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朋友

四、朋友

一條城郊的偏僻公路駛來一輛小貨車,停下後車櫃打開,雙眼被矇著黑布的狄聰放到車邊,小貨車疾駛而去。

狄聰拉下眼前的黑布,遠遠看到前方的城市,他感覺自己如同做了一場夢,直到摸到身上的現金支票和那張“少數派”的名片,他才知道剛才自己的確經歷了一場死亡遊戲。

他摸摸身上,原本被少數派收走的手機也被歸還,他剛打開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是債主打來的。

“聰哥,什麼意思啊?關機一整天,我告訴你,再不還債別怪我不客氣。”

狄聰道:“在銀行門口等我。”

他走了一段后,不久攔到一台計程車,進城後到了銀行,在櫃枱前他還惴惴不安,不知道支票可不可以兌現,但很快釋然了,銀行將二十萬現金交到他手中。

他注意到支票是在中國銀行開取,支付人居然直接寫的是“少數派娛樂有限公司”,上面有個特殊的印鑒——藍sè骷髏頭。他從沒見過這種支票,看來少數派同銀行的關係也非同一般。

好在反正能拿到錢,狄聰還清了所有債務,包括小店的煙錢,他恍如隔世為人,輕鬆的感覺有如重生。

“我還活着,而且無債一身輕了。”他回去后買了幾瓶酒,為自己的新生慶祝,然後睡了一覺。

可睡着后,他做了個惡夢,夢裏老見到三具倒在他面前的屍體,特別是那中年人最後怨毒的眼神。

他驚醒了,摸到臉上全是冷汗。

“不能怨我,這是你死我活的遊戲。”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但一種驚悚的感覺老是揮之不去。

“為什麼會有這種遊戲?少數派到底有多大勢力?真的如厲森所說,是權貴們看角鬥士廝殺一樣只是為了看人們彼此競爭?少數派到底想從遊戲中得到什麼?”

無數謎團湧上腦海,狄聰想起自己看過的一些電影,一些英雄是怎麼挑翻驚天的yīn謀集團。

當然他沒打算做英雄去破解少數派的謎團,李桂芳被打死的一幕還歷歷在目,自己是個平凡人,他們敢放自己回家,就說明少數派有絕對的信心,不怕自己報jǐng而干別的什麼。這可不是電影,逞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既然有幸活下來,自己更應該珍惜生命。

“我可不是救世主。”狄聰趕走了腦海中的謎題,他翻翻手中的鈔票,二十萬還了債還剩兩萬呢,從這個角度看,參加這個遊戲為自己解決了現實的難題,從這方面講,似乎該感謝這個遊戲,只要不老想着那些失敗者的慘狀,自己該高興才對。

突然電話又響了,他一看,居然是劉仲強打來的。

“劉總。”他接了電話。

“天哪,你活着回來了。”劉仲強的聲音充滿驚喜:“你關機一整天,我就知道你一定去了,你在哪?我這就派人來接你,同我講講你的經歷。”

沒多久,劉仲強把他接到一家茶樓,在一個安靜的包廂內,狄聰同他談了自己在少數派的經歷,不過現在他不再說實話,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純粹是靠運氣獲勝。

“第一場我輸了,第二場我運氣好,沒喝到毒酒。”

“真的嗎?”劉仲強顯然不太相信,狄聰點點頭。

“你居然撞到厲森。”劉仲強深深地吸了口氣:“我也撞到過那傢伙,那傢伙實在太聰明了。”

狄聰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進這個遊戲的?”

“說來話長。”劉仲強嘆息道:“其實我繼承家業后,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我拿着家族最後的錢開了一家高檔酒吧,但我經營不善,加上我這人好面,朋友來了,我都一律不收錢,對人也是有求必應,加上我好賭,久而久之,局面越來越糟,終於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我欠了一大筆債。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我一個人在酒吧抽悶煙想着該怎麼辦時,一個戴墨鏡的傢伙進來,問我願不願意參加這個遊戲。”

“他也是幫你先還清債務?”狄聰想起厲森的話,少數派是幫他付了醫藥費后才取信於他。

“是的。不然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是惡作劇?”

“你當時參加的什麼遊戲?”

“我的欠債數額很大,參加的遊戲場數就比較多。”

“就是說參加場數同錢也有關?”

“沒錯,我當時欠債四百多萬,所以按照數目,我必須參加四場以上獎勵規格在一百萬的遊戲。你知道我的新人賽是什麼嗎?”

“什麼?”

“就是詐金花!”

狄聰身體一震,劉仲強苦笑一下:“我剛才不是說我好賭嗎?對賭我還是有點心得,記得你上次怎麼輸給我的嗎?”

狄聰面孔變sè:“你不是靠運氣贏了我?”

