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轉機
居庸關，紫荊關，倒馬關，再到大同，這一系列的關口城池組成了一道堅實的U型防線。
在這道U型防線的北面就是蒙古人盤踞的地區，此時的蒙古騎兵被清軍鐵騎死死壓制，此地基本算是滿清的後花園。
而在這道長城防線以外的廣袤U型區域中，還生活着十數萬明朝的百姓。
這裏沒有高大堅固的城池，更沒有重兵把守的軍事重鎮。
有的只是苦寒的十幾萬邊民，和為數不多的零散駐軍。
這裏事實上早已被拋棄，成為了大明與北方游牧民族之間的一道緩衝區域。
但凡與北邊有戰事，此地都是首當其衝。
可此地也有得天獨厚的一些優勢。
山脈盤踞，大部分地區都是山地，山勢連綿崎嶇，百姓們居住也分散。
最主要的是此地苦寒，根本沒什麼油水，比起關內的富庶相差巨大。
無論是蒙古人，還是后金時期的滿清，都對此地提不起什麼興趣。
也讓這片區域的百姓們得以在那些游牧民族的肆虐禍害中屢次倖存。
但，如今不同往日。
大雪封山之際，多爾袞進不了關內，自身給養又不足的情況下，那片區域內的百姓們會面臨何等處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諾大的書房內，
王遷跪着，崇禎站着，場面安靜非常。
只是偶爾會有王遷的低泣聲傳出。
許久過後-
崇禎皇帝朱由檢閉上雙目，一臉的悲戚之意，「傳旨，命左良玉……嚴守居庸關，擇機出關退敵！」
劇烈的思想爭鬥過後，崇禎不得不做出退讓。
「朕累了，你退下，朕想獨自呆會兒！」
「陛下聖明！」王遷踉蹌起身，「陛下仁慈之心天地可鑒，若天下百姓知曉陛下的難處，定然可以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
崇禎緊閉雙眼也未回應。
王遷識趣的也沒再多言，趕忙躬身再拜，「陛下聖安，老臣告退！」
話音剛落，門外一名小太監便急沖沖的跑了進來，滿臉興奮。
「放肆，沒有朕的允許竟敢闖入書房？沒有一點規矩！」
崇禎正值心裏煩躁憋屈，此刻見小太監毛毛燥燥的不懂規矩，瞬間大怒。
王遷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依舊躬着身慢吞吞的向著書房外退去，不想沾惹到崇禎的怒火。
「陛下息怒！」小太監頓時如受驚的鵪鶉一般，急忙跪地，興奮之色消散無蹤。
磕磕巴巴的趕緊解釋道：「保定傳來大好消息，闖賊退兵了！」
「什麼？你給朕再說一遍！」崇禎瞬間驚訝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遷都快退到書房門外了，此刻也是立刻停住腳步，驚訝抬頭，豎起耳朵聆聽。
「保…保…定傳來消息，闖賊退兵回太原了。」小太監受到驚嚇不輕，說話還是有些結結巴巴的。
「哈哈……哈哈哈……咳咳…」崇禎大喜，放聲大笑帶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陛下，您沒事吧？」王遷心中也是驚喜萬分，但還是在咳嗽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快步上前。
崇禎抬起一隻手臂攔住想要上前攙扶的王遷，「朕無恙，朕是高興啊。哈哈…」
隨即望向那名小太監，「傳信之人呢？」
「回稟陛下，傳信之人正在宮門外候着呢！」
「今日之事朕暫且不追究了，以後別再如此莽撞。快去將傳信之人帶進來，朕有話問他。」
「奴婢遵旨！」小太監如蒙大赦，趕忙起身小跑着出去了。
王遷此時也是容光煥發滿臉的喜色，「陛下，這可是大喜啊。」
崇禎同樣臉色激動，一掃剛才的悲愴和壓抑。
李自成退兵，大明內部混亂的局勢就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朝廷也能騰出更多的精力和物力去北地前線。
不多時-
