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討債
錢夫人有點不太高興。
原因是這樣的，前幾天藥房查賬，竟發現帳對不上。錢夫人懷疑醫生夥計中有人手腳不幹凈，把藥房裏的藥材偷偷拿出去賣。因為藥房丟的藥材都是一些滋補元氣的上好貨品，這種東西的確相當容易出手，是偷偷倒賣的不二之選。雖然丟的貨品不多，但錢夫人心知殺雞儆猴的道理，免得總有人惦記自家的東西。於是便雷厲風行的開始追查，把明仁醫館攪了個天翻地覆，只把那些個醫生夥計弄得叫苦不迭。最後還是一個值夜班的夥計提供了一點線索，說曾經看到自家的小姐夜晚曾經出入過藥房，手裏拿了些東西，不過天色也暗，看不真切，自己也沒往哪方面想，現在想來，也是可疑。這下錢夫人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自己大動干戈，沒想到問題出在自家人身上。
葉淺淺一臉茫然的進了房間，對着錢夫人恭敬地說道：“母親……”
錢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些許怒火，用溫和的語氣問道：“淺淺，你最近可是花銷不夠？”
葉淺淺不知自己這位母親所問何意，老老實實的答道：“沒有，女兒平時的錢是夠用的。”
錢夫人稍微鬆了一口氣，想來也是，自己的這個女兒雖然性格稍微有些軟弱，但品行上還不至於出現什麼問題，於是又問道：“你平時練習時的藥材可曾不夠？”
“沒有”，葉淺淺誠實的答道。
錢夫人眉頭一皺，不再客氣，喝問道：“那你拿藥房裏的藥材幹什麼？”
葉淺淺一聞此言，立刻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紅着臉，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我給吃了……”
“你吃它幹什麼，你身體不舒服？”錢夫人眉頭一跳，詫異地看了葉淺淺一眼，葉淺淺這樣支支吾吾，肯定有事瞞着自己，語氣也不覺嚴厲了一些：“淺淺，你到底拿藥房裏的葯幹什麼？”
葉淺淺憋紅了臉，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錢夫人目光冷了下來，語氣更是嚴厲了許多：“淺淺，你不是一個會撒謊的孩子，告訴我，你拿那些藥材幹什麼了？”
“我，我把它私自送給我一個朋友了，對不起。”葉淺淺的確不擅長撒謊，聽錢夫人這麼說，更是內疚，說了實話。
“那個朋友？”錢夫人繼續逼問道。
葉淺淺這下都快哭出來了，她知道錢夫人錙銖必較，不可能允許自己免費為其他人開藥，支支吾吾道：“就是那個朋友……”
“淺淺，你和我說實話，到底送給誰了，我不怪你。”錢夫人看到葉淺淺這樣，也問不出結果，語氣溫和了一點。
“我送給我一個病人了。”葉淺淺也冷靜了一點，決定實話實說，她不可能瞞得住錢夫人。
“你私自行醫了？”錢夫人語氣頓了頓，“你知道你父親嚴厲禁止這一點吧。”
“我知道，對不起……”葉淺淺聲音小了許多。
“那個病人現在在哪？”錢夫人問道。
“那個老人，已經去世了。”葉淺淺語氣有點悲傷。
“你把人家給治死了？”錢夫人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問道。
“不是不是，老人家是因為體質過於虛弱而去世了。”葉淺淺也不知道錢夫人思維是怎麼一下跳到這的，連忙答道。
“原來如此”，錢夫人稍微鬆了口氣，“你給人看病的錢呢？”
“我，我……母親，我沒有把人家治好，就沒有收人家的錢。
”葉淺淺眼神有點躲閃。
“不是，淺淺，你不是說對方是老死的么。”錢夫人懷疑的看着葉淺淺，“這又不關你的事，為什麼不收錢？”
“不，不是，說起來跟我還是有點關係的”，葉淺淺沒想到錢夫人還在追究，又慌了起來。
“是不是那人威脅你了？”錢夫人也是生氣了，“是誰？看病不給錢還有理了，你帶我去找他。“
“沒，沒有的事，母親，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錢來補。”葉淺淺着急了。
“淺淺，你到底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樣是會被別人欺負的你知不知道。”錢夫人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喝令道：“你告訴我，我給你討個公道。“
“對不起，母親，求求你別再問了……”葉淺淺一下子哭了出來。
錢夫人一看自己好像逼得過急了，趕快又開始安慰道：“淺淺，你別怕，我也是着急，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他，絕不讓你受什麼罪。”
錢夫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然而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錢夫人這下是沒有辦法了，葉淺淺不說，她也是無能為力。把葉淺淺送走後，錢夫人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過去了，最後決定去找葉淺淺的父親。葉淺淺一向對他很是敬畏，如果他問的話，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麼來。
葉淺淺的父親葉清，明仁醫館的掌柜，也是平東一個赫赫有名的醫生，平時都在專研醫術，無暇也無志於醫館的經營，自認為沒有一點管理天賦，醫館便全都甩給錢夫人去打理。
“淺淺用掉的藥材有很多嗎？”葉清面無表情的問道。
