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離婚
林浩的老婆生了兒子，榮嫻不再有任何希冀，幾年後，她嫁給亭村南頭的韋明亮。
韋明亮瘦高的個子不像林浩那麼壯實，兄弟姐妹多。
玉梅說：“看你挑這女婿，家裏十幾口人，地多人少。”
鳳英說：“我專門這樣挑的，家裏人多遇到個什麼事人多力量大，不像我們劉家人單力薄，老擔心那些人口多的大家戶來欺負你。”
玉梅抿住嘴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是被欺負怕了。”
鳳英說：“是啊，二隊那塊跟三隊挨着的水地，前幾年重新抓鬮丈量分地，我家的地被分到與那武勝乾家的地挨着。種麥的時候，那不要臉的武勝乾把隔着兩家田地的土壟一直往我們這邊划拉，我發現不對勁拿尺子量了下，土壟整整往我們地里移了二十多公分。我與武勝乾理論，他裝作啞巴背着手走了，我拿起鐵耙子往他們地里划拉土壟，武勝乾那幾個兒子上來奪過我的耙子就扔了。
“劉順仁你知道，他還跟武勝乾那幾個兒子散煙。我氣得就罵上了，武勝乾那幾個兒子也不搭理我，榮嫻榮強在上學，可即使他們在身邊能頂什麼用呢？他們人多勢眾，要是家裏也有五六個兒子，武家要欺負人還是要掂算掂算，你說是不是？
“我讓劉順仁去找林景成，讓林景成給我們家作主，林景成說他們兩家有仇，讓我找村長紅喜。我咽不下這口氣，第二天去找紅喜，紅喜親自出馬找到武勝乾才擺平此事，把土壟往他們家地里划拉了二十多公分。”
玉梅說：“那武家是欺人太甚，要是我們家，量他們不敢胡來。”
“是呀，就是這麼個理。”
鳳英和劉順仁拿出了多年的積蓄，給榮嫻陪嫁了彩電冰箱洗衣機三大件，風風光光打發榮嫻嫁了人。
周圍的鄰居都誇說榮嫻找了個好人家找了個好女婿，鳳英和劉順仁也這麼認為。
辛辛苦苦養育了榮嫻十幾年，倆人想着以後能享女兒女婿的福。
婚後三天，榮嫻和韋明亮一起回門，鳳英發現女兒女婿的情緒不對勁，倆人都耷拉着臉。
避過韋明亮的時候，鳳英問榮嫻倆人是否吵架了，榮嫻撅着嘴說沒有。
她又拐彎抹角問韋明亮是否和榮嫻鬧了彆扭，韋明亮笑着搖搖頭搪塞了過去。
鳳英心裏就結了疙瘩，女兒女婿一走，對劉順仁說女兒女婿估計鬧了彆扭。
劉順仁說才結婚三天能鬧什麼彆扭，讓她別胡思亂想。
後來榮嫻懷孕生下孩子，鳳英再沒有看出女兒女婿的關係有什麼異常。
結果孩子十個月的時候，榮嫻和韋明亮就鬧起了離婚。
那天下午，鳳英和榮強在小米地里拔草，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回了家。
看到榮嫻抱着逸遠坐在院子裏抹眼淚。
“榮嫻，你這是...”鳳英心裏一驚。
榮嫻流着眼淚沒答應，榮強抱過逸遠問：“姐，跟姐夫吵嘴了嗎？”
“我們準備離婚...”
“這好好的...怎麼鬧離婚呢...”榮嫻的話如給了鳳英當頭一棒，她臉色十分難看，用手摸索着身後的凳子緩緩坐下，身體像一棟隨時倒塌的危樓來回晃動。
“為什麼呢？”榮強問。
“我不想跟他過了。”榮嫻嘶啞着嗓子說。
“到底什麼原因呢，總有個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吧？”鳳英深吸了一口氣坐直身子問，“過日子不是玩家家，
不能一吵一鬧就把離婚兩字掛嘴上。”
“那該死的韋明亮打我...”
“他打你也有原因吧，不能無緣無故打你！”
榮嫻沉默着不說話。
“我去找他去，不能隨便打人。”榮強把孩子遞給母親，轉身就要騎車走。
“你別去，榮強，別去。”榮嫻喊道。
鳳英也不讓榮強貿然去找韋明亮，不管怎麼問榮嫻，榮嫻咬死了說韋明亮一看自己不順眼就打她，說她對公公婆婆言語不敬，還嫌她懶嫌她邋遢。
吃了晚飯，鳳英匆匆去找愛琴，將榮嫻鬧離婚的事對她訴說。
“要好好一對，要孬孬一雙，我覺得兩個都有問題，韋明亮不能青紅皂白就打榮嫻，總有原因。”愛琴說。
“榮嫻說是韋明亮嫌她對公婆言語不敬，打她，還嫌她又懶又邋遢。”
“都知道榮嫻不是懶人也不邋遢。”
“那可能是對公婆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榮嫻說的未必是實話。”
商量半天，愛琴建議讓媒人去韋明亮家裏了解個究竟，鳳英不同意，怕家醜外揚。
鳳英決定親自去親家家裏走一趟，讓榮嫻和孩子暫時住下。
第二天早晨，榮強騎着自行車帶着母親去了韋明亮家。
進了院子，韋明亮母親正拿掃把掃院子。
韋明亮母親把兩人讓進屋子裏坐。
“親家，明亮和榮嫻己經鬧了一陣子了，哎...我們勸不下。”
“明亮打了榮嫻，是因為榮嫻罵你們了還是說了難聽的話？。”
“親家，我也不知道明亮為什麼打她，榮嫻沒罵我們也沒對我們說什麼難聽的話。”
“這就是了，明亮打了榮嫻，榮嫻就要跟他鬧離婚，明亮不該打她。”
“說的是，怪明亮。”
“明亮呢，你把他喊來我問問他。”
“一早就出去了。”
“地里幹活去了?”
