味？尚傑聞了一會，隨之肯定的搖頭，“沒有。”蘇鄴只知道怨氣應該是香味四溢的，雖然無法具體形容但是總讓他感到很想大快朵頤。

“你應該也不只是能聞到怨氣，有些人死亡的時候散發出的也不只是腐爛的惡臭。”

走的很安詳的人是油漆味嗎？蘇鄴搖搖頭，他覺得不會，但也只能先按下不表了，當下還是任務重要，隨着人群上了火車，尚傑讓蘇鄴坐在自己旁邊，車上的座位零零散散的，火車前進的“咔嚓——咔嚓——”聲也很明顯。

蘇鄴對這種火車可是相當熟悉，以前做這個火車沒少暈車，每次他難受，媽媽就會把他抱去火車門前，看窗外的風景，這會讓他好受許多。

這次他沒有暈車，甚至有種不真實感，“休息一會吧，下一步需要等一段時間。”尚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閉目養神，“好。”蘇鄴雖然答應着，但是還是覺得怪異，也就只是半睡半醒。

過了一會，蘇鄴突然覺得周圍安靜了不少，再次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像來到了外太空，他有一種很強的失重感，一些質量輕的物體甚至飛了起來。

蘇鄴連忙看向身邊，尚傑還在睡着，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尚傑！”蘇鄴立刻叫醒尚傑，但是尚傑只是皺了下眉頭，“現在還早。”

“什麼早不早的！周圍都變成會把牛頓氣死的模樣了，你快起來看看啊喂！”

一個紙團略過尚傑的鼻尖，他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哦。”

哦？！這是什麼正常現象嗎？“鬼怪的小伎倆而已，別驚慌，除了你和我其他一般人不會看到這個現象，別衝動，會打草驚蛇。”尚傑再次閉上了眼睛，小聲向蘇鄴解釋。

再次坐回座位的蘇鄴可就沒這麼淡定了，這，這真的是被允許的嗎？牛頓他老人家的棺材板要蓋不住了啊喂。

雖然倍感頭大，但是蘇鄴也只能接受現狀，閉上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火車前進的聲響還在繼續，尚傑終於是有了行動，他起身走向另一節車廂的洗手間，在他上完廁所回到位置后他感嘆了一聲，“果不其然啊。”

眼前的車廂已經不再是他所在的那一節了，或者說，這一節車廂不應該屬於原本的火車。“出來吧，你的能力對我沒用。”這不是空間轉移，倒像是製造了一個全新的空間。

“我不打算解除你的幻境，我們得聊聊關於你的遺留問題。”尚傑很坦然，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你的本體已經不在了，現在這幅身體撐不了太久了，我說的沒錯吧？”

一陣沉默后，車廂出現了裂縫，像是被燒掉的紙錢，逐漸碎片化，燃燒，消失。“事實上，我已經快消失了。”小女孩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坦然，尚傑轉頭，一個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站在碎片化最嚴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