“也不算多，大概值一萬左右。”錢夫人思索了一下，“不過也不算少了。更關鍵的是淺淺可能受到威脅了，必須要找到那個人把這件事情了結了。”
“既然不多，淺淺她愛送就送吧。”葉清說道，“我先去忙了。”
“葉清，站住，你女兒受欺負了，你上點心好嗎！”錢夫人一看葉清又是要兩耳不聞窗外事就要甩手走人的樣子，非常來氣。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葉清看着錢夫人滿腹牢騷的樣子說道，“真有那種事她自己就會來找你了，所以別操那份閑心了。”
“你女兒以前就在學校受過欺負，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啊。”錢夫人有點陰陽怪氣地說。
“都是小孩子的玩鬧而已，你太小題大作了。不過淺淺才拿到醫師資格證就去行醫，萬一攤上什麼醫患糾紛就麻煩了，我去找她談談這件事。”葉清轉身離去，留下錢夫人在那裏氣的牙痒痒。
“葉清，你女兒你都不管，我真是閑的，操這份心！”錢夫人咬着牙，朝着葉清離去的方向罵道。撒完了氣，錢夫人也沒有什麼辦法了。葉淺淺不說，葉清也是指望不上，線索也就斷了。不過此事還是如同木刺在心，激的錢夫人在心中將那父女二人都罵了一遍，還是沒有解氣，導致下午幹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將近晚上時，前台的大夥計過來拜訪，說是有事求拜。那大夥計錢夫人也熟悉，是個辦事精明的人，便讓他進來說話。
“夫人是不是在煩惱今天查賬的事？”大夥計進來后也是沒有客氣，直接單刀直入道。
“哈哈，今天誤會了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在意，改天我去找大傢伙賠禮道歉。”錢夫人今天上午還在對那些個員工大查特查，一副對待嫌疑犯的樣子，現在也是有點尷尬。
“害，夫人，我們都理解，我來這裏是為了另一件事的。聽說是因為小姐把那些藥品拿去送人了，小姐應該沒有說送誰了吧。”大夥計如是說道。
“怎麼，你有什麼線索？”錢夫人從大夥計的話中聽出了異常，莫不是大夥計有什麼線索？
“夫人，大概在十天前左右吧，有一個叫御辰的小子來過我們明仁醫館，當時因為那小子沒有足夠的錢，還一直糾纏不休，我們把他趕了出去。我跟那個值夜班的小四一對，咱家小姐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晚上進出藥房拿葯，估計就是他了。”大夥計娓娓道來。
“御辰？”錢夫人疑惑道，“大夥計，這個御辰是誰，你可曾打聽道這個御辰現在在哪裏？”
“當然，否則我就不會前來打擾了，那小子是個窮鬼，就住在城西的破爛貧民區里，比較靠近西門，是一個可靠的兄弟親眼看到的。”大夥計對錢夫人說道。
“好，你做的很好。額，你叫什麼來着？”錢夫人很是高興，忍不住讚賞起來。
“你叫我孫大就行。”大夥計略帶諂媚的一笑。
“好，孫大，明天你帶幾個兄弟，陪我跑一趟，到時候自有重謝。”錢夫人擔心可能會起衝突，自己去了會吃虧，這樣囑咐着孫大。
“夫人，你就放心吧，明天我挑幾個動作利索的。沒什麼事，小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好，孫大，這事有勞你費心了”，錢夫人解了心中一個擔子，心情也愉悅了許多。
孫大收到指令，不再耽擱，立刻就離開了去，準備去了。
這天一大早，錢夫人就從家裏來到了明仁醫館，和醫館裏孫大幾人碰了頭，便直奔御辰所在的住處來了。
葉淺淺昨天被錢夫人一頓說教，沒多久又被自己的父親葉清叫過去狠狠訓斥一通。思來想去，擔心錢夫人最終會查到御辰這裏來，便想了一個方法，一大早就來到御辰家裏。兩人正在聊着，就聽着外面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那個叫御辰的，你快點出來，把錢給我還了。”錢夫人看見小屋還沒有開門，也不着急，隔空喊道。
葉淺淺一聽，立刻就慌了：“怎麼會那麼快就找到這裏了？”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么。”御辰拖着身子就要出去，“你要不要先在這裏躲一下？”
“御辰先生，真是對不起，給你添了那麼大的麻煩，你拿着這個錢還給我母親，做做樣子，否則我母親一定不肯罷休。”葉淺淺慚愧不已的說道。
“葉醫生，奧不，淺淺，這種小事你不用掛在心上，要不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哪還會發生這種事。”御辰覺得好笑，葉淺淺幫了自己的大忙，自己做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葉淺淺怎麼表現得好像欠了自己什麼東西似的。
“不不，御辰先生，我絕對沒有出爾反爾的意思，當初我說免費，就絕對沒有現在收錢的道理。只是因為我那母親實在不肯罷休，你配合我演一演就行了。”葉淺淺感覺御辰曲解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
“好，好，我知道了。”御辰心中感概着葉淺淺這奇怪的堅持，安慰道，便打開了門，和葉淺淺一起走出了小屋。
錢夫人在屋外等了一小會，正考慮要不要砸門，就看見了一起走出的御辰和葉淺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淺淺，你怎麼會在這裏？“
“母親，女兒昨天受訓后思來想去，覺得母親說得有理，就一大早來到御辰先生這裏。我們剛剛談妥，御辰先生同意付錢。母親你看，這就是那個費用了。”葉淺淺說著，把一沓錢票遞給了錢夫人。
