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謫仙人與山河局

彷彿周圍都靜止了，東方二緊張到想要乾嘔。然而自己的劍尖已經深深插進刺客的心臟。

刺客此時雙眼圓睜，想不明白這麼一個沒入品的小子是怎麼躲過了自己這一刀，又怎麼把劍尖送入自己的心臟。

這是什麼劍招？又好像不是什麼劍招，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畢竟自己要死了，想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不明白的，可以去問閻王。

東方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真正生死搏命，殺一人，對於他還是太過衝擊。

不得不承認，老棋簍這一招今天救了他。想當年練劍可是坑苦了東方二。

雖然不知道武學往上是如何，但是所謂定品，就是筋骨，肌肉都達到質變前的一個極致狀態，這便是無品的巔峰。

一品就是通過氣息的運轉，和靈藥的餵養讓肌肉逐漸質變，大幅增強力量的一個過程。雖然不會肌肉質變，但是鍛煉肌肉東方二熟悉啊，前世的記憶各種科學增肌的方法多得是。

然而這麼多年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筋骨肌肉鍛煉計劃。反而每天就是出劍，這一招的訓練方式，就是每日劍刺五千下。

東方二就這樣在老棋簍的“誤導”下上了歧途，離着入品越練越遠。

起初是重劍，要拿得穩，不抖；後來改輕劍，要刺的准，不飄。

靶子也從草人，換成吊著的瓦罐，再換成飄落的書頁，紙頁輕飄，隨風而動，最易改變位置。

沒有任何劍招，不教如何起手，也不教如何變招，只是刺劍。

要的就是又快又准！

“這一招，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任何方位，任何時間飄落的紙頁，抬手就刺，說刺哪個字，就刺哪個字，雖然是我第一次實戰，但你走的也不算虧。”東方二對着屍體說道。

東方二不知道這刺客幾品修為，只知道如果自己留手，必死無疑。於是全部的力量孤注一擲。如今已經是體力耗盡，也顧不上老棋簍那邊如何，一陣困意襲來，直接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東方二體力雖然透支，思想卻沒有沉寂，而是逐漸進入了夢境。

這是他非常熟悉的環節，不是說他熟悉做夢，而是他每天都能夢到同一個場景，同一個人，做重複的事。

就好像他出生的第一天，也是來到這個夢境的第一天。

二十年前，東方二的思想穿越到這個世界上。還沒等東方二理清頭緒，第一天夜裏就發生奇妙的事情——做夢。

做夢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一開始東方二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夢裏的自己也依然是個嬰兒的模樣，不同的是，他在入夢的時候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是在夢境之中。也因為是夢境，東方憑着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可以自由走路。

夢境中迷霧漸漸散開，展現在眼前的儼然是一個洞天福地，鳥語花香，大片的草原，盡頭是山麓，山頭覆著白雪，與天相連，草原群山環繞，小徑阡陌相交，有融雪從四面的山上流下，匯聚成河，在草原之間交錯縱橫。

“真美啊，豁然開朗，難道我夢入了桃花源？”東方二感嘆道，這裏彷彿人間仙境，是上輩子也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色。

走着走着，東方很快發現，這裏並不是他自己，空地中間有個人。

彷彿離自己很近，觸手可及，卻又好像很遠，感覺走了很久依然沒能觸碰到。

那人也似乎意識到有客人來到，轉過身來，低頭看着這嬰孩，

沒有任何奇怪，彷彿一切都早已知曉。

一步，那人邁出了一步，就已經到了嬰兒的面前。

“？！牛X啊！”東方二頭口而出。

東方二突然意識到，這裏明明是自己的夢，但是這人比自己還自如。

當他端詳眼前這個人的時候，他實在是有些驚呆了。

看不清臉，就好像大多數我們做夢的時候一樣，夢裏經常很難辨認出一個陌生人的長相。但是這並不影響這個人的帥氣。

是的，東方二憑直覺就能感到這人定然如詩中所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瀟洒風流的人？”他不僅脫口而出。饒是上輩子見過各種明星大腕小鮮肉的東方二也自認為從沒見過如此倜儻的人。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因為看不到臉，反而更顯得出塵，沒有一絲庸俗，謫仙人形容的應該就是這樣一個人，遺世獨立，飄飄然若神仙。

“這氣質，可不是武夫能夠有的，如果內有詩書氣自華的話，這哥們怕不是吃了四庫全書？”

男子低頭看了看眼前的嬰兒，彎下腰，緩緩抬手，修長的手指好似凝玉，伸到東方二面前，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正在東方二疑惑之際，那男人似乎篤定這嬰兒聽得懂自己的話，輕輕開口，說道：

“這位小友，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男人說話了，沒有一絲多餘，其聲音如鳴佩環，清脆好聽。

“這？我不太行吧。”尷了個尬，東方二上輩子只是知道最基本的圍棋規則，估計真下起來連學過一個學期的小學生都不如。而這人並不在意這嬰兒會不會說話，能不能聽懂，更別說會不會下棋。

“可願與我手談一局？”男人又問了一遍。“我只是你夢裏的一縷殘魂，已經很久沒人陪我下棋了。”

“殘魂？”東方二敏感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雖然你還幼小，不過你的靈魂很特殊，看起來精神力尚可。”這男子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反而在觀察東方二。

“尚可，-你就裝吧，我可是兩世為人，按照小說的情節精神力肯定是天賦異稟。”東方二心裏想着，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何為尚可？”

“嬰兒就能有一個普通成人的精神力，算是有天賦了。”男子回答。

“不算很厲害的嗎？和你相比呢？”東方二也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

“你沒有修鍊過精神力，哪裏厲害？和這海洋比起來，一杯水和兩杯水的起點，有什麼區別嗎？”殘魂非常認真地疑惑了，無形的裝X最為致命。

“......”東方二心態也崩了。你這麼誠懇的發出這麼傲嬌的問題真的好嗎？

“我只知道基本的規則，棋藝臭的很。”東方二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自己是一個嬰兒，能下棋都不錯了。

“多下下，自然就會了。”這哥們毫不在意，有着一種與這種淡然不是很相符的執着。

“好吧，既然你這麼執着我便與你下一盤。棋盤何在？”輸人不輸陣，這是東方二的一貫宗旨，先把架勢擺足。

只見男神轉身飛起，飄然落在對面的山間，一伸手，嬰兒也跟着飛起，飛到了另一側的山峰上。

“這波裝的，666啊。”東方二忍不住拍手叫好，從來沒見人如此氣勢。而兩人相距很遠卻有感覺很近，明明隔着山谷，卻彷彿只是隔桌而坐。明明山下田野廣闊，卻好似只是兩人間的一個棋盤，而阡陌的小徑，交匯的河流，就如同這棋盤經緯。

“這是我自創的玩法。”男子有些淡然地說。

“我叫它——山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