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大的架子

第7章 好大的架子

到了東來順酒樓的大門前,李楫便看到一側停着數輛裝修地極為華麗的馬車,看來,是那些本地的鄉紳,早自己一步到了。

李楫也沒有心思仔細欣賞這裏的景色,便與慶之往裏面走去。

剛靠近大門,一個跑堂夥計上前攔住了兩人,他的臉上滿是職業性的笑容:“兩位客倌,對不住,今天本酒樓已經被人給包下了。您要是來這裏用食,您看,是不是等明天再來?”

李楫身上穿的常服,又沒有擺什麼排場,所以在那夥計的眼中,只把他當作了一般的食客。

不過,看這夥計拒客倒也客氣有禮,這讓李楫對這東來順酒樓不禁有了些許的好感。

就在慶之正要上前,將自己二人的身份說出來的時候,恰好門外又來了一人,正好看見了李楫被夥計攔住,連忙忙走上前喝道:“混賬東西,這是本縣新上任的縣尊,此次正是宴請縣尊赴宴,你竟然還敢阻攔,我看你是不想幹了,還不快給大人賠罪?”

李楫轉頭看去,卻是本縣的典吏田越,只見他正瞪着雙眼看着那跑堂夥計。

夥計一聽這個穿着樸素的人,居然是新任的縣令,頓時有些害怕了,立刻哈下了腰陪笑道:“原來是縣尊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一回吧。”

李楫擺了擺手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這須怪不得你,本官沒有表露身份,你也只是奉命而行,本官為何要怪罪於你?好了,你先帶我們進去。”

夥計偷偷瞅了李楫幾眼,見他真的沒有計較這才放下心來,對着李楫那是千恩萬謝,而後殷勤地在前引路。

東來順酒樓有二進,前頭一進,也如一般的酒家一般,大堂上擺滿了桌椅。

既然是縣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給縣尊大人接風洗塵,當然就不會在這裏擺席了,所以他們一路往裏走,來到了後進。

一進到裏面便豁然開朗,穿過一條走廊,入眼的是一片桃林,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桃花盛開,如此美景,還真的讓李楫有些陶醉,不禁放慢了腳步欣賞。

穿過這片桃林,一座雅緻的小樓便出現在眼前。

近到樓前,李楫才發現這自己遠看着很高的酒樓,居然只有兩層。

在跑堂夥計的引導之下,三人上了二樓。

極為空曠的二樓,只擺了一個巨大的圓桌,上面已經擺放好了滿滿的菜肴。

樓上倒是來了不少人,或是窗前欣賞外面的景色,或是三兩人一群談論着牆上的字畫。

李楫三人上樓的動靜明顯驚動了他們,那些人齊齊轉過頭看來。

他們並不認識李楫這個新來的縣令,卻認得田越,當即便有人笑着迎了上來拱手道:“田典吏,來的早啊,這位是……”

這人說著,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走在田越之前的李楫。

田越連忙上前介紹:“這位便是本縣新上任的父母官李大人。”

這話一說出來,滿堂皆驚。

他們只是聽說李楫很年輕,見到真人之後,才發現李楫長得比他們想像的更年輕,紛紛朝着李楫拱手為禮。

雖然他還是很不習慣這樣的場面,但是卻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自己已經不是事業單位的見習生李文哲了,自己現在是李楫,是大明朝的縣令,身處在這個位置上,就要慢慢習慣並融入這裏。

這些人還在和李楫見禮的時候,又有兩人攜手前來,卻是縣丞陳啟和主薄劉志。

眾人又是一陣的寒暄,而後陳啟才向李楫介紹起這樓上的這些人來。

他指着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道:“這位是本縣人和糧行的東家崔進。”

李楫心中一動,他記起明末的徽商販賣糧食是相當有名的,尤其是徽州山多田少,糧食不足,不得不仰給於四方。自唐宋以來,徽人就重視經營糧食貿易。但那時徽州糧商的活動主要是將外地糧食販入徽州,其規模還不算大。

明中葉以後,素稱魚米之鄉的蘇浙,由於人口的增加,城市的發展,經濟作物種植面積的擴大,糧食反而不能自給,必須依賴長江中上游的接濟。於是慣為糧商的徽人便迅速擴大了他們的經營規模,一躍而為吳楚之間從事糧食貿易的主要商幫了。《古今小說》中曾描寫萬曆時,徽陳商以二三千兩銀子作本,每年從襄陽販過豆米至楓橋鎮發賣的故事。這表明,當時在徽商中這種有固定販運路線的專業糧商已經大有人在了。

萬曆初,蘇州發生災荒,採購糧食的商船雲集於江西,而其中“徽人尤眾”。萬曆四十八年蘇州糧價大漲,饑民強借徽商之米,遭到官府的彈壓,激起了上萬人的鬧衙事件,差一點釀成大亂。

