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焚
下一刻,女孩翻窗而入。
她赤着腳丫,身上還淌着水,水順着白皙的大腿滑落。
在斜斜的朝陽照射下,她嬌小的身軀,在發光。
走到講台後邊,約莫一米六的身材霎時間便顯得高大起來。
她摘掉泳帽,揉了揉烏黑柔順的略卷秀髮,開始一個個地觀察起今年的新生。
“我是你們實戰理論課的指導老師,我叫花青焚。”她說。
花青焚以一種出人意料的着裝和登場方式來到學生們的眼前,教室頓時嘈雜起來,數不盡的閑言碎語:
“哇靠,居然是蘿莉!”
“正點吶……”
“這婊子怎麼回事……”
“看起來她很年輕,說不定已經三十好幾了。”
視線聚焦在花青焚的周身,話題聚集在花青焚的言行。她卻單手叉腰,毫不在意,顯得落落大方、無所畏懼。
她動了,抬起另一隻玉竹似的縴手在講台上連續而有節奏地輕扣。
“砰。”
“砰。”
“砰……”
教室逐漸安靜下來,儘管還有些窸窸窣窣的碎語,但已經能夠聽清花青焚的話:
“今天,是二班第一次上實戰理論課。我不喜歡把同樣的事情說兩遍,所以請你們收起各種八卦的言論,認真參與到課程中來。”
“老師。”有人發問,“冒昧地問一句,你多少歲了?”
“十六。”花青焚乾脆地回答。
噓聲一片。
讕瑟朝發問的那個男子看去,只見他有着一頭造型浮誇的黃髮,背靠座椅,一隻手搭在身後的椅背。
隨後,讕瑟又把目光轉移到花青焚的身上,細細打量。因為坐在後排,他不太能看清花青焚面部的細節,聽聲音耳熟,像是清早遇到的那位女忍者。
“那你還沒有男朋友吧?”黃髮男又問。
“沒有。”
“我看你泳衣下面乾乾淨淨的,老妹兒,告訴哥。你是還沒長還是自己剃了?”黃髮男言語挑撥、得寸進尺。
聽見他的詢問,花青焚先是一愣,隨即朝地下看了看,而後又盯着黃髮男,眼神驟變。
霎時,銀白的光芒閃過。眾人還未看清身影,花青焚已經出現在黃髮男的身後。她手中拿着一把狹長的匕首,屈膝俯身蹲在課桌。
下一刻,血泉噴涌。
後座的男子身形微胖,花青焚的翹臀幾近貼上他的肥臉,不知道是因為他暈血,還是畫面太過刺激,該男子腦袋向後一仰,暈死過去。
血液,染紅了黃髮男的羈傲髮型,也染紅了花青焚白裏透紅的稚嫩身軀。她的眸子裏透露出淡漠而冰冷的情緒,對屠殺這種事,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乃至於無感的地步。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可謂是死寂。
落針可聞。
當然,坐在最遠處的讕瑟也能聽見鮮血滴落在地面的“啪嗒”聲。
沒有尖叫,沒有嘶喊,更沒有人逃跑。
所有人都在極短極短的思考過後便明白:跑?沒有用,像花青焚撲殺向黃髮男那猶如閃電般的速度,眨眼間就可以殺光這裏所有人。喊?沒有用,里世界的法則可不同於外界,所有同學都心知肚明,並且人家還就是該校的老師,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展開襲殺,完事後還非常淡定,說明此舉絕對是在校規允許的範圍內。
十息時間過去,無人輕舉妄動。
又是三息過去。
讕瑟說話了,
他舉起一隻手道:
“那個,花老師。”
先是花青焚,后是黃髮男,再就是讕瑟,他們依次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我覺得,那傢伙可能還有救,雖然看起來失血過多、雖然他先前出言不遜……”讕瑟補充道。
聽見他的所言,花青焚直起身,僵硬地回過頭,面無表情。
隨即跳下課桌,站在階梯狀的過道上,緩慢地走向讕瑟。
“你叫什麼名字?”花青焚終於走到了讕瑟跟前,問。
“我叫讕瑟。”或許是因為不久前才剛看過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此時面對一個活生生的“殺人魔”,所以看起來毫無慌亂。