錢夫人狐疑的看了御辰一眼，這個窮小子能拿出這麼多錢？
“這位錢夫人，實在是那幾日囊中羞澀，拿不出來。本來就算不催，葉醫生這錢我也肯定是要還的。”御辰溫和無害的笑道。
錢夫人不動聲色的看了葉淺淺一眼，繼而低頭數了一下錢票，數額剛剛好。眉頭一跳，計上心來，轉頭又冷冷的對着御辰說：“利息呢？利息也要還，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母親，這才幾日啊，就不用利息了吧。”葉淺淺一聽，傻眼了。
“不行，醫藥費從來就是當天結清的，御辰先生，你這拖欠了好幾日，不可能一點代價不付吧。”錢夫人毋庸置疑的說道。
御辰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該不會你連一點利息都拿不出來吧，御辰先生，我也不要多，就一成好了。”錢夫人繼續說道。
御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不卑不亢的說道：“錢夫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葉醫生的錢不是我不還，而是我現在就沒有那麼多錢，你就算把我的小屋拆了恐怕也是湊不出的，還望你體諒體諒，三個月內，連本帶息，一定還清。”
“你在說什麼啊，御辰先生，這不就是你還我的醫藥費嗎？”葉淺淺指着那沓錢票，着急的說道。她不知道御辰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慌忙地圓着：“母親，你給御辰先生一天時間，他肯定能把利息還上。”
“別演了，淺淺，早就露餡了。”御辰笑着對葉淺淺說道。
“淺淺，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撒謊。”錢夫人無奈的看了葉淺淺一眼，轉身對御辰說道：“你這小子說的好聽，你拿什麼還？你要是現在拿不出來這個錢，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就過來我這醫館做工還。”錢夫人看御辰也實在還不上，提出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辦法。
“對不起，錢夫人，我可能沒有那個時間。”御辰拒絕了錢夫人的提議。
“為什麼？你這般推脫，怕不是不打算還了。你把這小破屋一丟，我上哪找你去。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錢夫人不會那麼傻，被一句話給忽悠走。
“錢夫人，我還要上學呢，恐怕不會有時間去你那打工還錢。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東西做抵押，這下你不用擔心我可能會跑了吧。”說著，御辰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個東西，遞給了錢夫人。
錢夫人詫異地看了御辰一眼，伸手接過來一看，是一個牙齒的掛墜，大概是什麼肉食動物的犬齒。因為被御辰戴在身上久了，顯得很是瑩潤，摸起來帶有一點暖意。錢夫人研究了一會兒，然後抬頭說：“這也不是個貴重物品，你用這個做抵押？”
“你看我還有其他能作抵押的東西嗎？如果你能拿其他東西做抵押，我倒也沒什麼意見。”御辰淡淡笑道。
錢夫人打量了御辰兩眼，有走到了御辰的小屋裏，掃了兩眼，用手輕扇了兩下，漏出了一絲嫌棄：“不行，你現在就跟我走，這件事沒得商量。”
“母親，御辰先生一定會還錢的，我們不要再逼他了，求求你了。”葉淺淺看不下去了，-向著錢夫人求情道。
“淺淺，你閉嘴，這裏的事情你不許再管，你撒謊的事我們回家再算賬。“錢夫人惡狠狠的瞪了葉淺淺一眼，她想不明白葉淺淺被這混小子餵了什麼迷魂藥，到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說話，很是生氣。
“錢夫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看不上我這個護身符，我還不樂意把它給你呢。”御辰不氣反笑道，“我看今天你怎麼帶我走！”
“你，你個小流氓，孫大，把他給我強行帶走。”錢夫人沒料到御辰在這個時候敢那麼硬氣，有些氣急敗壞的向著孫大下命令道。
孫大早就料到今天事情可能不會那麼順利，他當日和御辰打過交道，知道御辰修行靈體頗有所成，是一個不好對付的種，今天特意跑了一趟黑市，去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靈士來。
“兩位，就按我家夫人的意思辦吧。”孫大客氣的對着兩個打手說道。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孫大雇傭這兩位打手，卻是孫大有些低聲下氣。原來這個世界裏靈士不多，其武力值比普通人強上太多，因此，能成為靈士的人無一不是心高氣傲。這兩個靈士的出場費也是屬實不低，實在是讓孫大很是心痛，好在日後可以找錢夫人報銷。
兩個靈士沒有廢話，對了一個眼色，就直接朝着御辰撲了過來。御辰就算修行靈體，恐怕也只是勉勉強強算一個剛入門的靈士，怎麼與這兩個經歷過無數戰鬥的傭兵對抗。孫大微微眯眼，心中十分享受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情況。殊不知，馬上就有意外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