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舌戰趙家

蘇宅有兩個會客廳。

位於二樓東側的最為奢華，清一色紫檀老物件，只有接待貴賓時才會啟用。

走進會客廳，裏面坐着八人。

左邊首座是蘇銘遠，坐陪的有蘇宇權及其夫人吳淑珍、小女兒蘇景蘭。

右邊首座是趙老夫人李韶梅，坐陪的是趙家二子趙昌偉及其夫人李雁萍、兒子趙明軒，女兒趙明嵐。

趙明嵐坐在最末位，正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凌鋒有些尷尬，自己作為蘇家女婿，這種談婚論嫁的大事，好像還輪不到自己發言。

「你是凌鋒吧，凌家雖然破敗了，但架子還是很大的，長輩來了，也不出來問候一聲。」

李韶梅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掃了一眼二人，目光停在凌鋒身上。

凌鋒心中暗道：

「我和你非親非故，凌家落敗時，你趙家落井下石，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

未等凌鋒說話，蘇宇權搶先解釋道：

「請老夫人見諒。我忙着壽宴的事情，一時失了禮數，忘了通知鋒兒了。」

蘇景萱看向大伯，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心中狐疑更甚。

她覺得兩人就是一夥的，怪不得大伯一直攛掇爺爺促成婚事，又是送車，又是安排職位的。

果然只有趙明川才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蘇景萱心中暗自悲傷，對凌鋒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老哥哥眼光不錯，這凌家小子身材樣貌都是上品。」李韶梅似笑非笑地看向蘇銘遠。

凌鋒眉頭一皺，這老太婆明褒暗貶，趕情把我當商品了，還分成色呢。

「奶奶，我覺得他頂多算中品，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做個上門女婿都不夠格，還要景萱姐嫁到他們家……」

趙明嵐自從凌鋒進來后，就一直想着報復，終於逮着話頭。

「放肆，屋裏這麼多長輩，有你說話的份嗎？」李韶梅沉聲打斷孫女的發言。

趙明嵐被訓斥，撅着小嘴，窩在紫檀椅上。

「無妨，無妨，年輕人隨性一點好。」蘇銘遠笑着打圓場。

「這丫頭被我慣壞了，說話不中聽。讓老哥哥見笑了。」李韶梅微微欠身。

「無妨。嵐丫頭率性而為，倒有老夫人當年的風采。」蘇銘遠滿臉笑容，語氣中卻帶着一絲調侃。

又看向凌鋒夫婦，笑道：

「你們也落座吧，隨意一些，陪我們兩個老古板解解悶。」

蘇景萱走向左側末座。

「姐夫，你坐我這裏吧。我坐下首。」蘇景蘭主動起身讓座。

凌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一向比較隨意，對座次沒那麼講究，反倒是妻子解圍道：

「景蘭，今天你才是主角，我們就是個敲邊鼓的。」

蘇景蘭剛剛大學畢業，臉一紅，羞澀不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凌鋒心中感動，在這百年傳承、規矩繁多的世家中，再次感受到人情味。

又有些感傷，同樣的家風，蘇景蘭看起來清純可人，而自己的妻子卻在新婚之夜，外出偷腥。

凌鋒有些怨恨地看向身旁的妻子，恨不得掐死她。

蘇景萱白了丈夫一眼，這個男人十足的壞，搞不好是大伯派過來的卧底。..

會客廳里有兩家老人鎮場，幾個年輕人都只能默默地坐着。

這叫磨性子。

凌鋒只盼着早點開席，再早點回去。

這老宅確實太悶了。怪不得幾個年輕一輩都搬到外面去住了。

斜對面的趙明嵐挑釁地瞪着凌鋒。如果不是礙於場合，估計那部手機早已飛了過來。

凌鋒心中好笑，這丫頭就是個明面橫，背地慫的傢伙。

他略微勾了勾手指，一臉戲謔，示意她放馬過來。

趙明嵐被氣得牙根直癢，差點當場暴走，對着凌鋒張了張嘴，看口型不是什麼好話。

「凌家小子和我家丫頭倒是有些眼緣。你倆認識？」李韶梅冷笑一聲。

自從凌鋒進入會客廳，她就在暗中觀察，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快就坐不住了，竟和自己的小孫女鬧騰起來，心中蔑視更甚。