劉仲強摸了一下頭髮:“你摸摸我的手。”

狄聰摸到他手上有髮蠟。

“在頭幾把時,我一直用髮蠟給牌做暗記,通過髮蠟的反光來判斷對方的牌,等到了我們賭最後一把時,我基本上知道了所有的牌。”

狄聰霍然站起。

“別生氣,你聽我說完。”劉仲強連忙拉下要發火的他。“現在我可以同你說實話了。我頭一場遊戲靠着小聰明贏了對方,眼睜睜看着他被一槍爆頭,他不是新人,沒有復活賽的機會,那時我就嚇壞了,輸了真要死人的。後面的遊戲,一場比一場殘酷,但幸運的是,這兩場都是小組賽,當時與我一組的就是厲森,這傢伙是個天才,全靠他的頭腦我才在這兩場中活了下來。”

劉仲強面上露出驚恐之sè,似乎對當時的恐怖還心有餘悸,“可隨着遊戲的晉級,人數不斷地減少,到第四場時,已經只剩下我和厲森兩個人。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恐慌嗎?我見識過他的手段,我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所以……”劉仲強慚愧地低下頭:“我問主持人有什麼辦法可以退出遊戲。他們說對於參加遊戲三場的玩家也有一個福利:只要他能在三天內介紹一個新人進來。”

狄聰拳頭捏緊:“於是你選擇了我?”

劉仲強攤開手:“我當時知道你有欠債,覺得你可能會同意冒這個險,所以我才同你賭錢讓你欠得更多,火上澆油,宵夜過後我跟蹤你,當看到你想自殺,我更確定你會參賽。”

狄聰身體僵直了,他沒想到的事實在太多。

“知道你活着回來,我真是鬆了口氣。狄聰,其實咱倆是同一類人,又經歷過相同的事,咱們應該成為最好的朋友……”

“朋友?”狄聰厲聲打斷他,提起他的衣領:“你明知厲森的可怕你還把我往火坑裏推,你還敢說朋友?”

“是我不對,但你也經歷過遊戲,難道你敢說那不恐怖嗎?”

狄聰的手慢慢鬆開了,他想到被自己設計害死的中年人,他能夠理解,在經歷過這種事後,人變得自私殘忍真的不出奇。

“其實你該感謝我。”劉仲強拍拍弄皺的衣領:“你都打算自殺的人了,如果我不給你這個機會,你今天會一臉輕鬆地坐在這嗎?你還不是為債務急得要死要活?”

狄聰恢復了平靜,他打量了劉仲強半晌,問:“為什麼你要向我坦白?”

“因為我害怕。”劉仲強的手指絞緊:“每次回想遊戲的經過,我都忍不住發惡夢。你知道這種秘密堵在心裏的感覺多難受嗎?我又不敢對別人說,所以只有你了。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同你做朋友。你想想,少數派那麼神通廣大,你就敢擔保他們不會再次找上你嗎?你就不希望到時有個可以商量的人嗎?”

狄聰點頭:“是。但你對我做出這種事,我還能信任你?”

“我當然知道,但你想過我坦白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我無非不就是想取信你嗎?”

狄聰長嘆一聲,坐了下來。

“狄聰,咱們都是從死亡遊戲掙扎過來的人,我也知道,經歷過這種事,誰也不敢再輕信別人,但你活在這個世上,總得同別人打交道,如果不是我,你又該同誰做朋友呢?”劉仲強掏出自己“少數派”的卡片:“雖然我一看到它就怕得要死,但我還是保留着,因為沒準我將來還會需要搏一搏的機會,你難道不是這麼想嗎?”

狄聰捂住了額頭:“反正我是不會再參加了。”

“誰也不想,咱們應該珍惜機會好好活。”劉仲強問:“你現在平安回來了,有什麼打算嗎?”

狄聰搖頭:“還沒想過。”

“你的zìyóu職業反正也掙不了多少錢。”劉仲強期待地望着他:“不如和我一起干吧。”

“幹什麼?”

“我用贏來的錢收購了一家大型酒吧,當然我不會像從前那麼經營了。你有興趣同我合夥嗎?”

“我沒錢投資,我的錢都還債了。”

“沒關係,你象徵xìng投一點,收益我照樣同你五五分帳。”

狄聰疑惑:“為什麼你一定要拉上我?”

“因為你能從遊戲中活着回來,證明了你的頭腦,就算你說你沒用頭腦,也證明了你的運氣,這兩樣都是做生意最需要的。”

狄聰盯着他的眼睛,久久不說話。

劉仲強道:“當然,你要實在信不過我,我也理解,我只聲明,我真的是有誠意的。”

他起身拍拍狄聰的肩:“祝你好運,老同學。”

當劉仲強走到門口時,狄聰忽然道:“等下。”他猶豫半晌,道:“我只剩兩萬多塊了。”

劉仲強轉身,臉上露出笑容:“你投十塊錢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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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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