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婆

第55章 老婆

他們面對面躺着,沒有人說話,距離近得恍若氣息呼出后,就能迅速地勾纏在一起。

方檸用目光描摹着眼前人的形狀,卸去了一身清冷,整個人都變得乖巧。很難想像為什麼要用乖巧形容紀昀,但此時此刻的他就是如此,黑色的碎發耷拉在額前,過分長而濃密的眼睫,那雙漂亮的,淡琥珀色的眸子,也正牢牢地鎖定住她,完完整整地裝下她一個人。

好像現在無論對他做什麼,他都會悉數同意。

光是互相看着,空氣便能粘稠。

而這份乖巧,只想讓方檸狠狠地欺負他。

「我怎麼不知道,我睡着以後有非要抱着人的習慣?」方檸勾着唇懶懶地問道,嗓音帶着清晨剛睡醒的啞意。

因為這是紀昀瞎編的。

他有些心虛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這引得方檸的視線下移,淡粉色的唇上閃着水漬,性感的喉結微微滾動,沿着脖頸深入衣領的肌肉線條。

傾略性地,又充滿蠱惑地,用目光攻城略地。

「你給我說說,我是這樣抱的?」

說著,方檸上手撫上他腰際那塊凹陷緊緻的肌肉,一寸一寸地向後掠奪,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體的緊繃,把他整個人牢牢地圈在自己懷裏。

「還是這樣抱的?」未着寸縷的長腿蹭了上去。

和紀昀的肌膚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運動褲,布料在兩個人的肌膚中來回揉搓,摩擦,撩起燙人的癢意。

不可避免地,方檸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柔軟下的心臟跳得猛烈,激蕩着紀昀的靈魂。

而他的心臟也像是要掙脫胸膛一般,想要和方檸的極速碰撞在一起。

所有的乖巧,都是假象。

呼吸開始濃重而紊亂,他的目光在頃刻間變沉,綿密的眼神危險起來,像是編織了一張大網,想要把她盡數籠住。

捏住她放在他腰間的手,翻身而上,把她制約在身下。

雙手扣住她的手腕,如瀑的長發飄散開,領口微微凌亂。

方檸倒吸了一口氣,緊接着連呼吸都開始緊繃。

他如同一隻猛獸,弓直了脊背,蓄勢待發。

可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她受傷的部位。

侵略性地,又無比溫柔地,佔據上風。

不知是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還是此刻時間在方檸眼裏無限漫長。

倆人無聲地僵持了許久后,紀昀挪開目光,微微垂下頭,額前的髮絲落在方檸的頰側,帶起淡淡的癢意。

克制隱忍地認輸投降:「該起床了。」

嗓音卻啞得不像話。

說完快速翻身下床,快步進了浴室,落下鎖。

緊接着,聽到花灑放水的聲音。

方檸的心跳仍然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定格在剛才的姿勢保持了許久,才緩緩地把手縮了回來,兩側手腕隱約有條淡淡的紅痕。

很長時間過後,浴室門才重新打開,不過並沒有繚繞的熱氣從裏面湧出。

紀昀恢復了常態,又是一臉清冷。

出來時,就見方檸坐在床尾,雙手撐着微微後仰的身體,兩條修長緊緻的腿交疊在一起。

她歪着頭看他,無辜地問道:「早上洗什麼澡啊?」

但眼裏卻充斥着蠱惑,她無辜什麼?她就是故意的。

肉眼可見的,紀昀剛剛褪下的紅潮,又再一次,以耳垂為出發點,泛濫開。

這更讓方檸眸子裏的神採得意起來。

紀昀三步作兩步地走過來,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她騰空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讓方檸下意識地用四肢牢牢地禁錮住紀昀。

