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城來、話劍譜因果
今晚夜色深沉,無星無月,似乎預示着今夜將要發生點什麼。
福威鏢局對面的街道,一處幽暗的巷子中,一行十多人正在這裏靜靜的望着福威鏢局的大門。
少頃,一道人影從福威鏢局內的院子中躍牆而出,看其矯健的身影,赫然是江湖中的二流好手。
那人影現在牆根下,往巷子中看了看,兩三個縱躍就來到了這十多人面前,對着為首的一個身材矮壯的中年人躬身說道:“師父,對面鏢局的主要龜兒子些都睡了,但是那些看守值夜的龜兒子卻比以前多了一倍,弟子沒得機會動手得。”
這些人就是從蜀中千里迢迢來到福州的青城派的精銳弟子,其中為首那人正是余滄海。今日他本是剛剛到達福州城外,打算休息一天,明天再對福威鏢局動手。哪裏想到他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幾個弟子抬着自己兒子的屍體回來了,也不問事情起末,直接就問是誰幹的。再一聽是林家的林平之殺的餘人彥,差點當場就提劍殺上福威鏢局。
在眾弟子的勸說下,好不容易壓下怒火,決定今晚就動手了。
只聽余滄海重重的努哼一聲道:“哼,你個瓜娃子有卵用啊,這點小事都做不來,還能指望你干點啥子嘛。”
這去探查鏢局回來的人就是青城四秀中的餘人英,他是四人唯一突破到二流的人,所以余滄海就派他去查看情況。順便讓他悄悄殺了林震南最愛的那匹馬,試探一下鏢局的深淺。
此時聽見餘人英的回報,余滄海差點壓不住自己的火氣把他再打一頓。
餘人英躬身低着頭,期期艾艾的說道:“師父恕罪,弟子實在沒得把握不驚動他們呀。”
“廢物,算了,我們直接打上門去,看看他林家的龜兒子些又能把老子咋個樣?”余滄海說著,也不看餘人英,率先往對面鏢局的大門走去。
身後包括餘人英在內,所有人都默默的跟了上去。
福威鏢局中,周斌早在餘人英在院中伏高串低的時候就醒了。以他快到超一流境界的修為,餘人英那混在風中的衣袂破空聲無疑是很好的提示音。
周斌一醒來,立馬叫醒了睡在外屋的導航。二人迅速穿好了衣服后,周斌拿上刀,就來到了中院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林平之的卧室,周斌感知了一下他的位置,運起獅吼功的一個內力變化向房間喊道:“林兄弟,林平之兄弟醒醒。”
聲音在外面聽起來幾乎是低不可聞,但一傳到林平之耳邊,就不亞於現代家長叫熊孩子起床上學的嗓門,只一下就將林平之驚醒了。
待的聽清是周斌叫自己起來,林平之那稍有點迷糊的頭腦立刻清醒了,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當下直接就打開了門,同時低聲問道:“周二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周斌一看,好傢夥,林平之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手上還拿着自己送他的那把短劍,除了頭髮因為睡覺有點微亂之外,儼然還是一個大家公子的樣子。
念頭一轉,周斌就知道他今晚是和衣而眠的。再想到他都如此,估計林震南夫婦也是一般。
“林兄弟,我剛聽見有人偷偷進來了,恐怕是青城派的弟子。你先去叫醒林叔他們,我去出去看看情況。”周斌說完,也沒管林平之的,直接就展開輕功,飛上了前院大堂的屋頂,俯瞰整個福威鏢局。
當眼光掃到福威鏢局對面的街道時,周斌眼神一凝,只見為首一個穿着青色道袍的矮壯中年人,
率領着十多個身穿青城派弟子服飾的人直奔福威鏢局而來。
一看這些頗有點浩浩蕩蕩而來的一行人,周斌就知道這是余滄海親自帶人深夜殺過來了。
周斌微一沉吟,想着如果讓余滄海直接破門而入,那雙方迴旋餘地就很可能更小了。當下就只能先聲奪人了,於是朗聲笑道:“哈哈,余觀主連夜來訪,確是福威鏢局的榮幸了。”
余滄海來到福威鏢局大門口,正準備叫人破門時,就聽到這有如雄獅輕吼,低沉,而又清晰的傳盪在門口大街上。
“嗯,什麼時候福威鏢局有這樣的高手了。”
余滄海暗自心驚的想着,但嘴上卻不服輸的喝道:“那個龜兒子裝神弄鬼的,跟老子滾出來!”