「奶奶，我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趙明嵐柳眉輕挑，仰着頭，滿臉不屑。

「謝天謝地，我也不認識你。」凌鋒反唇相譏。

「你身上那些傷疤，一看就不是好人。」趙明嵐頤指氣使，想讓凌鋒當眾出醜。

「我身上是有一個小傷疤，不過很隱秘，難道你偷看了我換衣服？」凌鋒反將一軍。

「你胡說，我哪裏有偷看……」趙明嵐羞紅了臉，蹭地站起身，沖向凌鋒。

「嵐兒，不得無禮。」李韶梅一聲冷喝，面色陰沉地掃了一眼凌鋒，轉瞬間又換了一副笑臉，對蘇銘遠笑道：

「老哥哥見笑了，年輕人性子急躁，坐不住，還是老哥哥調教的好，這景蘭和景萱沉穩持重，大方得體。」

蘇銘遠擺了擺手，客氣道：

「老夫人謬讚，反而是你家明嵐率性活潑，質如璞玉，十分難得。」

兩個老人相互吹捧一番，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趙明嵐再次落敗，坐在椅子上，側着身子，獨自生悶氣。

「凌家兄弟口才了得，三言兩語，就將我妹妹氣成這樣。」一直默不作聲的趙明軒終於說話了。

「軒兒，我們趙家是名門望族，犯不着和閑人置氣，有失身份。」趙昌偉神態悠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氣派。

凌鋒真想扇「世外高人」兩巴掌。當年就是趙昌偉和他兄長趙昌信散佈流言，挑撥致遠集團供貨商擁堵工廠大門，造成了***。

之後銀行收緊貸款，致遠集團陷入財務危機。

凌家資不抵債，少年凌鋒也差點被人綁架，被迫逃亡海外。

「是啊，一個破落戶以為高攀上蘇家，就能翻身了。蘇老太爺仁義，為凌家償還了三千萬個人債務。不然凌家少爺還能安心坐在這裏，早被人投江了」趙家二媳李雁萍對着凌鋒一通奚落。

「媽媽說的對，我看……」趙明嵐一下子來了興緻，覺得能扳回一局。

「淑珍，去外面看一下，午宴是否妥當，提醒府里人要恪守規矩，別壞了貴賓的雅興。」

蘇銘遠直接打斷趙明嵐的話，吩咐大兒媳，語氣有些不悅。

一直冷眼旁觀的蘇景萱心中有些失落，甚至帶着憤懣。

爺爺終究還是向著凌鋒，即使分別了十年，依舊念着故舊之情。

或許在十年前就籌劃了這門親事，不惜犧牲自己孫女的幸福。

只可惜爸爸去世的早，媽媽遠在澳洲，家裏沒有人為自己撐腰。自己即使再拚命，再努力，也得不到爺爺的重視。

蘇景萱想起自己夜以繼日的工作，甚至患上了心理疾病，卻依舊被家族視作棋子，心中悲痛不已。

趙家老太同樣不悅，覺得蘇銘遠護短，但今日是來議親的，不好再發作。

倒是二媳李雁萍對凌家的話題意猶未盡，看向凌鋒，譏諷道：

「凌家老宅現如今還在我們手裏，住着兩個傭人。哪天有空，凌少爺可以隨時去看看，住上一兩日也無妨。」

凌鋒雙手緊抓椅子把手，冷聲道：

「伯母費心了，幫凌家看了這麼多年老宅。」

趙家眾人臉色一沉，這小子拐着彎地罵人是狗。

趙老夫人眼神陰鷙，但嘴角依舊帶着笑意，沉聲道：

「好厲害的嘴，不愧是凌致友和楚萍秋的種。」

蘇景萱詫異萬分，再次打量凌鋒。這小子口才這麼好，還是那個罵不還口的窩囊廢嗎？

眼見場面要失控，蘇宇權趕緊起身，朗聲說道：

「萱兒，你去催一下景瀚、景博，讓他們趕緊回來，家裏有貴賓。」

蘇景萱不僅呆膩了，而且心灰意冷，如釋重負地起身離座。

「還有阿鋒，你剛回國，多熟悉一下家裏的情況，和萱兒一起過去。」

凌鋒點了點頭，快步走出會客廳。

「奶奶，我也出去看一下。」趙明嵐趁機起身，未等老夫人答應，緊隨凌鋒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