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種方法
005
反詐宣傳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也需要轉發率。不過畢竟這種東西挺無聊,平時能上兩位數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數據了。
他叫諸星大幫忙轉,也只是想着能多一個野生轉發是一個,沒想到諸星大直接給他刷到了四位數。
神代以知點開前面的幾個轉發者的名字,看了眼內容,居然不是水軍小號,都是活人。
買這種活人的數據肯定很貴吧……
神代以知的嘴角抽了抽,把當前的界面截了個圖給諸星大發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諸星大的消息先一步發過來了。
[諸星大: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很驕傲啊?一個代號成員預備役轉發反詐宣傳這麼起勁,你該不會是卧底吧?
在心裏狠狠地吐槽了一番,神代以知回了一個[……]給他,也沒管收到這個省略號的諸星大開始怎麼過度解讀這六個點。
其實要說也沒什麼問題,反正他是有代號的前輩,就算對諸星大搞職場霸凌,也不會有人說他不對,何況只是口頭上的抱怨。
但是別的話可以說,“卧底”這種有明確性質的詞語不能隨便用。
因為根據不完全統計,被人罵過“叛徒”的成員,最後發現真的是叛徒的可能性高達80%。當然非要用科學來解釋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只有做出奇怪舉動的人才會被人指責,所以這些人中叛徒的產出率高也很正常。
大概是他看手機的時間太長,沖田白野的手在桌子下面提醒了他一下,神代以知立刻收起手機坐正。
國家公務員考試的通過率很低,像是神代以知這樣年輕的警部也是萬里挑一的,他在今天的場合中是警銜最高的,但也是絕對的後輩。
一直看手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看到他很快放下,旁邊的警官只是笑着說道:“一直盯着手機不放,難道是在和女朋友聊天?”
“是……後輩,社團的後輩。”神代以知頓了頓,自然地說道。
“大學的社團嗎?哎,青春吶。”
“我只有中學的時候參加過社團。不過剛剛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一群學生,看打扮應該也是社團聚餐。”
“我也看到了,背的是網球袋吧!”
“網球啊……我前幾天出外勤,正好在一個體育館附近,看到中學的網球比賽。真可怕,有個少年一上場,有個幾百人的啦啦隊給他加油。”
“現在的中學生真是了不得啊……”
飯桌上的話題本來就不會固定在一個,神代以知將話題從自己身上轉開,並不怎麼插嘴其他人的交流。
說諸星大是他社團的後輩也不算錯,只不過這個社團稍微有點危險就是了。
聊了半天,還沒有上菜,這有些不太正常。他們來的是烤肉店,並不需要店家加工原料,只要把生肉端上來讓他們自己烤就好,但是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有上來,坐在門口的那位警官站起來,準備去催一催。
他離開后,大家還是安逸閑適的狀態,神代以知面前的杯子裏盛着啤酒,他端着杯子小口地啜飲着,聽着同桌的警察們抱怨工作上的事情。
根據他卧底在警視廳的兩年來看,少量的幾位精明能幹的警官,早就從基層升職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廢物,否則以東京這邊的案件率,只要稍微解決幾個案子就能很輕鬆的升職。
神代以知在警視廳里簡直是鶴立雞群的強,不得不自己給自己增加阻礙,讓上面對於提拔他產生一些憂慮。
畢竟他有着‘兩張面孔’,居然是警視廳里最有前途的警員。
每到這種時候,神代以知都覺得日本的未來絕對完蛋了。
“待會我們去放鬆一下吧?我知道附近有傢俱樂部很不錯。”
“好啊,神代君,這次肯定要和我們一起了吧?”
“對啊,不要太不合群了嘛,身為男人,這種應酬都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帶你去總比以後別人帶你去強。”
即便還沒有酒過三巡,話題已經朝着深夜方向進展了。
唉,想辭職。
神代以知十分不耐煩這種話題,但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拒絕,如果不想被同事們排擠的話。
“抱歉,我今天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從走廊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去催菜的警官臉上帶着明顯的驚慌,用力地拉開了紙門:“殺、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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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音在案發現場響起,拍照的是用手機代替相機的沖田白野。
正式的警察當然不會來的這麼快,但這次碰巧,有幾位刑警在這裏吃飯。雖然他們的主職並不是凶殺案,不過維持現場還是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還有神代以知這位警視廳之光。
“死者是二十九歲的服務員山田進,初步判定死因是被重物擊中後腦而死。”神代以知站在拉起的黃線內,單手抵着下頜思考着,“最後見過他的人就是你們兩個了對吧?”