看來,這傷好得差不多了。

把她放進浴室里,替她拉上了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卡頓。

方檸又在裏面敲了敲門,然後開開一個門縫,探出一個腦袋。

就見紀昀抱胸睨着她,似乎是要看看她又想要搞什麼花招。

「沒拿衣服。」方檸笑。

這次真的很單純。

「我幫你拿。」紀昀轉身把她的衣服拿過來,遞過去,然後又再次替她拉上了門。

坐懷不亂,全靠物理擋隔。

在紀父紀母家,起太晚不禮貌,方檸也沒再逗他。

「檸檸,怎麼不再多睡會兒?」他們從卧室出來時,紀母立刻送上關心。

再睡下去,不是紀昀出事,就是她出事了。

「平時這個點也差不多起了。」在有紀昀的情況下。

紀父紀母早上要去一趟「仁養院」,方檸他們倆便也跟着一道去。

「這小兩口真俊吶。」一個老奶奶在護工的陪同下,在樹下乘陰。

「奶奶好。」紀昀和方檸同她打招呼。

「結婚了嗎?」老奶奶開始和他們嘮家常。

「結了。」方檸正要回答,紀昀先搶答上了。

說完還把手機拿出來,翻出結婚證的照片,在奶奶面前放大。

……這種時候,倒也不必這麼有理有據。

老奶奶右手手指都屈着,不受控制地抖動着,但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用左手把掛在胸前的老花鏡戴起來,眯着眼睛好好端詳,笑着碎碎念道:「結了婚好啊,看着就般配,結婚多久啦?」

方檸剛要作答,又被紀昀搶了去:「兩天前就結了。」

……怎麼聽起來還有點兒炫耀的感覺?

就兩天而已,有什麼可炫耀的!

「想當年啊,我和我家老頭子也這麼相愛。」老奶奶仰起頭回憶道。

和煦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斑駁的光亮落在老人的身上。

「有一年冬天我想吃炒栗子,我家老頭啊,走了好幾里地,把買來的炒栗子揣在棉衣里,又走了好幾里路,給我帶回來。」老奶奶的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

說起她的丈夫,老人家的嘴便就沒停過。

「那爺爺一定很愛您。」方檸聽着,卻有些傷感。

大概是老人語氣里回憶的成分太過濃烈,不用問也能猜到老奶奶口中的老伴已經去世了。

閑聊着卻也不敢多問太多細節,怕哪句話不太禮貌地就提起了老人的傷心事。

但老人卻不避諱,自己提了起來:「他可愛我了。」

說著還帶上了幾分小女孩的嬌羞,「去年走的時候啊,還死死地攥着我的手不肯放開,就是捨不得我吶。」

「我和他說啊,讓他放心地先走,我現在這個病,說不定哪天就去找他了。」老奶奶笑道。

和護工交流了后,才知道,老人家是高脂血症造成了偏癱,還有主動脈夾層,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奶奶,您這個病好好檢查檢查,說不定還能治。」方檸安慰。

其實也不是根治,只能說儘可能地延長一段時間生命。

老人家笑着,緩緩地抬起手來搖了搖:「我才不治嘞,每天待在冷冰冰的醫院裏有什麼意思,還有那些葯難吃死了,還要打針,痛死了。」

「不如開開心心地多活幾天,開開心心地去見我家老頭子。」

說著說著,她犯困起來。

隨意地和紀昀方檸打了個招呼,就讓護工推她回房間睡覺。

這個時間點,「仁養院」的小花園裏時不時都會有一些在護工的陪同下,下來散散心的老人,他們大都行動不便坐着輪椅,都被診斷過大概率只有半年的存活期。

可已經和死神打過照面的他們,在陽光下,看看鳥語花香,路過時,還彼此打聲招呼。

甚至不是「你好啊」,而是,「老李頭,今天還活着呢」。

平靜而悠然。

方檸決定了,奶奶的病應該交由她自己來做決定。

但此刻坐在奶奶的病床前,方檸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奶奶,有個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見方檸嚴肅的神情,奶奶也跟着綳起了臉。

「您的冠心病,如果要治療的話,需要進行二次搭橋手術,就和我大學時您做的那個手術差不多,但是因為您年齡大了,又是二次,風險會更高。但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可能……」方檸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隨着她的話,奶奶反而神色輕鬆起來,還接完了她剩下的話:「可能隨時會走,是吧?」

「也不是,」方檸甚至沒有勇氣肯定奶奶的話,急急否認道,「好好修養身體的話,還是很有機會……」

奶奶打斷了她的話:「沒事,奶奶都已經是半隻腳跨進棺材板里的人了,這些話說說也沒關係。」

她拍了拍方檸的手背,反倒還安慰起她來。

「這幾天你不和奶奶說,其實奶奶也能猜到。檸檸啊,奶奶知道你孝順,但是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沒有誰能避免得了的。」

