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餐
天亮之前,付兗將天一大師的屍體背到了大街上,趁着四下無人丟在顯眼位置。
他相信有人發現並報官后,官府中人一定能夠通過死狀看出天一大師真正的死因。
畢竟頑主的攻擊附着內力所化的勁力,其內力奇特,以迷惑見長,在這長安城中乃是獨一份,加之他屢屢害人命,故而極容易辨認。
而且天一大師在世人眼中一向以鍊氣術見長,武功深淺鮮有人知。
既然本人身死,就更不會有人察覺到他失去了大量內力,這剛好掩飾了付兗以《鯨吞牛飲功》吞食他內力的事情。
而隨着新的一天到來,付兗也終於回到了他熟悉的客房。
經過了一夜的折騰,付兗卻沒有絲毫疲憊,反而精力充沛,這是他吞食了天一大師內力后逐漸消化的緣故。
內力深厚之人,精神面貌與體魄本就異於常人。
在前世,妥妥的就是違背自然規律的超凡力量。
《鯨吞牛飲功》也不愧是在江湖掀起了腥風血雨的魔功,付兗因武道天賦暴漲,從而領悟到精髓。
半個時辰而已,他便將天一大師一身雄厚內力便全部消化,完美融入自身修為。
運轉如意,如指臂使,竟無一絲阻滯。
不僅如此,付兗細思之下,還能糾正其中錯誤,將《鯨吞牛飲功》的惑人心智之處,改為靜心之用。
雖不完善,但已初見成效。
長安甲首帶給付兗的武道天賦竟恐怖如斯,無需鑽研,隨心而動,萬般法門即在心中。
儘管付兗仍有許多疑惑與不解,可他昨夜收穫巨大,歡喜之情已足以衝散這些。
天一大師的講述過於離奇,由於付兗已恢復了前身和前世的全部記憶,能夠判斷天一大師是否欺瞞了他。
究其結果,大差不差。
而天一師關於鍊氣士方面的故事,付兗不好判斷,暫時也沒法去追求真相。
至於長安甲首的記憶為何會同自己產生糾纏,付兗想不明白,對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倚仗暫時得來的武道天賦提升自己的武功。
就算日後長安甲首找上門來,他也好有能力直面對方,不至於三兩招便被拿下。
頑主?
最好別再讓他遇到,不然付兗相信自己有能力打的頑主生不如死。
此刻的付兗無論是內功修為,招式的老練,都已不弱頑主,縱然廝殺經驗略有不足,但趁其不備,以《鯨吞牛飲功》蠶食其內力,定可一擊取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頑主已在昨夜死於邪王宗當代邪王的手中。
付兗整理了一番,穿好衣服,準備先去吃早飯,然後在吃飯的過程中,對自己的一天做出安排,可不想還未等他行動卻已經有人找了上來。
房門一打開,門前竟然站着兩女一男,其中的男子抬手正欲敲門。
付兗不禁暗暗皺眉,以他的如今的內功修為倘若有人靠近,不可能察覺不到,除非眼前三人武功奇高,皆遠超過他。
但絕無這種可能。
這三人只有那男子付兗從未見過,餘下兩個女子他卻悉數識得。
兩女子之中的少女雖看着一副乖巧可人模樣,但眉眼間不經意流露的嬌蠻,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全部掩去的。
雖說付兗從未真正見過少女,可一個人的氣息大多時候是唯一的,此女便是那日在秘坊被頑主操縱戲弄的袁蘿。
另一女子着月白長裙,身材高挑,
容貌甚美,雪白肌膚與清冷的氣質相合,隱隱散發聖潔之意讓人不敢褻瀆。
這女子名為荀凰,乃是長安秘坊坊主。
玉璧一戰,付兗親眼見她出劍格殺重傷高天王,此等氣魄絕非常人所能擁有。
袁蘿為頑主迷惑操縱而不自知,雲凰卻敢對高天王出劍,接下金韜一擊全身而退,兩者間的差距可見一斑。
可若說瞞過付兗的感知,孟崮宅邸時,她二人都做不到,況且那會的付兗只是精通仙道,遠非今時今日仙武仙武雙修。
倘若還能瞞過付兗的感知,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眼前這個本欲敲門的男人,擁有無比深厚的內功修為,不僅可以掩藏自己的存在,還能夠遮住與他同行之人氣機。
付兗暗暗打量起男人,對方眉目清秀,面容沉穩,根本無法從外表判斷其年紀,畢竟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世界,養顏之術幾乎人人皆修。
“在下張仲叔。”男人微微一笑,很是隨和。
付兗點點頭,欲要避過三人,怎料卻被袁蘿伸手攔住:“跟我們走一趟。”
付兗心中直呼麻煩,他實在是不想再跟秘法扯上關係,可是對方明顯是不想放過他。
張仲叔道:“付兗兄弟吧,不知吃過早飯沒有?”