黃線是他車上放着的,說實話看到他居然隨身帶着這種東西,沖田白野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秒。
神代以知看向站在那邊的兩個人,一位是他的熟人,來這裏打工的降谷零,另一位是這裏的店長,深川大和。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深川大和的情緒很激動,他身材壯碩,肌肉將襯衣頂地鼓起來,一副要爆衣的樣子。
這家店能在諸多烤肉店中脫穎而出,就是打着現切的噱頭,加上店長是肌肉男,還有電視台來採訪過。
“安室先生呢?”神代以知像是陌生人一樣看向了那邊的降谷零,拜這次的案件所賜,他終於知道降谷零現在的名字了。
“我和山田之前確實一直在一起,不過他告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我就離開了。”降谷零平靜地說道。
“原來如此。”神代以知裝模作樣地說道,如果兇手真的在這兩人之間,那麼不需要思考,他都能知道兇手是誰了,接下來只要從答案逆推動機就好。
神代以知見到深川大和的狀態,知道現在也問不出什麼來。給了沖田白野一個眼神,對方立刻明白過來,給深川大和倒了杯水,溫聲細語地安撫着他的情緒。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誰?”他轉向另一邊,問道。
“是我。”說話的是個小女孩,看起來十歲出頭,眼角還掛着一點淚光。
對於小孩子來說,看到這麼可怕的景象足夠做幾天噩夢了。店長那樣的肌肉男都嚇得慌張失措,這樣的一個小女孩能站在這裏已經算是很堅強了。
她身邊站着的是和她一起來的大人,應當是父母之類的。男人穿着妥帖的西裝,戴了副眼鏡,看上去有種儒雅的文人氣質,神代以知莫名覺得他有些眼熟。另一個是穿着時髦的美麗女性,戴了副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一直牽着那個小女孩。
還有……
神代以知左右看了看,他記得這對夫妻還帶了一個小男孩過來,現在怎麼不在這裏了?
他一個轉身,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越過了黃線,蹲在死者身邊的小男孩,一臉凝重地觀察着屍體的狀態。
“……”現在的小朋友這麼硬核嗎?
“小朋友,不可以在案發現場亂跑!”神代以知快步走過去,伸手敲了敲小鬼的肩膀。
“可是這裏好奇怪哦!”那個小男孩抬起頭來,露出了可愛的臉龐,蔚藍色的眸子裏閃着好奇的光芒,他指着死者的手部,“這個叔叔的指甲里好像有什麼東西。”
“這個要等鑒識科過來才好處理。”神代以知在他身邊蹲下來,對於這麼大年紀的小孩子,神代以知難免心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工藤新一,是要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名偵探的人!”工藤新一抬了抬下巴,說道。
“知道了,小偵探。待會我的同事過來,如果你不亂跑的話,可以跟在我身邊。”神代以知站了起來,單手撫着工藤新一的後背,將他往外面帶。
工藤……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將工藤新一帶到了那對夫婦身邊,兩人明顯早就習慣了兒子亂跑的事情,只有工藤夫人用手指點了點新一的腦袋,別的什麼都沒說。
神代以知彎下腰,和叫毛利蘭的女孩子對話。
“小蘭……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神代以知得到了對方的肯定回答后,問道,“你有沒有看到其他的什麼事情?”
看到女孩子露出了遲疑的表情,神代以知的聲音又柔和了幾分:“什麼都好,只要是你覺得不對勁的事情,都可以說。”
沖田白野此時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毛利蘭還是有些猶豫,她咬着下唇,低頭拽着裙角。
工藤夫人此時也蹲了下來,笑着說道:“沒關係的,蘭,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叔叔阿姨還有新一都在這裏陪着你哦。”
像是做了極大的掙扎,毛利蘭終於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伸手指向了站在那邊的降谷零。
神代以知怔住,他從來沒懷疑過降谷零。不過仔細想想,降谷零如果現在是卧底的話,做些違法的事情也很正常,說不定是有什麼苦衷。
神代以知神情複雜地看向了降谷零,後者不動如山地站在那裏,十分鎮靜。
這種鎮靜感染了神代以知,他也只是因為出乎意料才有些慌亂,畢竟他從沒想過降谷零會犯罪。現在反應過來也迅速找到了方法。搜查二課並不負責刑事案件,但是作為案發時就在這裏的人,他想介入這起案子也不算難。
小孩子說的話並不能作為證據,很好做手腳。
沒關係,就算真的是降谷零殺了人,他也可以讓他無罪釋放。
神代以知將視線從降谷零身上移開,冷靜下來。
“我看到了……”毛利蘭的臉上有些紅,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我看到哥哥你給了那個服務生哥哥錢!”
小孩子的聲音清脆且有穿透力,在她說完這句話后,全場寂靜了下來。沖田白野剛好帶着搜查一課的同事們推門進來,也楞在了原地。
終於將壓了很久的話說出來,毛利蘭鬆了口氣,也不再像剛剛那麼緊張,還有心情補充到:“好多好多錢,有這麼厚一疊——”
所有人的目光在降谷零和神代以知之間來回移動着,空氣中充滿了焦灼不安的氣氛。
“神、神代警官?”
他聽到了搜查一課的同事詫異的聲音,這下丟人丟到隔壁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