奶奶說起話來有些費勁,緩了緩繼續說道:「檸檸,這事讓奶奶自己做決定可好?」

「嗯。」方檸點點頭,卻也猜到了奶奶的想法。

「手術就別做了,我可不想再折騰了,」奶奶一下一下拍着方檸的手背,就像在她小時候時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後背哄她睡覺時的模樣,「我現在就想回家,在醫院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故意地和方檸抱怨道,卻是老人家的撒嬌。

方檸咬着下唇,回望着奶奶,最後終於笑了起來。

「好,奶奶,我們回家。」

紀昀陪同着方檸,替奶奶辦好出院手續,下午就載着奶奶回了家。

「爸,你能行嗎?」先一步到家的方林,已經在廚房裏忙活開了。

從來沒見過爸爸做飯的方檸,對他的廚藝表示懷疑。

「他不行,」奶奶直接戳穿,還連同方檸一起埋汰上了,「他只能像你一樣,把我的廚房弄得一團糟。」

說完,就卷了卷衣袖,準備親自動手。

「奶奶您休息吧,讓紀昀來。」方檸不放心道。

「別把我當病人。」奶奶嚴肅地拒絕。

「那我給奶奶打打下手。」紀昀搭腔道。

一桌豐盛的晚餐很快就上了桌。

「小紀是真的會做飯。」奶奶坐下來,就開始對紀昀的廚藝發表長篇的誇讚。

「那當然。」方檸揚着頭應道。

「又不是誇你,你驕傲什麼?」奶奶嗔了她一眼。

「您誇我老公,我不能驕傲?」說完又驚覺自己的話太過親昵,偷瞄了一眼紀昀。

好在他仍舊面色如常,甚至嘴角還勾着淺淺的笑意。

看着小兩口,奶奶欣慰地笑着。

方林起身從柜子裏找出他存放了多年的女兒紅。

「檸檸結婚,都沒來得及慶祝。」方林委婉地說道。

「我還有女兒紅嗎?」方檸有些意外,主要是他們家一直也不太在意這些儀式感。

「我陪爸喝兩杯吧,」她好奇地嘴饞,「紀昀就算了,等會兒沒人開車回去。」

方林開壇的手頓了頓,有幾分失落,但也沒說什麼。

「沒事兒,打車回去就行。」紀昀說,「爸的這壇女兒紅,我肯定得喝。」

「欸,我去拿杯子來。」方林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

不過都不是好酒的人,只是喝個幾杯嘗個開心。

吃完飯後,告別了奶奶和爸爸,紀昀和方檸在小區門口打車。

這酒有些後勁,方檸酒量又奇差,這會兒腦袋已經開始泛暈了。

站着感覺世界都跟着轉,索性直接整個人靠在紀昀身上。

「檸檸?醉了?」紀昀問道。

「沒有。」方檸下巴嗑在他的手臂上,仰着頭,傻呵呵地樂。

看着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卻並不清明。

看來是醉了。

他知道她酒量不好,剛才就沒讓她多喝,但也沒想到就這麼一點兒量,居然也醉了。

這晚秋的風大,喝完酒又吹風准要生病。紀昀扶着方檸,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把她整個人包裹住。