周斌一聽,心中暗罵一句“沒教養”。前世就是川蜀人的他差點一句“你仙人板板的”就脫口而出了。
不過還是強行忍住了,只是口氣卻微微轉冷,說道:“在下順風物流少鏢頭,周斌。余觀主還是口下留情的好。”
一聽這話,余滄海也是色變,此時的順風物流幾乎是遍佈中原,由於周斌的改革后,物流和安保生意紅紅火火,順風的從業人員薪資福利又高,再加上他弄出來的類似傭兵公會的任務方式,只要完成任務后就沒有什麼規矩束縛。這就吸引了很多江湖散人加入,就是武林平時都少見的一流好手在順風挂名的都有二十多個。這還是各門各派知道的,但各大勢力都相信,他們不知道的一流高手肯定也是存在的,只是順風將他們藏的很深而已。
所以一聽周斌自報姓名,余滄海就有點慫了。因為他曾與門派高層分析過,如果周斌願意不計後果的話,完全可以拉出三個一流高手,十多個一流好手,一票二三流的江湖人物把青城派滅了。這也是順風通行整個中原大地的原因,沒人想和順風硬剛。
再加上周斌自己的威名,還有他掌管的順風一向都是先禮後兵,從不破壞規律。所以更沒人吃飽了撐的,去惹這個大麻煩。
想到這些,余滄海趕忙一拱手,道:“原來是月光刀周少鏢頭當面,確是余某失禮了。不曉得周少爺在這點做啥子呢?”
“晚輩來此是與林震南,林叔商談結盟之事。”
說著話,周斌已經看到,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林震南一家和眾多分號主事等人已經來到了前院,正準備叫人打開大門迎接呢。
當下他在屋頂上又對余滄海抱拳一禮說了句:“余觀主稍待。”
說完就飛身下了屋頂,與林震南一起等着護院鏢師打開大門。
余滄海聽着裏面的動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與眾弟子端立在門口,擺出一派之長的架子等着人來迎接。
既然強攻不成,名門正派的威嚴就不能失了。
“吱呀”
伴隨着摩擦聲,大門被兩個鏢師拉開。周斌與林震南當先而行,其他人簇擁左右。
走到門外,林震南率先拱手笑道:“余觀主遠道而來,振南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二流後期的武功,配上不錯的經商手腕,再加上祖上的威名才有了今日的福威鏢局。
今夜還是藉著周斌的名頭,才有了和余滄海當面對話的機會,不然看這架勢,如果不是周斌在的話,人家直接就衝進來滅自己滿門了。
余滄海望着眼前之人,火氣就蹭蹭的往上串。冷冷的開口道:“格老子的,讓我恕罪,可以唉,你把林平之那個龜兒子交出來讓老子殺了,老子就跟你恕罪了。”
林震南一聽這話,猛地抬頭,就有點想懟回去意思。周斌一見,趕忙踏前一步,不但擋住了他半個身子,而且還不着痕迹的撞了他一下。對余滄海抱拳躬身道:“余觀主,還請息怒,先請入內奉茶,萬事都好商量嘛。”
經過周斌的提醒,林震南也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發脾氣的資本。只好壓下怒意,也對余滄海強笑道:“呵呵,余觀主,先請息怒,還請入內喝杯茶再說。”說著,他還側身禮讓,單手引路。
余滄海也知道,今天這事已經不是用武力就能解決的了,畢竟周斌在此,而且聽他的意思還是來邀請福威鏢局加盟順風的。所以只是冷哼一聲,率先走了進去。
眾人來到大堂落座后,林震南就讓哪些鏢局分號的人都離開了,因為這是自己家事,而且還是要丟面子的事情,也不好讓多餘的人旁觀。
一會後,下人擺上了冒着裊裊熱氣的清茶。林震南才對余滄海請道:“余觀主遠來,請用茶。”
余滄海隨意喝了一口,重重的將茶碗頓在茶几上,依然余怒未息的說道:“格老子的,林震南,你那龜兒子殺了我娃兒,你說這事咋個解決?”
林震南聽后,遲疑着說道:“這事起因如何,余觀主當已知曉,我讓平之給您磕頭賠罪可好。”
“哼!”
余滄海不屑的冷哼出聲:“老子不跟你扯哪些,總之你那龜兒子殺了我娃兒就是要賠命,不然別個還以為老子是泥巴捏的得。”
林震南聽着這有點不講道理的話,也是坐蠟了。只好望向另一邊喝茶不語的周斌,想請他幫忙調解一二。
感受到他的目光,周斌這才好整以暇的當下茶碗,“啪”的一聲輕響吸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只聽他這時才道:“余觀主不用那麼大火氣嘛,其實這整個事情我們都是了解的,真要說誰是誰非,還有待商榷吧?您說是嗎?”
“你是什麼意思?”
余滄海凝重的看着周斌,心裏有些打鼓,不確定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周斌輕笑,道:“余觀主,令郎因何而來福州城外呢,福威鏢局眾多分號之事又如何解釋呢?”
