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魔鬼
在這荒郊野外，如果說還有什麼東西能讓程成目不轉睛，老懷安慰……
那一定是冒險者們歷經千幸萬苦，從人類世界帶來，裏面裝有各種野外求生物品的補給包。
雖然程成也知道，裏面肯定開不出對戰遊戲中，全英雄皮膚的兌換碼，但一套體面的衣服，應急的食物與藥物，對眼下的情況來說，無疑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他過來了！”
就在光頭佬對同伴抱怨他們可能得另尋他法的時候，不時打量程成的女人，眼睛卻越瞪越大。
“嗯？”
光頭佬班克一愣，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卻見程成已經距離他們不足十步。
“他來了……他會不會殺了我們？”
班克的表情終於變得嚴肅了起來。
“別擔心！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那麼糟。”
作為一個男人，班克顯然算是足夠稱職的，雖然此刻他已經被荊棘刺的鮮血淋漓，渾身上下可以活動的也只剩那顆反光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六點四二的腦殼。
但在安慰女人的同時，他也毫不猶豫的移動身體，擋在了程成與女人中間。
“如果你不是綠魔的幫凶，那就幫幫忙，我們會給你滿意的報酬！但如果你一定要吃我們的話，那也麻煩你從我開始！”
看上去還算是個有擔當的……
趕在程成可能要動手之前，班克言語急促的嚷嚷完自己想說的一切。
程成在三步之外停下腳步，默默打量起二人。
雖然程成依舊不準備開口，但在心裏，倒也給這個莽撞的傢伙一個還算不錯的評價。
只是這次，在看清背對着太陽的程成什麼模樣之後，原本還想着繼續掰扯兩句的班克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魔……”
而在班克身後，心態已經接近崩潰的女人在看清程成的模樣之後，嘴角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班克不用提醒，便知道自己的同伴到底想說什麼。
事實上，有那麼一瞬間，他腦子裏也充斥着這樣的念頭。
而他那原本堅定又警惕的目光，也在努力保持心態穩定的空隙中透露出一絲驚悚與恐懼……
該死！
這是魔鬼！
這絕對是魔鬼！
程成深邃黑暗的瞳仁彷彿直通深淵。
只是簡單的對視了幾秒，腦門上激出一層冷汗的班克，呼吸也越發粗重起來，那樣子，就彷彿只要他稍有鬆懈，靈魂便會被抽離出來似的。
塊頭挺大，怎麼膽子這麼小？
班克的反應，程成自然是看在眼裏，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剛剛還豪言壯語，視死如歸的肌肉光頭佬。
只是被自己那從哪下刀的目光盯了幾秒，便嚇得大汗淋漓，面色蒼白……實在是有些辜負程成一開始對他的印象。
想到這，程成也熄了和對方溝通的心思，轉身便朝那堆鼓鼓囊囊的背包走去。
“他走了……”
半晌，女人幽幽的聲音傳來。
“我看到了……”
光頭佬班克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但言語心，卻在沒有上一次“我看到了那種中氣十足的勁頭。
“謝謝你，班克。”
“別這麼說……”
班克突然感覺嘴裏有些苦澀，桀驁的大光頭也低了下去。
“可能我們這次……真的要栽在這了……”
女人沉默了片刻，等在開口時，居然聽不到之前的惶恐感覺。
“我已經有準備了，死亡並不是難以接受……班克，不要想太多，放鬆心態……”
女人說到這頓了頓。
“死的時候就不會感到那麼痛苦。”
班克面色怪異，雖說此刻的氛圍和情緒已經上來了。
但在聽到同伴說起放鬆心態可以死的不那麼痛苦的時候，他還是有種微妙的，被套路的感覺。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拉莎，那個魔……那個傢伙……”
在注意到程成這個“魔鬼”似乎暫時不準備將他們怎麼樣后，光頭佬班克也有些好奇程成接下來到底會有什麼動作。
“別說話，不用在乎他做什麼，這一切即將與我們無關……”
名叫拉莎的女人顯然已經放棄繼續掙扎的想法，閉上眼睛，語氣無悲無喜，彷彿即將獻祭自身的虔誠信徒。
“不……我其實想說的是……”
班克皺眉，因為他發現，那個讓人脊骨發冷的魔鬼，此刻正蹲在他們被扒下來的背包前。
“班克……你是個好人，但我們真的……抱歉……真的不合適。”
名叫拉莎的女人，此刻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的波瀾，但也僅僅出現一瞬。
“算了……”
班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表面放空一切，實則腦子裏完全不知在想什麼的女人安安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要說的事情也確實沒什麼意義。
“你說的沒錯……”
班克平靜道。
“那些瓶瓶罐罐和花花綠綠的衣服，你以後也確實用不上了。”
果然……
只聽拉莎一聲驚呼，下一瞬，班克便見自己這位已然超脫物外的同伴眼中滿是怒火與羞憤。
而那頭，提着明顯屬於女士雙肩背包的程成，此刻正對着剛拽出來的一小團布料發獃……
但只是看了兩眼，程成便不動聲色的將這條用布量嚴重不足的貼身衣物塞回了背包前面的小夾層里。
與此同時，心裏也忍不住長吁一口氣。
幸虧反應夠快，否則自己魔鬼和野蠻人的惡名前面，說不準還要被那個叫拉莎的女人加上變態的前綴。
“拉莎，那傢伙好像對……”
緊盯着程成一舉一動的班克剛準備說什麼，結果立馬便被羞憤的拉莎打斷道。
“閉嘴！臭男人！”
然而程成的搜羅還在繼續。
只是，摸索半天也沒找着想要的東西，程成索性將背包整個顛倒過來，將裏面所有東西通通倒在了地上。
結果不出意外，除了一整套的備用衣物之外，剩下的便都是些零零碎碎，諸如巴掌大的鎏金小盒，散了毛的毛筆，以及裝有藍色液體，但已經碎成一地渣子的玻璃小瓶。
“我的洛亞薩香水……該死的魔鬼！野蠻人！”
美目含淚的拉莎，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一個男人而體會到心碎的滋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完全沒法從一堆東西里，找出哪怕一樣他覺得有用的東西的程成，此刻也頗有種……這特么都是些啥啊這是……的失望情緒。
這個女人……來森林到底是幹啥的？
說起來，如果沒聽到拉莎心碎的憤恨怒罵。
程成幾乎要以為那瓶摔碎的液體是恢復魔力用的mp藥水。
可問題是，就算這個叫做拉莎的女人不是魔法師，沒必要給自己準備恢復魔力的藥水……可隨身帶着粉餅和香水，到底又是出於什麼考慮？
她腦子裏……到底在想啥？
“別！拉莎！你在幹嘛？”
相比情緒從恐懼發展到失控的拉莎，先前一直顯得毛毛糙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嗓門班克，此刻表情反而頗為的緊張。
“別為了那些沒用玩意惹毛那傢伙！不值得！”
“沒用的玩意？”
作為一個鐵血真漢子，班克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對拉莎意味着什麼，
“你懂個屁！那可花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那可是洛亞薩限量款的……”
拉莎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但看着全部滲入泥土的藍色液體，以及只剩幾片玻璃碎渣的地面，最終還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生無可戀的止住了話頭。
“明明被綠魔偷襲的時候，它還還能保存的好好的！嗚嗚……為什麼我這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