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切磋完至福州
微風搖曳着樹葉,不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在這林間小屋外,一老一少正在對峙着。
風清揚手拿着一把木劍,慎重的望着對面三丈外那個一身黑袍,手提寶刀丰神俊逸的少年。
周斌從少林出師三年多,此時的他一頭烏黑頭髮已經超過了肩膀,被他用一個精緻的髮飾扎在腦後。此刻,整備微風吹動髮絲,
周斌提着刀當先行禮,笑道:“早聞劍聖前輩大名,今日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周小子客氣了,其實我也想試試能不能破了你的破戒刀法。”風清揚語含深意的回道。
周斌微展雙臂,嘴中卻朗聲道:“刀名,月光,用鑌鐵鍛造,重六斤七兩八錢,請前輩賜教。”
說完后擺出了那個最適合拔刀的姿勢。
風清揚感受着周斌的鄭重,也是認真起來。右手木劍斜指地面,左手背於身後,口中說道:“好刀,不過你當小心了,在老夫手中的木劍不會弱於你的寶刀。”
周斌聽懂了,風清揚的意思是再他的內力劍法加持下,手中即使是木劍,也不會輸給任何普通人的神兵利器。
兩人互道一聲“請”。
周斌率先出手,身影一閃就到了風清揚的身前,沒有狂暴的風壓,也沒有錚鳴的刀吟。只有一道刀光,有如月初的新月,亦如透過稀薄雲層,灑遍塵世的月光。在風清揚的胸前乍現。
風清揚也沒有想到周斌出刀如此之快,直到刀光在自己胸前出現,他都沒有看清楚那刀的具體樣子。
在風清揚的眼中,周斌自從出刀以後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無喜無悲的樣子。有如高掛天空,俯瞰人間的清冷月光。
他感受到了周斌的刀意,那是一種了斷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的意志。沒有斬斷一切的霸道決絕,不是割斷一切的瀟洒快意,而是了解一切因果關係,能在根本上渡人解脫,斷一切煩惱的感覺。似乎只要放下一切,就能得到一切一般。
風清揚沒有放下,他已經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劍意。右手清揚,手腕一台,木劍以一個玄奇的角度劃過胸前,堪堪點碎了那道彎月刀光。
兩人就此交鋒,周斌如月的刀光連閃,似乎要了斷世間的一切煩惱,因果。
風清揚如星的劍芒點出,總是能恰到好處的點破身周的彎月,並直接點向周斌周身不算太要害之處。
不過隨着兩人交手越久,就越激烈,而周斌感覺風清揚的劍法變了。如果說一來始風老頭的劍法是以破解,或者說是破壞他的刀招為主的話,那現在就是在破滅他的刀法了。破壞他的招式,毀滅出招的右手。
周斌相信,如果這不是切磋的話,風老頭毀滅的就該是他這個人了。
不過,這對周斌來說,雖然壓力大增,但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心如高天清月,冷靜從容,正在俯瞰對手的一切氣機變化。刀如月光揮灑,柔和清冷,好似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
二人這一番切磋就是將近一柱香的時間。都是將自身武功意境展現的淋淋盡致,除了在功力上都有所收斂,防止來不及收手的情況發生外,可以說兩人都是傾盡一生所學了。
如此交手一千二百多招,風清揚和周斌在對拼了一記后同時收手。
待各自站定,周斌的刀不知何時已經收回刀鞘。而風清揚確是一聲輕嘆:“唉,到底是老了,連手中的劍都護不住了。”
他剛說完,就見那把木劍一下碎成了幾十塊不規則的小木片,
只留一個劍柄還在風清揚手中握着。
“多謝前輩指點,讓晚輩受益匪淺,這次確是晚輩佔了兵器之利了。”周斌抱拳躬身,向風清揚誠懇道謝。
風清揚扔下劍柄,擺了擺手,笑道:“無妨,和你切磋也讓我感悟良多。老夫長你三十多歲了,你又何來佔了兵器之利一說呢?”