付兗無奈道:“還沒。”
張仲叔邀請道:“一起。”
“好。”付兗吐了口氣,擠出一抹笑容。
離開客棧時,賬房見到了荀凰,忙道:“姑娘慢走。”
只是這一句,使得付兗恍然大悟,客棧的房錢極有可能就是荀凰付的,但她目的是什麼呢?
付兗有意無意的瞥向荀凰,此時方才真正窺見其曲線起伏,身姿之盛,而她側顏之美更是傾國絕色。
荀凰似有所覺,側顏微傾,似餘光回視過來,付兗當今神情一肅,正襟向前。
客棧的對面,是一間豪華的酒樓,佔地甚廣,分上下兩層,內飾奢侈,而且在一樓正中擺有高大華麗的舞台,常有少衣女子輪番上台,輕歌曼舞。
此刻,雖是早晨,但酒樓內的人依舊不少,其中大多是昨夜夜宿在此的世家公子。
付兗四人在一樓尋了一個角落,點好飯食,趁着空隙淺談了幾句,漸漸熟絡。
酒樓的飯菜做的很快,不一會便端了上來,兩個女子細嚼慢咽,吃相優雅,張仲叔和付兗到是沒太多顧及,二人邊吃邊聊。
“付兗兄弟,你也別太拘謹,我這次來找你,一是替秘坊不久前的失職為你道歉,二嗎,也是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張仲叔不愧是洛陽來的,能在天子身邊辦事,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言談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倨傲,亦沒有刻意的交好。
在付兗最初得知對方來自洛陽,也是一陣恍惚。
付兗道:“但說無妨。”
對方說得懇切,又有官位,付兗既然人在長安,就不得不低頭。而且,張仲叔給他感覺很不一樣,從氣質出發,或者說是虛無縹緲的第一感官在作祟,付兗總覺得此人頗具儒俠之氣。
張仲叔問道:“高天王你應該還記得吧?”
付兗道:“當然。”
“我想知道,那日他擄走你后又與你聊了些什麼?”張仲叔直奔主題,完全沒有官府中人常見的官腔。
付兗不動聲色道:“我和他沒有太多交流,五百年前縱橫天下的一代梟雄,怎麼可能瞧得上我這麼一個小角色。”
他又故意表現出不妥,試探性地說道:“我說他是梟雄,應該沒犯什麼忌諱吧?”
張仲叔道:“並無不妥,高天王卻為一代雄傑,只是世之雄傑,我之仇寇,五百年前,他為一己之私,掀起了一場波及整個天下的戰爭,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因他而死。”
袁蘿默默點頭,表示認同。
“是啊。”付兗急忙表現的深有同感。
張仲叔忽然道:“你不必隱瞞,秦少東告訴我你們談了很久。”
付兗心中一震,但仍保持微笑自。
張仲叔繼續道:“你可能會疑惑,秦少東為何會與我說這些,金韜的確在他困難的時候幫過他,但天子於他卻有知遇之恩。”
突聞此言,付兗難以置信的看向張仲叔。
張仲叔道:“是人就會遇到困難,就算無人相助,也總會有度過去的時候,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無當今天子賞識,秦少東不會有今天,未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有希望。”
“詭辯。”付兗冷笑道,“若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又談何日後的際遇呢?”
意外的是,張仲叔卻沒反駁,他嘆道:“是啊,很多人總是選擇性健忘,困苦時,想的總是承蒙天眷,而知遇卻是莫大恩情,但這就是現實。”
付兗默然。
張仲叔道:“現在可以說一說高天王與你談了些什麼了吧。”
付兗道:“他想讓我加入光明會,但又反悔了,僅此而已。”
張仲叔卻道:“他應該向你提起了本朝烘武皇帝。”
付兗詫異道:“你知道?”
“猜的。”張仲叔道,“高天王一向尊崇烘武皇帝,這是共知,五百年前,他率光明會反叛朝廷,口號叫得震天響,其中有一條便是‘除二龍,復烘業’。”
二龍者,天武也。
復烘業,自然是要光復烘武之業。
付兗此時終於明白,那晚高天王為何會說他晚生五百年,未能追隨烘武帝。
昔年,烘武帝暴斃在未央宮,疑點重重。
坊間傳言,烘武帝是死於皇太弟劉太之手,即是是日後的天武大帝。
可是也不對,天武大帝劉太無後,最終傳位烘武之孫,時至今日,天漢皇帝皆是烘武血脈。
那麼,高天王口中的烘武之業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