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求人不如求己
楊宇轉身，反問道：「向朝廷求援？京城中就剩京營三萬人了，哪還有兵，若是有兵的話就不會調我們過來了。」
張貴急聲說道，「大同離咱們也不遠，那邊不是還有左良玉的十萬大軍嗎？讓他們來支援啊。」
聞言，楊宇不禁輕笑一聲，「你呀你，平日裏挺穩重老成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就犯糊塗了呢？」
「啊？」張貴有些疑惑。
「左良玉是何身份？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四品小將軍能調的動他？」
張貴趕忙辯駁道：「咱們肯定是調不動的，但咱們可以給京城上摺子，讓皇上……呃」
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被楊宇抬手打斷。
看向一旁的熊飛，「說一說你的看法我聽聽。」
熊飛正在聚精會神的聽着二人對話，冷不丁被楊宇詢問，頓時一驚。
先是尷尬一笑，而後開口：「俺倒是沒想着求援的事，不過剛聽你們說起，俺也琢磨了一下，感覺這事很懸，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安穩實在。」
張貴不服氣道：「那你說說咋就很懸了？反正咱就是感覺還是寫個摺子遞上去的好，萬一成了呢，咱也可以多保存點實力不是？」
張貴的初心是好的，想要儘可能保留己方實力，降低傷亡。
但想法卻是和楊宇的背道而馳。
熊飛轉頭看向楊宇，試探問道：「也不知道俺說得對不對，要俺繼續說？」
「說吧！我也聽聽。」楊宇頷首。
得到示意，熊飛便不再有顧忌，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
說道：「大同離這裏近不假，可問題在於李自成那賊人的大軍也才剛剛出了太原府的地盤，來不來保定這裏還沒個准呢。」
「鬧不好明天他就轉頭向北跑去打大同去了，這也說不準的事，只要賊軍還沒踏足到保定府的地盤上，朝廷肯定不會調動大同的兵力，咱們寫了摺子也是白寫。」
「咱們總不能現在就把截獲密信的內容上奏皇帝吧？萬一摺子被那陰陽人給截了沒給皇帝看，那咱不是功虧一簣了？若是如此，還在城外設哨卡暗哨個什麼勁啊，乾脆別保密了公開算球。」
熊飛摸着下巴條條分析，越說思維條理越是清晰起來。
「再說了，闖賊領兵出太原這麼大的事，別說咱們知道了，朝廷那邊現在也肯定知道了。
皇帝老子自然會去操心防守的事情，俺們這些人好好的守在這裏等通知就好了，沒必要去閑操那個淡心。」
「噢，也是。」張貴猛然一拍腦袋，有些懊惱，「這麼簡單的事，你都想到了，我咋就沒想到呢？你娘的！」
熊飛一瞪眼，「你這廝罵誰呢？自己腦子被漿糊給填了還怪別人？」
「咱又沒罵你，你瞎湊啥熱鬧，俺就是氣自己被鬼遮了眼，這麼簡單的事你都想到了，我居然沒想到。」張貴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啐，你這傢伙這麼看不上老子？啥叫我都想到了，你沒想到。」熊飛微怒道，「看不上老子，老子還不願意搭理你呢，趕緊把機槍還給老子。」
「不給，機槍老子都發下去了，還個球。」張貴直接回懟了一句。
「嘿，你這廝，臭不要臉，借東西不還。」
「老子憑本事借的，你說還就還呀？有本事你也讓老子心甘情願的還給你。」張貴毫不相讓的頂了回去。
熊飛頓時被氣笑了，罵道：「娘的，這麼多年了，俺咋就沒發現你這廝臉皮這麼厚呢？當時問老子借槍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現在你就見識到了吧，嘁！」張貴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懊惱，沒好氣道，「等老子的一團改建以後，配了機槍就還給你，幾把破槍還摳摳搜搜的催催催，誰稀罕！」
「好好好，俺現在不跟你爭。」熊飛無奈說道。
知道張貴心中正在懊惱，現在跟他爭論肯定占不着絲毫便宜，索性不去爭論了。
