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陽峰論道

三月的華山清晨還微微有點涼意，但這對習武之人來說完全不是事。

天還未亮，周斌就和導航來到了華山朝陽峰頂，開始了每天的站樁練武。

只是二人剛開始沒多長時間，一道身影自山峰下飄飛上來。

那人方一出現，周斌就發現了，當即收功，凝神細看，導航見此，也是收功現在了他的旁邊。只見來人身形如大雁橫空，不過片刻就就從峰下飛上峰頂。

周斌只一看那輕功身形，就知道是岳不群來了。待他站定，周斌和導航上前施禮道：

“見過師叔。”

“見過岳掌門。”

岳不群看着身前的二人，不由感慨道：“果然是天道酬勤，賢侄有今日的成就可真不只是修習了少林絕學的緣故啊。”

“師叔不也一樣這麼早嗎？”周斌笑着，接着道：“況且弟子覺得，要想成為高手都必須是大機緣，大智慧，大毅力三者缺一不可。”

“哦？師侄可否與岳某詳細說說。”

周斌一愣，看岳不群的表情，這是要跟他論武不成。當下先對導航說道：“導航，你繼續去站樁吧，我先請師叔指點一番。”

導航當即給二人行了一禮，就去旁邊繼續站樁了。

岳不群見此，也沒說什麼，他最感興趣的確是這個年紀輕輕，武功就能和自己比肩的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

現在的江湖中，已經隱隱將周斌當做年輕一輩第一高手在傳揚了。

周斌回頭請岳不群在朝陽峰頂的一塊大石上坐下，自己也隨意坐在旁邊。他決定借這個機會提點一下這位君子劍。

說實話，周斌穿越前看笑傲的時候年齡不是很大，一直不懂突然之間君子劍就變成了偽君子，直到被社會毒打了十多年才有點懂了。

從岳不群臨危受命，接任華山掌門后，一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深怕華山這最後一點小薪火就被一點點江湖風波吹滅了。剛開始的兩年甚至連華山都不怎麼下，只有需要採買的時候才趁着夜色偷偷下山，在山上時也是做好了隨時逃往山中的準備。

岳不群一直等到武功修鍊到一流巔峰，才開始從華山周邊慢慢行走江湖。直到他他收了根骨資質都是百年難見的令狐沖為徒，並對他寄予厚望。

自從華山有了這個天資不凡的傳承人之後，岳不群才稍微喘了口氣，慢慢闖出了君子劍的名聲。

可隨着令狐沖年齡越大，江湖浪子的本性就慢慢顯露出來了。直接就讓對他寄予厚望的岳不群失望透頂，又回到了從前那種自己一人頂起華山復興希望的時候。

此刻的岳不群，年齡更大了，為了華山，他只能選擇不擇手段了。這就是成熟后的周斌對他的感覺。

想着這些的周斌，一時有些出神，並沒有開口說話。

岳不群見周斌坐下后本來還等他發言的，一看周斌這愣愣的模樣，不由笑着提醒道：“師侄，周師侄。”

“啊，師叔何事。”周斌茫然回神。

“哈哈，師侄是想到什麼如此如神嗎，需知江湖中人當時刻保持警惕之心才好。”岳不群看着周斌那茫然不知的表情好心提醒道。

此時的周斌已經完全回過神來了，當下笑着開口：“多謝師叔提醒，剛才我知道在考慮怎麼跟師叔解釋，一時就有些入神了。”

“哦，那師侄認為要怎麼才能成為高手呢？”岳不群迫不及待的追問。

周斌組織了下語言，

鄭重的開口道：“師侄認為，我輩習武之人要想成為高手就一定具備三個不可或缺的條件。一是大毅力，如果把成為高手的條件分為十分，大毅力要站五分。”

“哦，這是為何？”岳不群聽周斌說的鄭重，也是好奇起來。

“一個人不管是做什麼事，只要他有大毅力做到堅持不懈，持之以恆，那麼他就成功了一半。練武就更是如此了，師叔可知師侄當初在少林初學刀法時，是怎麼練刀的嗎？”

聽到這個，岳不群就更好奇了，只是武林中人一般都不會去打聽，偷看別人怎麼習武的，這是江湖大忌。如今看周斌似乎願意說，當即就坐直身體試探道：“師侄方便說說嗎？”

周斌一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這在少林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初我練刀時只練三招，分別是拔刀，揮刀，收刀。每天練六千次，什麼時候練完什麼時候睡覺，風雨無阻。一直練了六年，直到下山後，感覺此時的刀法需要的是感悟，我依然有空就練着，只是沒有次數限制了而已。”