面對周斌提出問題,余滄海立馬就黑了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他想好的理由是建立在滅了福威鏢局,沒有苦主後用的。如今在周斌面前,就說不出來了。
周斌看到余滄海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是要的名門正派的臉的,前世看書時就覺得他的那個理由根本就是扯淡,只是事情已經做完了,江湖中人又都去盯着辟邪劍譜,所以才沒有人多管閑事。
“余觀主!”只聽周斌接着道:“所有一切的起因是什麼,我們大家都心中有數,就不多說了,但不知您所為何來。”
余滄海仔細想了一下,才開口問道:“周少鏢頭是一定要管這個事情了。”
周斌也是慎重的點頭道:“如今順風與福威已經結盟了,晚輩又恰好在此,自然希望能夠為你們雙方調解一二。”
說完,周斌就等着余滄海表態,突然,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句低如蚊吶的話語:“我為辟邪劍譜而來。”
“這是傳音入密之法。”
猛然抬頭望着對面的余滄海,叫他微微點頭。周斌也沒想到這余滄海的內力居然如此深厚,傳音入密雖然在江湖大派中都有傳承,但對內力要求卻很高,基本都是要達到一流後期才能使用,而且只能是對身旁的人用。想余滄海這樣隔着半丈距離還能傳的這麼清晰,那他至少都是一流巔峰的大高手。
周斌不由在心中感嘆,不愧是正道十大高手之一了,連墊底的都有這份功力,就可以猜測到方正,沖虛,左冷禪等人的境界了。
當下周斌微一沉吟,對余滄海說了一句“稍等”。然後轉頭對着林震南,嘴唇微動,確是沒有絲毫聲音發出,余滄海見到這一幕也是同樣心驚不已。
周斌的傳音入密之法出自少林。再加上現代知識大爆炸的環境,讓他明白了聲音的產生和傳播原理。經過他自己的改良后,這門武功用起來雖然也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距離,但卻更加輕鬆寫意。而且大可不必非要看着對方,只是他出於禮貌才面向林震南使用傳音入密道:“林叔,我現在說的話,你不要激動,只需點頭或搖頭表達意見就好。”
林震南聽着耳邊的聲音,也是微一愣神。不過還是反應過來對着周斌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見此,周斌繼續道:“余觀主做這些事情主要就是為了林家的辟邪劍譜。你先別激動!”
看着林震南的臉色急變,周斌趕忙制止。等他神色緩和才又說道:“而且可以看出,他要的是辟邪劍譜的真正傳承。從他做的這些事情來看,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林震南聽后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但還是點頭承認。
“那不知林叔是否願意捨棄這份傳承呢?”
一聽這話,林震南就飛快搖頭,幅度都快趕上撥浪鼓了。
周斌苦笑出聲,隨後讓林震南與自己出去找個地方商量一下。
二人與余滄海告罪一聲后匆匆來到中院周斌晚上住的房間。
兩人剛進房間,就聽林震南急吼吼的道:“周少鏢頭,這可是我家祖上留下的傳承啊,豈能交於外人?”
“林叔覺得你手中的辟邪劍法與您祖上的傳言相符嗎?”周斌好整以暇的問道,說完才坐到了桌邊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到林震南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震南驚疑不定的問道。
周斌想了下前世網上的關於辟邪劍法的解釋,說道:“林叔,據我在少林所知,辟邪劍法最初源於葵花寶典,而葵花寶典出自宋朝的宮中。”
說著將林遠圖如何創出辟邪劍法大略說了一遍,最好終結道:“所以,我懷疑辟邪劍法有很大的缺陷,最有可能的就是需要自宮才能修鍊,這也是林家祖上沒有傳下真正辟邪劍法的原因。”
聽完周斌的話,林震南獃獃的坐在桌邊,腦海中天人交戰。一會想到,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是遠圖公的孫子,一會又想到祖上傳下的話語“林家子孫不得翻閱向陽巷祖宅之物。”
好半響,他才悠悠回過神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心中已經相信周斌所說的一切了,沉思了一下,他才道:“可我手中並沒有真正的辟邪劍譜啊。”
周斌別有深意的看了林震南一眼,才說道:“林叔,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現在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如果不把林家從這事中摘出來,恐怕下次來的就不只是一個余滄海了。”
頓了一下周斌又道:“而且,我覺得這事有些突兀了,余滄海怎麼突然之間就要謀奪劍譜?恐怕他也只是一隻捕蟬的螳螂罷了。”
林震南心中一凸,“賢侄,我可能知道真正的辟邪劍譜在哪裏了,問題是即使我這樣交給了余滄海,別人也會來逼問我呀。”
“那就把聲勢鬧大。”周斌面現冷意的說道:“就以平之兄弟無意間殺了餘人彥為借口,告訴余滄海劍譜所在,讓他自己去拿。所有一切我們都不經手,這樣就能把林家徹底摘出了。”
林震南沉思了一下,同意了周斌的意見。二人又商議了一下,覺得現在已經夜深了,決定明早就帶余滄海去林家老宅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