可方檸卻以為他是要推開她,立刻牢牢地抱住了他。

「老公~」酥麻的軟音,方檸揚着酡紅的臉蛋,對他笑得過分招搖。

紀昀瞬間全身綳直,一時也分不清是故意勾他,還是真的醉了。

見他遲遲沒有講話,方檸委屈巴巴道:「老公,你怎麼不理我了?」

說得他像是一個負心漢,連路上的行人都紛紛向他們側目。

好在車來了。

前燈像是兩盞碩大的聚光燈,照亮了相依的倆人。

「檸檸,車來了,我們先回家。」紀昀說。

但方檸卻沒有撒手的意思,甚至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了紀昀。

抬起頭,撅着紅唇道:「為什麼不叫我老婆?」

晚風陣陣,可紀昀卻覺得體內的熱在不停地翻湧。

司機疑惑倆人為什麼一直不上車,鳴了一聲提醒的喇叭。

「它這麼大聲幹什麼辣。」方檸悄悄探出一個腦袋,對着車委屈道。

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在等他們的車。

「檸檸,車來了。」紀昀軟下聲音哄道。

「叫老婆。」方檸雙臂死死地箍住紀昀,鼓着腮幫子不滿道。

司機像是等得不耐煩了,正按下開窗的按鈕,準備催促。

拿方檸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紀昀輕咳了一聲,只能乖乖聽話。

「老婆。」

「老婆乖,我們先上車。」

緋色瞬間在紀昀臉上急速滋長,紅得像是醉了酒似的。

方檸瞬間心滿意足,終於肯跟着紀昀上了車。

但她的手像是長在了紀昀身上似的,攀附着他不肯撒手。

倒也沒有更出格的動作,就是抱着他。

外套隨着動作往下滑,露出了她的胳膊。

怕她着涼,紀昀想給她往上拉拉,但她以為他是想掙脫她的束縛,又不樂意了。

「檸檸,把外套穿好。」紀昀低聲哄道。

方檸沒回答,只是嘟着嘴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又抬眼,眼巴巴地望着紀昀。被醉意染紅了的眼尾,水波盈盈,像是一隻不諳世事的妖精,對自己蠱惑人心的本領毫不知情。

知道了她的意思,卻又有外人在,紀昀的耳垂紅得像是要滴血。

低下頭,儘可能地壓低了聲音,近乎是氣音地在方檸耳畔說道。

「老婆,聽話。」

這個稱呼像是有特殊的魔法,能讓方檸乖乖聽話,立刻鬆開了些力道,讓紀昀給她披上外套。

司機沒忍住看了眼後視鏡,又趕忙挪開了目光。

現在的小年輕,真是沒眼看。

好在之後方檸都沒再繼續鬧騰,只是抱着紀昀,腦袋枕着他的手臂,也不睡覺,就干瞪着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周圍。

又當每次察覺到紀昀低下頭來查看她的情況時,就揚着頭,軟糯糯地喊:「老公。」

下了車后,她也不撒手,像是紀昀的人形掛件。

低着頭,根據紀昀走路的步子,調整自己的步伐,他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

搖搖晃晃,慢慢吞吞。

路燈把倆人緊密貼着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他們這副模樣,要是被人見了,倒不至於過分丟臉,但也難逃社死。

好在小區裏的這段路都沒有遇上什麼人,直到在電梯裏,又碰上了樓上的那對情侶,方檸腿剛受傷那天也遇上過他們。

兩個人的尷尬,卻要讓紀昀這清醒的一個人來承擔。

「是上次那個帥哥欸。」女生拉了拉男生的衣擺,用自認為小聲的音量竊竊私語道,「他和他女朋友感情真好,上次還是公主抱呢。」

到了19樓,電梯門打開。

紀昀帶着方檸出去時,他突然開口道:「不好意思。」

講小話被抓了個正着,那對情侶有些緊張。

「已經是老婆了。」平靜的語氣也難掩炫耀的意思。

電梯門還沒關上,裏面的人趕忙按上關門鍵。

實在是沒眼看。

怎麼回事啊!這年頭,情侶也會被秀到了嗎!

紀昀的家距離電梯更近,快走到時,方檸就緊緊抱着紀昀不肯走了。

理直氣壯地指着紀昀家門口,說:「我家在這兒。」

紀昀轉頭看了看被這個小醉鬼拋棄了的家,她還霸道地抬起手來,把他的頭扭正,再次義正言辭地強調:「這才是我的家。」

「好。」沒法和小醉鬼講道理。

更何況,他深切地懷疑,她就是想要賴進他家,只是他沒有證據。

方檸如願地進了家門,開心起來,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

定睛在茶几上的鬱金香,表情呆愣起來,帶着幾分嬌憨:「這花怎麼一直開不敗?」

說完,偏頭看向紀昀,像是自己找到了答案:「老公你好厲害啊,以後你種鬱金香養我吧。」

得,還把他的新職業給安排上了。

已經在家裏了,紀昀便也由着她胡鬧,任由她繼續用雙手綁着自己,晃晃蕩盪地亂走。

但方檸也不是毫無目的,她站在紀昀的卧室門口,再一次理直氣壯地佔為己有:「我的卧室在這兒。」

「這是我的卧室。」紀昀糾正。

「那就是我們的卧室。」理不直,氣也壯。

紀昀無語地笑了,這姑娘到底是真醉了,還是裝醉了要佔他的便宜。

但也沒法,只得帶她進了自己的卧室。

踏入這個私人的領地后,連空氣都開始變得曖昧。

方檸帶着紀昀,雙雙栽進柔軟的床里。而她,並不是故意地,但卻又正正好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讓紀昀的氣息不受控制地紊亂起來。