“不知道。”
鳳英問不出所以然，就叮囑親家讓明亮一回家就來西頭。
明亮母親點頭說行，又讓鳳英帶話給榮嫻讓她不要生氣。
明亮家六間北屋，榮強出院子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最西邊那間屋子裏有個腦袋探在窗戶縫裏看，那個人是姐夫明亮。
離開明亮家有一里路時，榮強告訴母親明亮剛才就在家裏，他是不想見他們。
鳳英心想明亮故意躲着不見，而親家不說榮嫻的過錯反而指責明亮，明顯是他們母子唱了一處雙簧戲，擺明了不想挽回這段婚姻。
就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鳳英的心頭，鳳英又氣又急又恨，這榮嫻真是不省心。
榮強也不高興，如果姐姐離了婚，難免村裏的人說閑話，自己少不了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鳳英又去找愛琴，愛琴仍建議讓媒人去了解些詳情然後再幫着說合說合。鳳英讓劉順仁把這邊的媒人喊來，把實情告予媒人，希望媒人能幫着挽回這樁婚姻。
媒人跑了幾趟，韋明亮這邊死活要離婚，問起原因就說是兩人性格不合常常語言衝突甚至打架。
素蘭和愛琴聽到了消息也來給鳳英想辦法，素蘭讓林景成喊上村長紅喜一同去韋家，盡量不要拆散這樁婚姻。
韋家父母說日子也不是他們與榮嫻過，只要兒子回心轉意與榮嫻和好，他們不反對。韋家父母說沒有哪家兒女的父母慫恿自家孩子離婚。
村長紅喜問韋明亮十次，韋明亮十次說要離婚，眼看韋明亮鐵了心要離婚，林景成和村長紅喜無奈地敗興而歸。
林景成大着膽子和素蘭一起來了鳳英家，玉梅和愛琴正陪着鳳英。
“鳳英，沒有法子，那娃十頭牛也拉不回，我和紅喜說的口水都幹了，他就是要和榮嫻離...”林景成繃著面孔說。
“跟他離，鳳英，不能讓韋家看低了咱們。”玉梅瞪着獨眼兇巴巴地說。
鳳英眼淚在眼圈裏轉，連連嘆着氣。
“鳳英，玉梅說的對，不跟韋家耗了，乾淨利落與他離，孩子榮嫻帶着。”愛琴說。
鳳英咬着嘴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劉順仁蹲在角落裏頻率很快地吸煙，一言不發。
鳳英看了他一眼喃喃說：“跟個死人一樣。”
榮嫻抱着孩子漫不經心地說：“早就說跟他乾乾脆脆離了。找這個去說找那個去說，更加丟人了，好像我離了他韋明亮就活不了了。”
鳳英憋了幾天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不是因為你能丟這人？你自己還有臉說這話。離了婚，以後你帶着個孩子可不好再嫁了。”
“嫁不了就不嫁了。”
鳳英氣的拿了身邊一個板凳就要扔過去，被玉梅按住了。
大家都勸鳳英消消氣，鳳英那裏聽得下勸說一直罵個不停。
榮嫻掉了幾顆眼淚，抱着孩子就往外跑。
玉梅示意榮強追出去，榮強趕緊在後面追。
“算了吧，鳳英，我明天和這邊的媒人去韋家商量怎麼離婚。”林景成說，又補充道，“好漢折在兒女手裏，換做是誰也沒得法，沒得法。”
素蘭和愛琴都拍拍鳳英的肩膀安慰她從長計議。
榮嫻抱着孩子到了前面林紅家。
這幾天，榮嫻吃了飯就往前面來，林浩還和父母住在一起，他也知道榮嫻鬧離婚的事。
林浩在院子裏修摩托車，看到林浩紅着眼睛進來，知道她是為離婚的事鬧心，拿張凳子讓她坐。
“林浩哥，林瀚上班還沒有回來？”
“嗯，估計要六點多才能回來。”
榮強見姐姐和林浩說話，在大門口喊：“姐，你坐一會就回來，別讓爸媽擔心。”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還能跑到哪裏去？”榮嫻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