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殘殺（下）
冰冷且充滿殺意的話音一出，在場的數百村民全都面露驚恐之色。
再被他毒蛇一般的目光掃視，頓時就有幾人忍受不住，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賴謖面露鄙夷，譏諷道：「窮山惡水專出刁民，剛才不是都很大聲嗎？現在怎麼都不說話了？」
在場所有人盡皆閉口不敢言語，生怕被當作出頭鳥。
見無人回應，賴謖眉頭一挑，瞬間暴躁：「說話，都他娘的聾了？」
「軍……哦不，官爺，老朽是本村的里正，謹聽官爺教誨。」老者顫巍巍的挺身而出。
說話也帶着些許顫抖，也不知是嚇得還是年齡大了的緣故。
「噢，你就是這個村的里長啊。」賴謖神色玩味的上下打量一番。
譏諷道：「一大把年紀了，連路都走不穩，還當什麼里長？難怪連底下的人都管不了！」
對於賴謖的調侃侮辱，老者眼角微微顫動，趕忙躬身作揖：「官爺教訓的是，老朽不才讓官爺見笑了，可那些孩子們都是莽撞無知的山野村夫罷了，說的話也都是些不過腦子的可笑之言，做不得真。」
「不甚污了官爺的耳朵，還望官爺大人有大量別跟這麼一群無知莽夫計較。」
老者聽出了對方話音中對於村民們的不滿和殺意，趕忙求饒。
賴謖咧嘴一笑，眼中寒芒閃爍，「嘿嘿，你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難得還不糊塗。」
老者趕忙再次艱難躬身：「官老爺說笑了，老朽愚鈍不堪，主要是官老爺您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那你說說看，本將軍哪句話說的最有道理？說不好可是要丟腦袋的呦！」賴謖玩味調侃道。
老者彎下的身子都沒敢再直起，連忙說道：「官老爺每句話說的都很有道理，猶如聖人教誨。」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說的本將軍現在都捨不得殺你們了。」賴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老者面色巨變，身後一眾村民也俱是臉色慘白。
賴謖繼續狂笑不止，笑着笑着猛然間停頓，面色猙獰的大聲喝道：「剛才你們哪些人說的要去京城告御狀的？乖乖的自己站出來。」
「如若不然，全部都得死。」
話音一落，村口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中再次奔出幾十名衣甲鮮明，滿臉橫肉的士兵。
手拿着寒芒閃閃的鋼刀，一步步逼近人群。
幾乎同時，村子裏面也傳出了一片哭喊怒罵之聲。
有士兵驅趕着三五成群的村民，從村子裏走出，向著村口這邊而來。
裏面大部分都是些年邁老人和一些婦孺。
老者和在場村民見到這一幕，頓時驚駭不已。
那些被驅趕而來的老弱婦孺，都是在場這些村民們的家人至親。
這是把村子裏剩下沒出來的人全部給趕了過來啊！
想要趕盡殺絕？
這個想法幾乎同時出現在所有人的心中。
「官老爺，官老爺，他們也都是一時間鬼迷了心竅胡言亂語，還請官老爺寬宏大量啊，老朽願意以死謝罪！」
里長老者見賴謖這陣仗，就知道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當即提出這個請求，想要以自己來保全村子其他人的性命。
賴謖聞言冷笑一聲：「就你？你一個行將腐朽的老頭子就想來頂罪？嘿嘿，想得倒是挺美的。」
「背後說人壞話，還要去進京告御狀？本將軍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可不是你一個老頭子的命可以抵的。」
賴謖陰沉着臉冷笑道，「不過嘛，本將軍也不是冷血嗜殺之人，若是給的供奉足夠，本將軍也可以既往不咎。」
「這些年本將南征北戰吃盡了苦頭，又奉命來此苦寒之地抗擊***，朝廷餉銀卻遲遲沒有到位，兄弟們老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這不合適吧？」
賴謖冷笑着反問道。
里長老者連忙恭聲道：「不合適，肯定不合適，官老爺的意思老朽明白，老朽這就安排，請官爺稍等片刻。」