周斌聽了也就不在這種小事上客套了。
跟着風清揚又進了他的茅屋中,二人坐定后,一邊喝酒,一邊就剛才的切磋交流起來。
風清揚點評着周斌刀法中的一些缺點,或者是運轉換招不順暢的地方。
而周斌則告訴他許多前世看過或者聽過的許多劍道理論。如西門吹雪的極於情故能極於劍,葉孤城的人在天外,劍如飛仙等等。
但最讓風清揚高興的是他在周斌這裏知道了劍魔,獨孤求敗的劍道五境。分別是,利劍無意,軟劍無常,重劍無鋒,木劍無鑄,以及無劍無我。
聽着周斌講訴楊過得到玄鐵重劍的過程,以及被神鵰傳授練劍方法后,風清揚感覺自己離那傳說中的劍道又更近了一步。
當下起身對着周斌誠心一禮,道:“感謝小友告訴老夫這些秘辛,若我他日能夠明悟劍道真理,全拜小友今日之賜。”
周斌也是起身回禮道:“風老客氣了,其實這些都是晚輩根據寺中記載,加上自己的猜想。至於是不是劍魔前輩的劍道真意晚輩就不敢保證了。”
“哈哈,這已經很好了,最起碼讓我知道了前路是什麼樣的,這對我等學武之人來說,無疑是有了明確的目標,”
風清揚說著請周斌從新入座后才接着道:“雖然通往目標的道路不甚清楚,但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不懈的走下去,擁有到達的那天。”
周斌聽了也是不由自主的點頭同意,他自己不就是因為知道許多理論知識,腦洞才能如此的大嗎?年紀輕輕就敢自創武功了。
二人又接着交流了一個多時辰,眼見快到日正中天時,周斌終於打算告辭了。臨走之前,他把自己對華山派現在面臨的問題和自己的猜想都通通告訴了風清揚,讓他自己考慮該怎麼處理和氣宗的關係。
其實華山派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外面強敵環飼,岳不群不會教弟子,令狐沖放蕩不羈沒有大局觀。這讓岳不群的心性已經出現了不穩的跡象。
風清揚聽完后沉默不語,良久,才嘆息道:“劍宗,氣宗,或許你說的對,若是連華山派傳承都不在了,這劍氣之爭就會成為江湖最大的笑話。”
突然,風清揚眼中精光暴漲,死死盯着周斌,問道:“周小子,你為何如此幫助華山派?而且,葵花寶典之事也是你們少林傳出的吧?”
周斌一愣,仔細思索了很久,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相助華山派的立場吧。而且前世哪些關於少林的陰謀論,他在嵩山少林寺時也詳細查看了少林許多的記載,發現葵花寶典之事,貌似和北少林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寺中對這件事的記載就只有華山得到過葵花寶典,至於來歷,過程,結果,一概沒有。
這就讓周斌想到了一個可能,北少林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寺中負責江湖事件記錄的僧人忠實的將這事情記載了下來,還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推理。
周斌想完,才說道:“風老,關於葵花寶典一事,晚輩也只在寺中看到一點華山曾經得到過秘籍的記載。並沒有關於整個事情的詳細記錄。晚輩猜想,這事可能和我們北少林關係不大。”周斌特意在“北少林”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見風清揚還是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周斌又道:“如果華山要查這事的話,晚輩建議你們一節節的往上查。至於晚輩對華山,卻也只是遵從本心而已。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傳承悠久的名門正派因為知道可笑的劍氣之爭,就此消失在江湖煙雨中。”
風清揚見到周斌滿臉誠懇的樣子,也是相信他所說的話。心中已有了出山的打算,或許還有日後查探葵花寶典之事的原因。
當周斌告辭后,也沒有過多挽留,只是親自把他送到了思過崖通往華山派駐地的山路上。
看着周斌順着山路下去的身影,風清揚卻喃喃自語着:“你的刀意是了斷一切因果,煩惱。那你究竟要和華山了斷什麼因果呢?華山派又有什麼是你的煩惱呢?”