離得近了,讕瑟也肯定先前的猜測沒錯,身前的女子:花青焚,便是焚燒了整輛火車的女忍者。
“是你?”花青焚聽見他的名字,又打量了一下讕瑟臉龐,微詫:“這麼遠的距離你是怎麼過來的?難不成你的異能是縮地成寸?不對,不論是空間覺醒者還是飛行、疾速異能,至少都得達到‘業火境’才能短時間內跨越這麼遠的距離。”
“呃。”讕瑟撓了撓後腦:“這就說來話長了……”
就在讕瑟還在想該如何隱瞞寒天的存在編織一個沒有漏洞的謊言時,花青焚卻打斷了他的話:
“沒事,事關個人,不想說可以不說,你沒有必須告訴我的理由。”
“這姑娘倒是爽快~”讕瑟不由得想到。
問完話,花青焚赤着腳丫,又走上講台,緩緩道:
“讕瑟說得沒錯,那個人確實還有得救。要是他家裏還捨得下點血本的話,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你們都不是普通人,知道覺醒者、也知道里世界的規矩。我說過,同樣的事情我不喜歡重複說。站在這裏,我就不僅是代表我個人,也代表東洲大學的內院——戰爭學院。侮辱我、侮辱老師即是侮辱戰爭學院,其後果非個人可以承擔。所以請你們說話做事之前,先想好再說、先想好再做,或者先搭上你的整個家族、甚至是餘生。”
除了讕瑟,其他人都沒有回應。他的聲音猶如南遷的孤雁,儘管鏗鏘有力,卻給人凄厲悲涼之感。
“好了。”花青焚有節奏地拍了拍手,門外頓時湧入一批醫護人員,他們把被血染紅的黃髮男搬上擔架,抬走,還順帶清理了一下案發現場。
只見一位醫護人員朝着地上的血液和沾染到血的學生用了白色的噴霧,血跡便揮發乾凈。
而花青焚則是在胸前結了個印,周身升騰起熊熊火焰,不一會兒,血跡也是褪去。
待醫護人員離去,全班總共三十一位學生,現在少了一位,剛好湊了個整。
“我們開始上課。”花青焚道:“實戰理論課,第一課:論先機。”
花青焚敲了敲講台:“眾所周知:‘先下手為強’。那有沒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先下手為強?”
讕瑟答:“可不就像你剛才那樣嘛,只需要‘唰’地一聲。神不知鬼不覺,那男的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倒在了血泊中。”
“嗯,你說得不錯。但是,讕瑟同學,你有沒有分析過實戰之中的先後手分別有哪些情況?你只回答了其中一種。”
“嗯?”讕瑟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噢,我懂了。剛才花老師您與那男的交手,看似是您搶佔了先機,但我卻忽略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
“嗯。你繼續說。”花青焚把玩着匕首,口中說道:“還有,不要叫我花老師,我姓花青。”
“呃,竟然是複姓~”讕瑟的面部略微扭曲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復正常,接著說道:“我在回答花青老師您的問題時,只注意到了問題的本質,卻忽略了事實的本質。實際上你們之間的碰撞是在瞬間發生的,但那卻並不是因為您拿到了先機,而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也就是說,即使是那個男的率先動手,在您的速度之下,也完全可以做到后發先至。”
“說得不錯,然後呢。”
“所以實戰中的先發制人就應該有以下幾種情況。其一:雙方AB出手速度相近的情況;其二:AB出手速度差距過大的情況。您想要講的,應該是第二種情況,即:當A的出手速度明顯慢於B時,對A而言是否存在所謂的‘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