岳不群聽完周斌的話，心中不由大振。如此毅力，難怪周斌的刀法那麼恐怖。又聽周斌接著說到：

“師叔，我修習的是少林的阿難破戒刀，但你可知我為何將刀命名為月光刀嗎？”

“為何？”

周斌意氣風發的提刀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連鞘長刀對着遠山剛露出的一線紅光，面帶回憶的說道：“我第一天練完刀，躺在樹林中，望着天上的明月，我就決定了我的刀法名字。而且也想到我這刀法的三重境界。見刀不見月，見月不見刀以及無刀亦無月。

“見刀不見月，見月不見刀，無刀亦無月。”岳不群楠楠的念着這句話，心中回想着唯一見到周斌出手的那次，當真是刀光連閃，層層疊疊，可直到周斌收刀回鞘，自己都沒有看到那究竟是一把什麼樣的刀。

想到這些，岳不群不由拍手贊道：“好好好，當真是好毅力，好刀法。當時在少林闖關時，你就是見月不見刀的境界吧。”

“正是。”周斌回身看着老岳，自信的微笑道：“不過那時是初入見刀不見月的境界。”

看着周斌那從容自信的微笑，岳不群也徹底明白了他所說的大毅力了。卻又更加好奇他此時的刀法境界，遂道：“賢侄的大毅力我是相當佩服得，不過我此時挺好奇你現在的境界的。”

周斌將刀收到腰間，轉身面向紅日，微微墩身。左腳踏前一步，右手虛握刀柄。口中說道：“師叔請看。”

剛說完，周斌的肩膀就晃動了一下，卻又沒了什麼動作。

“錚”的一聲現在才回蕩在朝陽峰頂。岳不群此時瞳孔緊縮，心跳加速，臉上肌肉微微顫動。他這是被嚇到了。

事實上，在周斌剛說完話，他就看到了一線刀光在他身前一閃而逝。周斌肩膀晃動時已經是他收刀回鞘都完成了。至於那聲刀鳴，其實是兩聲，只是出刀和收刀太快了，只能聽到一聲刀鳴罷了。

良久，岳不群才呼出口氣，強笑道：“賢侄好刀法，師叔算是見識到你的大毅力了。卻不知那大機緣，大智慧，指的又是什麼呢？”

周斌從新坐回那方大石上，放下手中的刀，與岳不群面對面，才接着道：“所謂的大智慧，在剩下的五分中佔了三分。一個人的學識，悟性，機智，應變能力等，這些都統稱為大智慧。對武林中人來說，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你就是隨便扔一本武功給他，只要教他入門了，他都能練出最適合自己的武功。甚至與他無意間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就能創出一門絕頂神功就。”

岳不群無語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周斌所說的大智慧。華山現成的諸多武功，他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修鍊，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感悟，最多有點修鍊心得罷了。不經有些懷疑的問道：“那師侄，是不是這世間大部分人都沒有大智慧呀，怎麼感覺……。”

後面的話他就沒有再說下去了，是在是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智慧不夠大的。

周斌搖頭笑道：“這世上除了先天不足或者後天腦袋受傷的人都是有智慧的，而大智慧是可以後天努力的。”

“大智慧還能後天努力成就嗎？”

看着老岳一臉懵逼的樣子，周斌憋着笑說道：“是的，在我的理解中，只要是具備智慧的人都可以通過看書，與人交流，自我反思等，磨練出屬於自己的大智慧。”

周斌頓了一下，又接著說：“看書能開闊人的眼界，吸收書中前人的智慧。前提是你能看懂書中講的是什麼。與人交流就是思想的碰撞，能讓人將書中的智慧融會貫通。前提是交流的時候不能有偏見，能夠正視對方的說法。自我反思就是一個去偽存真，尋找真理的過程了。當人們能做到這些，就一定能增大智慧，至於增大到什麼程度那就看個人情況了。智慧大到一定程度你就是隨便給他一種武功，他都能有自己的領悟。師叔以為如何。”

岳不群腦中思考着周斌的話語，不斷的映照己身。突然明白過來，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多數江湖中人都可算是文盲。

所有人都是學了兩手武功就開始在江湖中廝混，而且這兩手功夫都是藏的嚴嚴實實的，深怕別人偷學了去，更別說與人交流了。至於說自己反思，還是算了吧，根本就沒那個想法。

想完這些，岳不群只能苦笑搖頭道：“難怪自古以來，少有稱得上大智慧的人出現世間，恐怕單是能做到這些的人就很少吧。”

周斌確是不以為然道：“只要是在青史留名的那些人物都是大毅力，大智慧，大機緣的擁有者。”

