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狼來了
就在程成為哥布林解答心中困惑的同時，一大片好似鯨魚形狀的鉛灰色雲朵，不知何時緩緩游經一人一哥布林的頭頂。
霎時間，黑暗降臨。
原本灌木叢外，那細微到略顯謹慎的腳步聲，此刻也變得大膽了起來。
咔咔…咔咔……
狼人真的來了，
就在它們背後來回踱步，越來越近……
“狼人也有長長的耳朵，就和你的一樣……但那可不是擺設，即便視線被阻隔，它也能清楚的聽見獵物的心跳聲，但這還不是它唯一的武器……”
程成的話語越來越快，彷彿被什麼東西追趕一般。
“知道為什麼狼吻那麼長嗎？”
被強烈的恐懼所吞噬的蟲屎已經說不出話了，這會兒，它唯一能做的，便是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止自己因為太過於恐懼而尖叫出聲。
“長嘴能讓它們的撕咬更加有力，而長長的鼻腔也能讓它們更加輕易的嗅出空氣里不同尋常的味道，比如說……”
終於要說到重點的程成突然停下了話頭。
似乎是傷口太疼了，程成伸手摸了一下腦門，等他放下手掌，天邊的“鯨魚”擺了擺尾巴遊走了，清冷的月光再次照亮這一小塊與別處沒什麼不同的狹窄空地。
而就在此時。
蟲屎不斷聳動的肩膀猛然一僵，瞪大的眼睛裏，綠色的瞳仁驟然縮小！
此時此刻，背靠灌木叢的哥布林可以清楚的看到，正對着它的巨大樹木上，一道高大如同巨人，長長狼吻里嵌滿了銳利獠牙的怪物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而這影子也彷彿擁有智慧一般，正死死的盯着它。
一旁的程成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悚開場稍稍驚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恢復了之前的鎮定，在摩挲了一下粘滿手掌的鮮血，也順帶將自己剛才要說的最後一句補全。
“比如說……鮮血……”
“歐……啊！”
幾乎是同時，來自豺狼人充滿恐嚇意味的陰森嚎叫與哥布林充滿恐懼絕望的慘叫，在這清冷荒涼的森林中匯成一曲鬼哭狼嚎的瘮人怪響。
“啊！啊！啊！”
“哦……哦……歐唔！咳咳……咳咳咳咳……”
只是令程成萬萬沒想到的是，聲音凄厲的哥布林，居然可以做到一口氣不喘的連續尖叫一分鐘。
而不願平白丟了面子的豺狼人，也只能硬着頭皮加入這場名為——看誰肺活量更驚人的奇怪比賽。
“呵呵……”
說實話，就在豺狼人靠近灌木叢時，程成是真的以為他的異界之旅，包括眼下的一切就要結束了。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頭可四驅也可后驅的豺狼人，沒在第一時間咬斷哥布林和自己的喉嚨不說，反而更加起勁的和蟲屎比拼起嗓門大小。
結果還輸了……
就……很迷……
“你在嘲笑我？”
在擠壓出肺里最後一絲空氣，以至於咳嗽不停的豺狼人在聽到一旁程成的嗤笑聲后，臉上的表情當即從惱怒迅速轉變為陰鷙兇狠的模樣。
顯然，剛剛的失態以及程成的嘲笑，讓它生出一種精心準備出場秀，結果被蠢貨破壞，變成一場鬧劇的羞辱感。
“卑賤的……人類！“
程成即便躺着，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豺狼人咧開的嘴唇下，尖銳森白的獠牙如同一把剛剛才截斷血肉的鋸刀，而那雙爬滿血絲的眼珠里，更滿是狠厲的殺意。
但即便如此，就如程成剛剛所想，此刻所判斷的那樣，豺狼人依舊沒有立刻撲上來咬斷他的喉嚨。
事實上，豺狼人是否立刻動手，在程成看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無非立刻死，或者過一會再死。
或許，正是因為對死亡始終持有悲觀而堅定的看法。
程成一如既往的，保持住了得體的態度，以及不被愚昧的怪物輕易踐踏侮辱的自尊。
至於豺狼人又在遲疑什麼。
對上那雙佈滿血絲的赤紅之瞳，程成猜想。
或許它也在困惑。
眼前赤手空拳，毫無力量感可言的人類，為何能夠做到如此平靜。
不得不說，此刻堪稱詭異的時間，表現怪異的程成，以及明顯不合理的一切，都有理由讓想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太對勁的豺狼人心中生出警惕。
“你以為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就可以逃過一劫？嗬嗬……邦倫可不吃這套！”
豺狼人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極其難看，且極其猙獰危險的笑容。
“事實上，我以為你不會有那麼多廢話，至少……可以更成熟，殺伐果斷一些。”
程成有些疲憊，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他是真的感覺……無話可說。
“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豺狼人大概從沒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獵物，至少曾經那些被他用來填腹，能跑能叫的肉塊們，沒有哪一個敢用如此傲慢且漫不經心的態度對待自己。
更多時候，
或者說，那些它曾吃過的所有的食物，都和眼前這隻背對着自己，只是自顧自尖叫不休的哥布林一樣，然後在恐懼中被它撕成碎片。
“你當然敢，我猜這是你除了恐嚇之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依舊保持躺倒姿態的程成，眉頭微微皺起，這會兒，除了祭獻精血造成的身體虛弱之外，需要精神力才能發動的讙之魂能力，也被他運用到了開始蠶食維持清醒頭腦的臨界點。
當然，這樣的副作用也只是表現在腦袋略微刺痛的程度，於是，在抓緊時間激怒豺狼人，早點結束這一切的念頭剛浮起的一瞬間。
豺狼人邦倫便在次聽到躺在地上的人類的聲音。
“你能做的就只有殺死你能殺死的，”
“嗬嗬……”
豺狼人邦倫怒極反笑。
“人類，你以為你的伎倆很高明？我承認這片森林裏到處都是這種聽到一點動靜就憋不住尿的孬貨，但你最好明白，不是所有生活在森林裏的種族都是這種愚蠢懦弱的廢物！”
豺狼人說到這，斜眼看了依舊瑟瑟發抖的蟲屎一眼，目光中滿是厭惡與嫌棄，完全不像是在看食物。
“強大的邦倫就不會被三言兩語所左右，還有一件事你說的不錯，狼人的聽力和嗅覺非常靈敏，當我聞到空氣里飄過的，人類鮮血的味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在這，當這隻哥布林說它們根本跑不過狼人的時候，你猜猜看，我在幹嘛？”
程成一怔，表情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前世他確實在各種科普視頻和電視節目裏看到過，狼的聽覺與嗅覺遠超人類的介紹，但在異世界，相似的種族是不是擁有同樣的能力，他卻也抱有一定的懷疑。
就好比剛剛他感覺狼人會隨時出現，但偏偏等他把話說完，狼人才姍姍來遲，一開始程成還以為，異世界的怪物雖然實力強悍，但感知能力不行，可聽了豺狼人的話之後，程成才意識到，事情明顯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見程成半天沒有說話，豺狼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豐富起來，配上那可以咧到後腦殼的大嘴，看上去更可怖了。
“我沒立刻過來，是因為我在四周轉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