楊宇一直在一旁看着二人的爭論，也沒有要勸阻的意思。
這兩人兩天一小爭，三天一大吵，卻絲毫沒有影響二人私下的交情，楊宇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當作一個樂子來看。
見兩人停止鬥嘴，才向著張貴出聲說道：「你這就是典型的先入為主的觀念。」
「你看過密信內容，知道闖軍的下一步就是保定。可是京城那位沒看過不知道啊，現在寫摺子請兵肯定是石沉大海，還給自己惹麻煩，何苦呢。」
「唉，」張貴嘆息一聲，「那個陰陽人真該死，若不是他，咱們現在就可以將密信連同摺子一起遞上去了。」
「多想也無用，好好準備吧，求人不如求己，雖然我們人數不佔優勢，可畢竟裝備實力擺在那的，想要打贏我們沒那麼容易。」楊宇出聲安撫道。
密信的事情之所以一直壓着不上奏，主要原因就是崇禎身旁的那名大太監——王德化。
楊宇推測，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王德化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就是京城裏的內鬼之一。
可偏偏這個閹人又是內監宦的權柄之人，也是崇禎極為信賴的一個人。
京師以外上奏崇禎的每一本奏摺都會經過他的手中，整理完成後才會呈閱崇禎。
難就難在這一點上，
若是上奏摺子無疑會被那閹人先看到，甚至藏匿不報。
那閹人得到消息定然會給李自成報信，若是李自成收到信後有了準備，或是改道不走保定這邊，那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畢竟保定總督婁康和知府豐文石都已被正法，幾十位買官的雜號武將也被處死。
給他們的罪名就是私通叛逆，賣國求榮。
若是消息一旦走漏，李自成改道，自己這邊斬殺堂堂從二品大員的罪名，就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了，引得一大堆麻煩過來。
其實，楊宇並不是沒考慮過其它方法。
那就是直接將摺子和密信遞交給后軍都督府左都督王遷，再由王遷直接上呈皇帝。
但思慮再三后，楊宇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
原因就在於崇禎的多疑性格，以及幕後黑手的強大勢力。
還有那封密信中除了楊宇，並未提及任何朝中官員的姓名。
所有的一切關聯都是楊宇基於一系列發生的事情所推測猜想出來的。
無憑無據的，只憑猜想顯然毫無說服力，還會提前走漏消息給李自成那邊。
加上崇禎的多疑個性，若是再被人背後煽風點火的一頓擠兌，說不準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和危機。
所以-
楊宇決定暫時***，等到闖軍抵達保定府範圍后再快馬上報京城。
到時候木已成舟，用事實說話顯然更具說服力。
而且-
到了那時，京城那邊的內鬼再想通風報信就來不及了。
「好了，也別站着了，回去休息吧，這兩天你們倆也是累的不輕，回去好好歇歇，明天事情還多着呢。」
楊宇再次看了看遠處浩蕩而去的火把長龍，略顯疲憊的說道。
這兩天他自己也是一直都在策劃忙碌着，根本沒睡上一個囫圇覺。
此刻只覺得眼皮沉重，疲累的很。
張貴熊飛二人聞言，正要領命告退。
一道急報直接插了進來，傳入三人耳中。
「報，有太原方向和天津衛的緊急軍情。」
一名傳令兵高喊着快步跑上城樓，直接遞出手中兩封情報。
「報告將軍，熊師長，張團長，這是偵察營剛送來的太原府和天津衛的急報。」
張貴一蹙眉，「太原方向的情報不是下午才傳回來的嗎？怎麼這才半天時間又有新情況了？」
熊飛性子急，聽說褚康安來信頓時忍不住張貴的磨蹭，嘀咕道：「別說那麼多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褚康安這小子好幾天沒個信了，趕緊看看是什麼事！」
在二人的注視下，楊宇輕輕接過信件，再微微擺手。
傳令兵立刻會意，敬禮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