這就是風清揚從周斌身上看到的疑惑與不解,但他卻沒有追問,因為他知道,刀意,劍意等,是一個人的堅持和意志的顯化。若一個人違背了自己的本心,那他的“意”就會崩塌,最輕都是走火入魔。
其中,岳不群後期就是劍意崩塌,走火入魔的代表。
周斌的刀意是心如明月,了斷諸般因果,煩惱。所以風清揚好奇的是華山和他究竟有什麼因果煩惱糾纏。
如果周斌知道風老頭的疑惑后,就會發覺,這是自己前世看笑傲江湖時對老岳的同情和不平。
什麼偽君子能在枕邊人面前裝了二三十年的。只可能是看不到希望,信念崩塌后,因執念而入魔,才能突然性情大變,做事不擇手段,最後弄了個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周斌這種知道劇情后,所產生的同情和不平就是冥冥中的煩惱,因果。
中午吃完飯後,周斌就找上了岳不群提出請辭。
岳不群再三挽留無果,見周斌離開之意甚堅,他只好一臉不捨得帶着諸多門人弟子將周斌送到了華山腳下。
老岳這樣的表現全是因為這幾天之中,周斌對他闡述了許多前世今生看到的武學理論,讓他的劍意又增加了幾分。而且對自身武功進行梳理,確定了自己未來的路。
福州城外,一輛加長的馬車正在行駛在通往福州城門的官道上,這正是從華山下來的周斌和導航二人。
周斌感覺離青城派傾巢而出來到福州還有一點時間,所以他也不急。
一路上遊山玩水,悠哉悠哉的到今日才來到福州。此時已經是五月初了,可見周斌二人是何等悠閑自在。
但周斌卻不知道,此時的福威鏢局已經是人心惶惶,林震南更是焦頭爛額。
自從今年三月,福威鏢局許多分號就不斷傳來噩耗,而且大多都是雞犬不留。先是從川蜀一帶最先開始,然後就是離福州總號最遠的地方。此時,就只剩下福州周邊的幾個鏢局小分號還沒有什麼動靜。
林震南也不是沒有派人去哪些出事的鏢局所在地打聽情況,但都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前不久他突然想到最先出事的川蜀地區,當即就讓人攜帶重禮去青城派拜訪掌門人余滄海,只是到如今也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最近又有一個鏢局分號被滅的消息一路傳到了福州,搞得福州附近的分號許多主事人都紛紛來總號躲避,有的分號乾脆就關門歇業,全都跑來福州城中的福威鏢局總號尋求庇護,期望着威名赫赫的辟邪劍法能夠殺退所有來犯之敵。
林震南只能一邊安慰在鏢局中的所有人,一邊又不斷遣人化妝易容,分散四方打聽情況。期望着能夠打聽到究竟是什麼勢力在與他為難。
當周斌的馬車停到福威鏢局門口的時候,在門口守衛的幾個看守都是緊張的刀劍出鞘,看似就要包圍上來了。
導航卻是不慌不忙的下車,反身從周斌手中接過他剛寫好不久的拜帖。然後來到一個穿着與其他人稍有不同的看守鏢師身前,雙手遞上拜帖說道:“我是順風物流的蔣導航,車中乃是我家周斌少爺,特地前來拜訪貴鏢局的林震南林總鏢頭。這是我們少爺的拜帖。”
順風物流這兩年來威名遠播,周斌那月光刀的名號更是聲明赫赫,甚至不比會辟邪劍法的林震南名聲差,隱隱還有蓋過的趨勢。眼前這幾個混鏢局的看守鏢師有怎麼會沒有聽說過呢?
當下那似乎是頭領的鏢師就恭敬的接過拜帖,請二人稍等后就急忙轉身跑進了鏢局,都沒對其他看守的鏢師有任何吩咐。
以至於除了坐在車中的周斌外,導航就與其他人面面相覷的對視着,場面頗是有點尷尬。
還好看守中一個年輕人機靈,默默的把手中的刀收回了鞘中。
“嗆”的一聲輕響,終於將眾人從這種尷尬的氣氛中喚醒了。所有看守鏢師立馬將手中的刀劍插回鞘中,導航也退回到了車邊靜靜等待。
此時的林震南正在書房中與自家夫人商量着最近這一系列事情的應對措施,只是二人都沒有具體的目標,應對措施就更是無從談起。以至於林震南心煩意亂的在房中走來走去,王夫人則是有一杯沒一杯的喝着茶。
突然書房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聽到來人說道:“稟告總鏢頭,順風物流的周斌周少鏢頭前來拜訪。”
林震南聽后,先是一愣,跟着眼前一亮。忙打開書房的門,看見是鏢局門口負責看守的領頭人,說道:“哦,可是有月光刀之稱的周斌,周少爺?”
“回總鏢頭,門口來的是一輛馬車,小的並沒有看到周少爺,這是那叫蔣導航的車夫讓小的呈上的拜帖。”那看守頭領恭敬的將拜帖呈到林震南面前說著。
林震南接過來打開正在閱讀,王夫人亦是來到他的身旁,側頭與他一起看着。
等兩人看完了拜帖,王夫人才說道:“老爺,看來真可能是順風物流的周斌到了,以他的名聲當不會有人冒充的。”
“嗯,應當就是他了。你看這帖子中說了與我三年未見,知道我們三年前見過風人可是不多。夫人,隨我去迎一迎這位可能是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吧”林震南笑着對王夫人說道。
王夫人點頭同意后,他又對着看守頭領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前去鏢局門口迎接。”
說完,林震南與王夫人當先而行,中途更是通知了此刻在鏢局中其他分號主事一起,一行十多人頗顯隆重的直奔這福威鏢局門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