一名傳令兵被帶來，遠遠的隔着門口停下單膝跪地。
「你是楊宇麾下？」崇禎問道。
「回皇帝陛下的話，小的是楊將軍麾下，奉命前來傳遞大捷喜訊。」
「情況如何？」崇禎急切追問道。
「回陛下，闖賊大軍已於昨日清晨退兵，一路向西朝着太原城方向退去，將軍知曉陛下擔憂保定戰況，特命小的快馬前來傳訊，好讓陛下寬心。」
「具體戰果我家將軍正在整理統計，很快就將呈送京城供陛下閱覽。」
「好，楊宇有心了。」崇禎釋然，剛還準備詢問為何沒有戰報呈上，原來是還沒統計好。
不過，這些全然不是問題，只要成功阻截闖軍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過-
一萬多人能頂住幾十倍於己的敵軍，即便楊字營的戰力再強悍，自身的損失想必也是極為慘重吧。
念及此處，崇禎壓下心中喜悅放緩語速，面露關切之意，「楊字營戰損如何？楊宇將軍可還安好？」
「回陛下，我家將軍無恙，此戰我軍傷亡近千人，損失極大，不過戰果也是頗豐。」
「初步估算，七日間大小戰事十餘場，我軍無一敗績，斬敵合計不下四萬，繳獲亦是尚可，我家將軍還算滿意。」
「這……」崇禎的表情凝固，一時間竟然語塞。
年輕時曾征戰沙場多年的王遷亦是有些獃滯。
傷亡近千，損失極大？
斬敵不下四萬，還算滿意？jj.br>
這他娘的唱戲呢吧？
王遷回過神，趕忙搶先開口。
「你可知軍中無戲言？若是謊報軍情欺瞞聖上，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更會連累你家將軍。」
崇禎也是回神望去，等待答覆。
取勝是大喜事，但也不能漫天亂吹啊。
同樣的疑問，從王遷口中問出來和崇禎口裏問出來，後果可就不一樣了。
「回大人的話，此事千真萬確，小的又怎敢謊報軍情呢？等戰報的摺子呈上來大人自可驗證真偽。」
見傳令的士兵說的一本正經的樣子，王遷心裏也泛起了嘀咕。
偷偷打量了一旁崇禎的臉色。
「好，此次大捷等楊宇的戰報呈上，朕自會查實，如若屬實必將重賞。」
「你退下吧！」
崇禎此時的臉上帶着笑意，卻沒有了最初時的欣喜。
待人退出，王遷立刻小聲道：「陛下，此事…雖聽起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但如此大事想必楊字營也不敢作假的。」
嘴上說著，心中卻在思量着等會回去一定要快馬傳信給楊宇，讓其如實上報戰功萬不可誇大其詞。
「這個朕倒是不太擔心，」崇禎低眉思索片刻后說道，「這楊宇屢立奇功，這事放在他身上，朕覺得倒也不算稀奇。」
「等保定那邊的摺子到了一切自會見分曉，朕其實也不介意虛報一些戰果，只要給朕打贏，其它的都屬浮雲。」
王遷聞言心中安定下來。
想想也是，從一開始在潼關一戰中嶄露頭角開始，接着便是孤軍深入湖南境內，攪得個天翻地覆，這些事放在別人身上想都不敢想，可楊宇卻做到了。
崇禎輕輕撫摸着下巴上稀疏的鬍子，若有所思，「這楊宇軍中是不是還有什麼好東西朕不知道的？是該派人去泉州探探虛實了。」
崇禎極為聰慧，從這幾次大勝中隱隱嗅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氣息。
聲音很小，但王遷在一旁卻聽的真切。
也覺得很有道理，心中也開始盤算從楊宇那裏搞一些隱秘的大殺器回來給凌雲鎧送點過去。
怎麼說楊字營也是歸屬后軍都督府管轄，這點面子應該還是會給的吧？
王遷還在心中琢磨，崇禎的聲音再次響起。
「廣東那邊的兵馬到哪裏了？」
王遷趕忙回神，「回陛下，廣東巡撫親率三萬兵馬現已在江西境內，預計十五日內即可抵達京城。」
「傳朕口諭，讓他們無論用什麼辦法，十日之內必須抵達倒馬關。」
「陛下你是打算？？」
「呵呵，得此良將，若是讓他閑着，豈不是爆遣天物了嗎？」崇禎開懷笑道。
「老天都在幫朕，若是還不能將清兵趕回塞北，那朕就真的是愧對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