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森

我是李森，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故事中。只要他覺得有用，我便會適時走進他的故事中。除了我的職業外，很多情節並不真實。我讀了他的一些文字，關於我的關鍵詞，無非花心二字。過去有些經歷，我會在同學群里說出來，與大家分享一下。有時候是不吐不快，並非炫耀。一些我已經加工過的情節，經他之手再被誇大，甚至是扭曲，最後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可能已經面目全非。

比如說他層已經以我為主角寫的一段故事，將我描述成一個出軌的男人，而且始亂終棄，女孩被逼墮胎，不得已遠走他鄉，音信全無。故事中的我，到處拈花惹草，這也一度讓我與他的關係很緊張。因為他的故事被我愛人發現后，曾經質問過我。愛人信以為真，竟然要求翻看我的手機通訊錄。自此之後，我嚴重警告過他，不要再以我為原型編造一些謊言，更不要讓我的愛人看到。

他朋友不多，我算是一個，所以我也不忍心因此就與他絕交。最近一段時間，他剛剛離婚，境遇每況愈下，整個人渾渾噩噩，似乎惶惶不可終日。前段時間，我還剛剛去他的城市看望過他。不過，他連家都沒讓我進。他說，屋子裏很亂，沒法下腳。還有自己剛剛離婚，也不願待在原來的家裏，睹物思人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大概都是這一類的話，我們一起吃了飯，問了問我和愛人的近況，我們都是同學，多年來一直保持聯繫。

他與倩離婚的事情，朋友圈中也早有耳聞。聽說他買股票虧了不少錢，後來又借了不少外債，為此夫妻感情破裂。其實，他不讓我去他的家裏，大概是因為房子已經賣了的緣故。聽說離婚後，他單獨租了一間屋子，在一些聚會的場合也很少露面。在我們家鄉的小城，他一直是一個很風光的人物，同學聚會必然少不了他。當初他選擇背井離鄉，大概也是跟賭有關，沒想到他本性不改，這次又因此栽了跟頭。現在回想起來，他最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就是，賭一把。

來賭一把。做事和做人，他都是這樣。以前他和那些不正經的朋友，其實就是狐朋狗友在一起，更多的時候都是麻將、扎金花、鬥牛，就算我這種對棋牌類一概不知的人，都能說得上幾種。如果幾百幾十的輸贏，權當玩樂，也無可厚非。但是他毒性成癮，幾千，上萬，甚至幾十萬，他都不吝惜，最後也是越陷越深。那個時候，他剛畢業，幾千元的工資，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為了給他還債，父母賣掉了縣城的小房子，回到農村老家。他自知顏面無存，便離開了縣城，到了附近的一個城市。他確實消失了一段時間，後來才逐漸與我們取得聯繫。我想，他或許深感不安吧。

這次，只是可惜了王倩。她隻身一人來到了這座城市，認識了他，本以為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可以安穩下來。都沒想到，他又犯了以前的錯誤。王倩處理完財產，辦完離婚後，就迅速離開了這座城市。在回到老家的第一天，王倩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希望我去看看他。嘴上沒說關心他的話，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王倩的擔憂。王倩的意思是，我最好確認他還活着，所以這件事情還是十萬火急的，因為誰也無法確認他現在的狀態。所以第二天我就買了機票，趕往王倩剛剛離開的城市。吃飯的時候，我勸他回老家，找一份工作，重新振作起來，他默不作聲。我問他，你還缺錢嗎，我們可以湊湊幫你。我特意說了我們，想讓他知道在他身邊還有很多人在關心他。他搖了搖頭，目光獃滯。喝了點啤酒之後，他的話稍微多了點。從他的言語中，我得知他現在很迷茫，不知所往。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沒有繃住，看起來真夠可憐。我跟愛人說起這個場面的時候，她也很難過，畢竟上學的時候，他可是個活潑陽光的男生，包括後來畢業剛剛工作的時候也是那樣。

很多時候，他總是讓人印象深刻。那天吃完飯我執意要送他回去，他拒絕了，說自己想走走，示意我趕緊回酒店。我告訴他，自己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明天不用早起。事情是這樣的，為了不讓他有過多的壓力，我告訴他，這次我是來到這裏出差，順便看看他。

我駐足在原地，看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幾步之後，他又轉身回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替我看看我爸我媽。說完這句話，我尚未開口回答，他就高高舉起右臂，用力地揮了揮手，只給我留下了一個遠去的背影。已至深夜，路上空空蕩蕩，路燈顯得特別亮，我看着他走了很遠很遠。他的步伐也越來越快，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我才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領導給我打電話，說有件衣服的板式急需修正。於是我匆匆離開，沒來得及和他說一句道別。也許，他以為我還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