“那何為大機緣呢？”岳不群追問着。

“大機緣就是運氣，就是機會。佔了剩下的兩分。比如，小侄有機會拜入少林，被師父收入門牆，並教授我少林絕技。這就是我的大機緣。”

“大機緣，大智慧，大毅力。”岳不群一邊自語，一邊回顧自身。卻發現自己只是一個擁有大機緣的普通武林中人罷了。

周斌說完，也是沉默不語。

周岳二人的說話，對與在另一邊站樁的導航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因為曾經自己少爺對他說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修鍊，不用管我說的那些武學理論，那不是你現在要超心的，等需要你懂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紅日初升，朝陽遍灑。周斌和岳不群不約而同的回過神來。岳不群率先對周斌笑道：“賢侄這一番話當真如醍醐灌頂，令人茅塞頓開。”

“哈哈，師叔繆贊了，弟子不過是說說自己的理解而已，當不得師叔這般誇獎的。”

岳不群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堅持的問題。暗道，不如問問這小子看看又何妨。

當下，岳不群對周斌問道：“師侄可曾聽說過劍氣之爭？”

周斌一臉古怪的望着心想：這是什麼意思，華山三代人糾結的事拿來問我，我該怎麼說，說錯了老岳會不會直接拔劍砍了我呀？

看周斌的表情，岳不群就明白他是知道劍氣之爭的詳情了。臉色不由凝重了幾分，但還是乾脆的問道：“看來賢侄是知道了，不知可否說說你的看法？”

周斌深吸一口氣，沉吟了一下，發現即使自己完全不虛老岳拔劍砍人後，才組織起語言道：“師叔，其實華山劍氣之爭在大派之中算不得什麼秘密，我少林就記載了華山劍氣之爭的大慨過程。”

聽到周斌的話，岳不群的眼神不由一厲，身上甚至隱隱閃過了一絲殺機。但僅僅是閃了一下，隨後就消失了，眼神也暗淡下來。顯然，他也是知道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不住少林武當這樣的高門大派。只是沒想到他們會記錄下來而已，不過隨後就釋然了。

岳不群的頭稍微垂下了一點，口氣悠悠的道：“方便的話，還請賢侄說一下你的看法。”

周斌也不矯情，直接說道：“在我看來，劍氣之爭就是一個笑話。”

“嗯”岳不群猛然抬頭望着他，差點又控制不住自身的氣勢。

周斌卻不管這些，接著說道：“我認為武學之道就是對力量，速度，技巧的詮釋。華山劍氣之爭，一個主張力量，一個主張技巧。那為什麼沒人主張速度呢？”

“內力高了速度自然就快了，我們氣宗不是一直在主張嗎？”岳不群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師叔內力比我高吧，不過我拔刀的速度……呵呵。況且，劍宗的師叔也可以說隨着劍法的熟練，劍速也會越來越快吧。”

周斌又不虛老岳，也不給他留面子，不軟不硬的懟了他一句。

岳不群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周斌又接著說道：“其實你們都知道，氣為劍之本，劍乃氣之用。之所以產生劍氣之爭，一開始是意氣之爭，後來是面子之爭，再後來發展到利益之爭，最後演變成了站隊。當事態演變到需要站隊的時候，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結果了，只要是華山弟子，沒有人能置身事外的。都會為最終的結果，手段盡出，哪怕是不擇手段。”

周斌說完就沉默不語了，讓岳不群自己獃獃的在旁邊思考人生。

足足過了半刻鐘，老岳才一聲長嘆道：“賢侄看的通透，，只是你還是沒說練氣和練劍那個更具優勢啊！”

這是執念。聽了這一問，周斌就反應過來了。當下說道：

“除非練劍的永遠不練氣，練氣的永遠不練劍，否則，再來一百次劍氣之爭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為何如此。”

“因為只要兩者同修，不論誰主誰次，在殺敵養身方面都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一個只練氣，一個只練劍的話，練氣的能用悠長的生命熬死練劍的。”

當明媚的陽光灑在朝陽峰頂時，周斌與導航各自收功，回味着這一個早上的收穫。此時岳不群早已下山去了，走的時候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看他稍顯倉促的身法，就知道他心中的不平靜。

不過周斌今天也只能說這麼多了，看着老岳離開后，才正式開始了晨練。

沒有人知道，自從周斌上到這朝陽峰頂后若發生的一切，都被一個藏在離峰頂不遠處的崖石后一個老者靜靜的看着。

此刻這老人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只是臉上確是陰晴不定。終於，不知想到了什麼，老人也是一聲輕嘆，閃身不見了。

周斌突然回頭望了一眼剛剛老者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思的搖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