隨即連忙轉身，向著身後的村民們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每家每戶趕緊派人回去拿錢，全都拿過來，有吃的也全都拿過來。」
嘩……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老祖宗，是他們要去京城告御狀，咱們可沒說要去，為什麼也要咱們拿錢拿糧食？」
「是呀，為什麼咱們要給他們擦屁股？直接把人交出去不就行了嗎？」
「對呀，直接把人交出去吧，總不能害的大家一起遭殃吧，老祖宗。」
場面開始混亂，沒人願意出這個錢和糧食。
每家每戶所剩糧食本就不多，私下藏點銀錢也是為了關鍵時候可以換口吃的回來。
現在卻被要求將銀錢和糧食都交出去，這不是斷了自己一家人的生路了嗎？
「孩子們都別吵了，聽我的話，趕緊都回家拿錢拿糧食去。」里長老頭面色焦急的竭力喊道。
年輕時候他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物，早已看出賴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是要殺那些告御狀的人，其實想要把所有人都給殺掉。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滿足賴謖的各種要求，以求換取一線生機。
可是-
卻無人聽他的。
每個人在涉及到自身存亡的情況下都會暴露出人性中最自私的那一面。
「孩子們，鄉親們吶，都別吵了，算我求求你們了好嗎？快回去各自取來東西交給官爺。」里長老頭臉色漲紅，聲音略帶嘶啞的竭力大喊，卻依舊無人理會。
他不敢明着當眾說出自己的猜想，害怕斷送了本就微弱的一線生機。
突然-
賴謖再次發笑：「老頭，就說你不行吧?你看他們誰聽你的？唉，誰讓本將軍心善呢，我來幫幫你吧！」
里長老者臉色瞬間變色，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賴謖癲狂的大喝之聲。
「你，你，還有你，」賴謖伸手指向反駁老者最凶的三個村民，獰笑道：「本將軍若沒記錯的話，剛才說要去縣裏告官的就有你們三人吧？」
根本不等幾人反應，賴謖猛然大喝：「殺了！」
「好嘞！」
立刻就有三名彪悍的明軍士兵一臉獰笑的快步前衝過去。
手起刀落，三聲慘嚎。
乾淨利落。
人群靠後點的位置甚至都不知道前方已經死了三個人。
短暫的驚愕過後，人群瞬間驚恐的亂作一團，四下逃竄，想要逃離這裏。
可很快就被周圍的士兵給再次趕了回來。
數百人全都一臉驚恐的聚集成一團，都想盡量遠離倒地的三具屍體。
賴謖放聲大笑，猛然拔刀，大喝一聲：「由於你們的表現，讓本將軍很不開心。」
「凡是說過要去告官的，全都給老子乖乖的拿銀子過來，誰若是敢隱瞞，一旦被揭發，全家處死。」
「現在開始，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拿錢，一兩銀子換一條人命，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本將軍見銀子放人，拿不出銀子的那就只能自己怪命不好了。」
「開始！」
隨着賴謖的話音落下，身邊立刻就有人拿出村裡搜到的戶冊，挨戶點取一人。
但凡點到名字的全都飛一般的向著自家屋子跑去，沒人敢濫竽充數，也沒人敢跟賴謖求饒或是討價還價。
賴謖看着這些人跟小雞一樣順從，眼中閃過一絲滿足。
「將軍，」
「嗯？」
一名士兵湊到賴謖跟前小聲提醒道：「咱們沒必要跟這些刁民廢話，直接挨家挨戶的搜，不給就一刀砍了，拿完錢辦完事咱們還要趕回去復命呢！」
賴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絲嗜血殺意，「直接殺了有什麼意思？讓他們互相殘殺才有樂趣呀！」
「行了，本將軍心中有數，你就別管了，好好看着他們就行。」
賴謖說完，直接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享受的眯起眼睛。
突然-
村中傳來一聲慘叫。
緊接着又一聲慘叫傳來。
賴謖眯起的雙眼猛然睜大，回身向著村子裏望去，眼中滿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