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內部爭鬥
「傳我命令，嚴密監控戰場周圍動靜，先讓一千輔兵去打掃一下戰場。」
「那些長矛之類的直接砍斷把槍尖收繳回來，凡是鐵質武器不管能不能用都給我帶回來，絕不給闖賊再拿回去的機會。」
「屬下遵命！」傳令兵領命，立刻興奮的小跑着前去傳達命令。
王揚州看着陣地前沿，拒馬陣中幾十處冒着滾滾黑煙正在燃燒的木質拒馬樁，轉身再次下達命令。
「派人去把拒馬陣中的火給滅掉，記住這是猛火油點燃的，千萬不要用水去滅，直接用地上的泥土。」
「仔細檢查一遍，把被燒毀的替換掉，材料方面讓城裏送過來。」
雖說拒馬樁在減緩抵擋敵方騎兵衝擊的同時，也為闖軍充當了一些掩體的功效，擋下了一部分子彈。
但總體來說，這東西對於自己陣地的防禦益處更多，利遠遠大於弊。
所以及時修繕損壞的拒馬樁，增添更多的鐵蒺藜對於後續防守至關重要。
就在王揚州從容佈置戰後事宜的同一時間，城南和城東兩處的槍炮聲也寂靜了下來。
整座保定城，東西南三面戰場都被濃烈的滾滾硝煙所覆蓋。
城內，總督府中。
闖軍從進攻開始，到撤軍號角聲響起，不過才短短三盞茶不到的功夫。
闖軍此次進攻的強度之大，史間少有。
但進攻的慘烈程度，損失之大，過程之短，同樣古今罕見。
城西猛烈的炮火聲一停，楊宇就知道王揚州那邊的結果了。
不過多久，城南城東兩處戰場的槍炮聲也安靜了下來。
「李自成此刻想必肺都快氣炸了吧！」
楊宇嘴角露出笑意，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始，不由得在心中打趣。
城南十里，闖軍大營。
李自成陰沉着臉默不作聲。
諾大的帥帳中，有五人整齊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牛金星，劉宗敏等人皆是在一旁站立！
良久—
「你們行啊，平日裏一個個都眼高於頂，天下老子第一的模樣，今天讓你們打仗給老子打成這樣？」
「看看你們損失了多少人？五萬多兄弟派出去，只回來一半，真有你們的！」
李自成心中惱怒，死的可都是自己麾下的人馬啊。
戰鬥一開始，戰場上槍聲炮聲大作的那一刻，比之在潼關的時候猛烈了不知多少倍。
李自成當時便心中產生了驚懼之感，有心想要暫時退兵。
但抱着一些賭的成分，想要多堅持一下，看看會不會出現轉機。
結果奇迹並未出現，還損失慘重！
其實-
李自成的內心裏也知道打成這樣並不能全怪這些統兵將領們，要怪只能怪那楊宇火器太過犀利。
哪怕自己親自帶兵上陣，結果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心中雖這般想法，但是統兵御人之法講究的就是要恩威並施。
今日只是攻打保定的首戰，就以慘敗收場，軍心士氣大動。
必須要有人承擔起這份罪名。
「你們倆，此次負責左路進攻，指揮戰術上有重大失誤，造成的損失也最大，不殺不足以平軍憤，不殺不足以告慰死去的戰士們！」
李自成看着前營和右營的兩營統帥，滿臉怒氣的大喝，「來人，將這兩人帶下去，拖至轅門外斬首示眾。」
話音一落，頓時嚇得兩營主將大驚失色，急忙叩首請罪。
其餘將領皆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一副看戲的架勢。
「陛下饒命啊，末將知罪，請陛下看在末將往日功績的份上再給末將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陛下饒命，請陛下留末將一命，末將必將將功補過，末將這條命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就算是死也要再為陛下換他幾條明軍的性命回來。」
二人急忙請罪，額頭死死抵住堅硬的地面。
沖入營帳內的幾名士兵，站在二人身後，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要不要動手拖人。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拖出去！」李自成怒道。
幾名士兵慌忙動手，拖住跪地不起的二人就要帶走。
「且慢！」一道聲音傳出。
幾名士兵立即停下動作。
牛金星跨出兩步，走出人群。
「陛下，此戰失利他們二人雖有責任，但也非全責，罪不至死。」
「只怪那楊字營火力太過強盛，我軍失察大意，才釀成如此大禍。」
「如今我軍正是用人之際，還請陛下暫且饒他們二人一命，給他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牛金星躬身作揖緩緩說道。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李自成的心思他揣測的極好。
闖軍雖說聲勢浩大，二十五萬之眾，其實內部也是有派系之分的。
除去張獻忠借調過來的五萬人，二十萬人中有一半都是以劉宗敏馬首是瞻。
剩下近十萬人，分為左右前後四營加上一個標營，只有這五營才是李自成的嫡系部隊。
而五營統帥自然也是其極為信賴的心腹之人。
如此重要的統兵心腹，怎麼可能說殺就殺呢？
牛金星此刻出聲就是為給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和台階罷了。
果然-
李自成冰冷的臉色微微緩和，沉思片刻，抬頭看向站立一旁的諸多將領。
出聲問道：「你們以為如何？」
在場眾人雖說很多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糙漢子，但並不愚蠢。
李自成如此明顯的作態，他們這些常年跟隨征戰也一直明爭暗鬥的一群人如何不明白？
「聚明先生所言極是，還望陛下饒他們二人一命，准其戴罪立功。」劉宗敏立刻帶頭表態。
有了劉宗敏的表態，其身後一系的將領也都立即出聲附和，出言請求。
李自成見狀，冷着臉淡淡說道：「好，既然這麼多人為你們二人求情，那朕就先暫且饒你們一命，准你二人戴罪立功。」
「不過，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李自成繼續開口道，「若是不罰，怎能告慰那麼多死去的將士們。」
不等李自成說出懲罰內容，二人趕忙謝恩叩首，「謝陛下隆恩，末將定當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死罪都免了，其它還有什麼比死罪更大的呢。
「好，記住你們現在所說的話，朕不需要你們死一萬次，只要你們今後能在戰場上一洗今日之恥。」李自成先是微微頷首，繼續道，「下去先自領軍仗二十，罰俸半年。」
「末將領罰。」二人趕忙再次謝恩，快速離開，領罰去了。
罰軍仗二十說輕也很輕，外表看着慘烈無比，其實最多就是屁股疼一天就沒事了。
但說重也非常重，能重到無需二十仗打完就能讓人斃命。
受刑之人的生死，完全要看下令者的意願是想要人活着還是死。
在場之人心中唏噓，
不禁感嘆同人不同命，心腹愛將果然不一樣。
「好了，此事暫了，接下來你們誰人願意領軍出戰？」
李自成淡淡開口問道。
場中一片默然，無人敢應答。
「宗敏，你覺得呢？」李自成望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劉宗敏。
一向愛起高調錶忠心的劉宗敏心中默念，「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