就見方檸凝視着他,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拆入腹中。雙手終於放開了他,卻又轉而捧着他的臉。

距離不斷縮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眸子裏的自己。

「老公。」方檸帶着酒香的溫熱氣息噴洒在他的臉上。

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滾動,又微微地顫抖,艱難地隱忍。

「老公。」她又叫了一聲。

「嗯。」紀昀的嗓音暗啞得過分。

「你會不會又忘了我?」方檸卻問。

紀昀瞬間怔住,喉嚨處有些泛疼,認真地看着她回答道:「沒有忘。」

方檸笑了起來,但又好像並沒有想要深究這個答案的意思,只顧着繼續向紀昀靠近。

直到鼻尖快要碰上鼻尖,才停下。

紀昀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像是帶了星星火點,在他的臉上流連,從眼睛,到鼻樑,最後牢牢地鎖定他的嘴唇。

快要被她看得自焚。

不想趁人之危,又怕這姑娘吃干抹凈以後不認賬,可再不推開她,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就在他焦灼地鬥爭中,方檸卻猛地推開他,迅速地坐起身子,撤退開來。

緊接着,吐了。

紀昀扶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快要被方檸折磨得不行了。

但方檸卻毫無自覺,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儘管如此,紀昀仍舊毫無怨言地起身,動作溫柔地收拾。

衣服是肯定沒法繼續穿了,用熱的濕毛巾幫她擦乾,又找了一件乾淨的白T給她換上,給她蓋上被子。

自己躲進浴室里,沖個涼水澡。

出來時還沒來得及穿上上衣,就見方檸又坐起了身子。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紀昀走過去關心道。

可他一走近,就被方檸再次抱住,「老公你去哪兒了?我睡醒找不着你。」

說著睡醒,眼睛卻困得睜不開。

腦袋還無意識地在他腰際處蹭了蹭。

得,剛剛的澡又白洗了,他真的要被方檸折磨瘋了。

方檸不願意放手,今晚便也只能這樣先睡去。

第二天醒過來時,方檸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陌生的卧室,她換一身衣服,紀昀沒穿上衣,躺在同一張床上。

被她昨晚折騰得晚了,紀昀還沒醒。

但大抵是隨時準備醒過來照顧她,他睡得並不沉,在她有輕微動作時,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方檸仍處在宕機狀態,試圖回想起昨晚發生的荒唐事。

可記憶就止步於她在大馬路上,逼着紀昀叫她老婆。

完全想不起來後面發生了什麼,但僅僅是這裏,就已經足夠讓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鑽進床縫裏。

見她過於複雜的面部表情,紀昀還充滿玩味的看着她,「你昨晚對我……」

這個開頭,標準的良家婦男控訴現場。

「我忘記了。」方檸慌亂打斷。

這讓紀昀眯起雙眼,眸色危險起來,像是在看一個想要賴賬的渣女。

「我們都合法了,做這個也不犯法吧?」方檸理直氣壯起來。

可是她都不記得了,爽也只爽他一個人。

太吃虧了!

視線忍不住地從紀昀的臉上往下滑,知道他平時經常鍛煉,但百聞不如一見。

眼神也逐漸地暗了下來,帶着燙人的溫度,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不能只讓他一個人爽了,這不公平!

方檸欺身而上,不用分說地在他的唇上落下吻。

但她經驗為零,這隻能是虛張聲勢。

最後剩下的一點兒膽子,只夠她輕輕地舔了舔他的唇。

紀昀目光瞬間危險起來,翻身而上,拋下了所有的剋制,凌亂地,帶着傾略性地,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在方檸即將喘不上氣時,他按下了短暫的暫停鍵。

但仍舊保持着隨時要吻她的距離,任由他們的氣息胡亂地交纏。

「紀醫生,你心臟早搏了。」方檸呼吸不穩地說。

惹得紀昀低頭輕笑。

「你心臟過速了,方醫生。」

說完,便不顧兩顆已經在急速顫動的心臟,再一次吻住她的唇瓣。

作者有話說:

滴!上車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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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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