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朱道逸出馬
楊宇此時正坐在營地一座空房間中喝着茶，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斥候營的營地本身佔地就不大，地牢距離楊宇現在的位置也近。
苦痛的哀嚎聲透過地牢還是能斷斷續續的傳入楊宇的耳中。
過了約莫三盞茶的功夫，房門被推開。
宋奇勝手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擦，拿着幾張紙就急匆匆的進來了。
「都招了，您看。」
說著遞上手中的幾張招供記錄。
楊宇拿着幾張紙仔細閱讀，反覆看了兩遍才放下。
「你覺得咱們該怎麼辦？」楊宇開口問向宋奇勝。
宋奇勝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人應該還沒走遠，馬上派人去追估計還來得及，只是知府汪大人那邊...畢竟是朝廷命官。」
「算了，你去安排把人給我追回來，剩下的交給我來辦。」楊宇嘆了口氣。
這件事雖牽扯到了李承望，但李承望只是個收錢打通關係的小角色而已，不足為慮。
自己也答應過奶奶不動他，現在知道他涉及不深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知府汪遠之那邊可就涉及到了通賊賣國的範疇了。
可他是地方大員，大明朝廷的正四品官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大明朝已經搖搖欲墜，可自己現在還沒到能拿捏一地主官的程度。
殺人很容易，可殺完人的後果就不那麼容易承擔了。
正在頭疼如何處置之時，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了腦海中。
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直奔自家楊府而去。
到了楊府門口也不進去，直直奔向斜對門的朱家小院。
砰砰砰...
「來了，來了，誰呀？」院內一道不滿的聲音傳來。
吱..院門打開。
「朱道逸，你還在睡覺呢？」楊宇笑盈盈的說道。
「哎？是你呀？怎麼現在跑來找我了？」
朱道逸迷糊着眼，顯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你這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進去說吧。」..
楊宇跟在朱道逸的身後走入小院。
院內還算是整潔，或者說是樸素。
三間瓦房，居中的一間就是客廳。
廳內除了一張茶桌几把椅子再無它物。
朱道逸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獨留下這套小院給他。
朝廷也照例賜封一個奉國中尉的名頭，每年領着不過百擔的糧餉度日，還得被官府層層剋扣，到手僅餘四十餘擔。
不能經商，不能務農，不能走出居住地界，一輩子都只能靠着朝廷分發的糧餉活命。
如果大明長存，可能他這輩子都沒有離開泉州地界的機會。
這就是絕大多數朱氏弟子的悲哀。
若不是楊宇時時接濟他，可能三年前的冬天世上就沒有朱道逸這個人了。
「你先看看這個吧。」
楊宇也不廢話，伸手遞出手裏的招供記錄。
「這是什麼？」朱道逸伸手接過。
看到邊角處還粘着未乾的血跡，嫌棄的丟在桌上：「你這是哪裏翻出來的？怎麼還有血跡，咦...太噁心了。」
楊宇也不催促，緩緩說道：「你先看看吧。」
看着楊宇平靜的面色，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朱道逸又伸手拿起那幾張帶血的紙認真看了起來。
神色逐漸變得嚴肅，最後開始變得猙獰。
啪...一巴掌重重的把紙拍在桌子上。
「不當人子，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朱道逸怒氣沖沖的罵著。
接着逐漸回歸平靜，然後陷入落寞。
「唉...我也就只能罵一罵他了，我這個手無實權的朱家子弟又能如何？還不就是個任人宰割的魚肉而已！」
「你拿這個給我看能有什麼用，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無用之人。」
「誰說你是無用之人？你可是堂堂朱家的第十二世孫，大明朝的奉國中尉。」
朱道逸苦笑一聲：「楊宇呀，你就別挖苦我了，我什麼情況你還不清楚嗎？」
「我可沒有挖苦你，你是堂堂正正的朱氏弟子，皇族血脈。」楊宇依然面帶微笑。
「你什麼意思？別賣關子了。」
朱道逸見他不像是在挖苦自己，頓時有些好奇起來。
「福建這邊沒有你朱家的其他分支血脈在此對吧？」
「是呀，福建這鬼地方也就我這一脈而已，哪有別的王爺願意來這裏。」朱道逸不明白楊宇問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
「那不就行了，整個福建就你這個奉國中尉是堂堂朱家的子孫，你的權力可是無限大！」楊宇的笑容更盛了。
「可我什麼都沒有呀？還要受到官府的監察，朱氏子孫的身份有什麼用？」
朱道逸更加糊塗了，完全不知道楊宇的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麼葯。
「你還有我呀？當地主官勾結賊子意圖謀反，你這個朱家子孫就有責任有義務去捉拿亂臣賊子，還泉州一個朗朗乾坤。」
朱道逸也不是傻子，頓時明白了楊宇的話中所指。
「不錯，我身為皇家後人，朱氏血脈，有責任肅清寰宇，還泉州一個朗朗乾坤。」朱道逸頓時豪氣萬丈。
「咱們現在就出發？」
楊宇微微點了點頭：「現在就出發。」
登上楊宇的馬車，在楊府護衛的保護下慢慢的向著城中心駛去。
行至半路，後方轟隆隆的沉重腳步聲傳來。
朱道逸好奇的掀開車簾望去，一大隊手持燧發槍的甲士黑壓壓一片追來。
「這些是民團的軍士，看來你是早有準備了。」朱道逸笑着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寂寥。
「我只是個生意人，沒有權利懲罰一方官員，可你不同。」
楊宇也是實話實說道：「我不想欺騙你什麼，咱們這是合作，各取所需，你要替朱家肅清寰宇，我要守住我楊家產業的核心利益，兩者不衝突。」
朱道逸聞言盯着楊宇看了片刻，點了點頭。
除了姓朱以外，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楊宇可圖的，這些年也多虧了楊宇的接濟才能讓自己活得像個正常人，是到了報答的時候了。
可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和楊宇之間的關係好像開始有了一道細微的裂痕，不再那麼的純粹。
馬車裏的氣氛頓時有些異樣。
楊宇知道朱道逸此刻的心中所想。
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解釋。
幾次三番話都到了嘴邊又給咽回去了。
「你是知道我的，我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做。」楊宇終於還是先開口了。
「在我的心裏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保證楊家的利益，而你想要守住朱氏的江山，我們也還是相互合作的朋友關係。」
「請你幫幫我。」
楊宇最後這句話已經是求人辦事的那種語氣了。
朱道逸眼眶突然間有霧氣湧出，愣愣的看了面前的人片刻。
突然笑了，照着楊宇的肩膀就是一拳。
「哈哈，我們認識這些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你求人辦事。」
「好吧，你都說了咱們是朋友，那我也不能不給面子，這個忙我幫了！」
他也明白楊宇說這些話是在向他解釋。
包括最後那句請求的話語也是想要讓自己能夠心裏好受些。
「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咱們是好朋友，我的朋友也只有你。」朱道逸又是重重的一拳捶在楊宇的肩頭。
「這兩拳算是你之前勾引我的報應，以後有事就說事，別拐彎抹角的賣關子，你要是這樣的話，咱倆之間的感情可就淡了。」
「勾引？朱道逸你可是個男人，我不好男風的！」楊宇趕緊糾正他話語中的錯誤。
「哈哈...就算你好男風我也不會答應你的，可惜我沒有妹妹，不然做你大舅哥也不錯。」
馬車內的氣氛又活躍了起來，兩人之間的那一絲裂痕也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