這段描寫徽州的歷史,恰好自己讀過,在這裏幹這一行買賣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李楫走神了片刻,陳啟就已經一一把在場的人都介紹了一遍。

眾人閑聊間,時間已到了酉時,而這些人還沒有請李楫入席的意思,李楫只當他們在等着自己,便順口說道:“既然大家都來了,便一同入席吧,有什麼事情,在席間再談也不遲。”

說著李楫就要率先過去。

不想他才剛要轉身,卻被身旁的陳啟輕輕一把拉住。

李楫有些不解看向了他,卻見他的臉上有些許尷尬。

再看向其他人時,也如陳啟一般,李楫頓時就明白了。

他想起了剛才在茶樓時,聽到茶樓夥計說的汪家,應該是在等這個汪家的人了,剛才介紹時,沒有聽到汪家的名字。

陳啟輕咳了一下道:“大人,還有一家不曾到來,大人還是再等等為好。”

李楫心中有些惱怒,是你們置辦下了酒席給自己接風,卻讓自己這個賓客等這個什麼汪家,這是什麼道理?

真特么好大的架子,老子一會倒要看看,這個汪家,是個什麼玩意。

雖然心中惱怒,李楫卻也知道自己不能輕易動怒,叫人小看了,當下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再等等。”

說完也不再理他們,站在樓上向遠處看去,還真是一副好景色!

這東來順酒樓之所以建得如此之高,為的就是可以在此遠眺這裏的景緻。

從窗下望去,正好看到延綿的山勢,數里之內的景色盡收眼底。

如此美景,李楫心中的怒氣不自覺地平息了不少,看來自己的養氣功夫還算不錯。

李楫又在樓上其他地方溜達了起來,瀏覽起掛於牆上的詩句來。

牆上掛着兩幅詩句,前一首寫的是“隱居三十載,築室南山顛。靜夜玩明月,閑朝飲碧泉。樵夫歌壟上,谷鳥戲岩前。樂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

這首詩,李楫孤陋寡聞,不知道是誰寫的,轉頭去看第二首。

而後一首李楫馬上就認出來了,是李白的詩,寫的是“天台國清寺,天下稱四絕。我來興唐游,與中更無別。枿木划斷雲,高峰頂參雪。檻外一條溪,幾迴流碎月。”

李楫對身邊的陳啟說道:“陳大人,這是詩仙所作的興唐寺啊。”

“縣尊果然博學。”陳啟連連點頭道,“此詩確是詩仙李太白所作,也是因為此詩的緣故,這東來順酒樓也有太白酒樓的雅稱。相傳在前唐之時,此處不過一座小小的酒肆,詩仙來此訪隱士許宣平不遇,便在這裏飲酒,見了此詩,”說著他指着李楫所看的第一首詩道,“便大呼‘此仙人詩也’,於是便也在此留下了自己的詩句。而後人為了紀念太白,便將這酒肆建成了如今的酒樓了。”

李楫聽得連連點頭,李白喜歡飲酒,這個都知道,想不到這裏還有這麼個典故,而且,他對李白也是極為推崇的。

李楫看着眼前的美景,也不由得有幾分醉了。

恰在此時,樓下卻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擾了他的雅興:“汪家小少爺來了!”

李楫皺起了眉頭,轉頭髮現樓上的人都自發地來到了樓梯口迎接這個汪家小少爺。

看着這些人迎上去的模樣,李楫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心中實在對此大不以為然。

陳啟在他身邊低聲說道:“大人,我們也去迎一下這汪家的小少爺吧。”

“好大的排場,居然讓我這個縣令,還是客人也去迎他,看來這汪家,在這裏不是一般的有勢力啊。”李楫心下惱怒自不必再說,腳下卻還是很誠實地隨着陳啟向樓梯而去。

他想看看,這個牛氣衝天的汪家小少爺,長的是什麼三頭六臂。

隨着一陣參差不齊的腳步聲,一人走在前頭,又有四人在後走上了樓來。

李楫一眼就可以猜出,當先的那人就是那汪家的小少爺汪德道了。

只見他身材修長,長相也算英俊,看上去倒有那麼點玉樹臨風的感覺,只是他的那雙眼睛,帶着幾分輕佻,讓李楫感覺非常不舒服,這傢伙看人時,總給他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思。

李楫觀察着這個汪德道的時候,他也在打量着李楫,其他的人連忙向兩人介紹起雙方的身份。

李楫就這麼站着,壓根沒有先向他行禮的意思,汪德道皺了下眉,神色又迅速變幻,皮笑肉不笑地向李楫拱了拱手:“縣尊,汪某來遲了,還請恕罪!”

李楫這才敷衍地向李楫一拱手,淡淡地說道:“久仰久仰,汪公子倒是叫本官好等啊!”

汪德道也不生氣,無視了李楫,徑直就朝圓桌的上位走去,一邊走一邊還招呼道:“大家愣着幹嘛,快快入座開席。”

眾人這時才擁簇着李楫,坐到了座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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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興大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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