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鄉試 二】
葉昆的傷其實並無大礙，多半是餓的。再還有些失血過多引起的貧血。傷口只是有點兒輕微的浮腫，到底年青，很快就恢復了。不過，此番遇難若不是巧遇劉蘭兒兄妹相救，葉昆只怕是凶多吉少。這一點，在葉昆心裏也是十分清楚的。葉昆心裏自然是充滿了感激之情。只是這虧欠的情義有時候對有些人來說卻是一種負擔。人常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救命之恩，當如何回報呢？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如今這三人真是形同親人一般親密無間。
經過了這幾天的熟識，幾個年青人很快就以兄妹相稱了。劉大軍比葉昆長一歲，年方17，葉昆管他叫大哥。劉蘭兒比葉昆小一歲，葉昆管她叫妹子。
幸福的時光，總是像流星一樣，眨眼就過去了。鄉試的rì期就快要臨近了。葉昆該動身去長安縣了。臨行前，劉蘭兒拿來葉昆的衣物。
“葉昆哥，換上吧！哥哥的衣服你穿還是小了點兒，還是穿自己的好看。這兒還有兩雙鞋，是我自己繡的，帶在路上穿吧。”說話間，劉蘭兒的小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是她親手給葉昆縫好了衣服上的破洞，還在那破洞上面不由自主的綉了一朵蘭花兒，那兩雙鞋也是她最近兩天按着葉昆那雙大腳的尺碼連夜做出來的。
“嗯！謝謝蘭妹妹！”葉昆接過衣物，笑着對劉蘭兒說。
葉昆進屋換好了衣服，整理好行囊。劉大軍拿了兩個白面大饅頭和兩枚雞蛋過來了。
“葉昆！這兒有些乾糧，帶在路上吃！”說完便打開葉昆的包袱，把饅頭和雞蛋裝了進去。
“謝謝大哥！”葉昆說話有些哽咽了。他知道大軍為了給他治傷，殺了自家一隻專門生蛋的老母雞，在葉昆沒醒來之前就把雞湯煨了喂葉昆服下，等他醒來又把雞肉燉了給他送來，他們自己卻沒捨得嘗一口。然而，劉家兄妹的父親早逝，母親一直身體都不太好，僅靠這隻雞生了蛋增加點營養補補身體。
“大哥！這個您一定收下！”想到這裏葉昆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粒碎銀放在桌上。
“葉昆，你這是幹什麼？”劉大軍生氣的說著，便從桌上取下銀子送還給葉昆。
葉昆哪裏懇要。一個執意要給，一個執意要還。葉昆見劉大軍執著，便一不做二不休，‘噗通’一聲跪在劉大軍面前：“大哥！您收下吧！大哥一家待我有救命之恩！想我一介草衣，身邊除了一些破衣爛衫，就只剩這幾粒細軟。伯母又正在病中，大哥為我煮了生蛋的雞，伯母將來用什麼來滋補？大哥，您收下了，我的心裏會好受一些。”
劉大軍看葉昆情真意切，這樣爭執下去也是無宜，只是葉昆出門在外沒有些盤纏，如何生存？於是便說道：“葉昆老弟！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只是這錢，我們是萬萬不能收的。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你有困難，我們出手幫一幫，對於我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這是應該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況且，我們還交了你這樣知書識禮的朋友，我們心滿意足啦！”說著又要把銀子交還回去。
“大哥，您不收下，小弟是不會起來的！”
“這......你出門在外，沒有盤纏如何生活？”
“這個無防！”葉昆見劉大軍不再執著，便起身高興的說道：“我還有一些可以餬口的行頭。這個大哥盡可放心！”
“讓我去向伯母道個別。”葉昆扯開話題，轉身向劉母房間走去。
告別劉母，葉昆取了配劍和行囊便上路了。
“此去長安，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兄弟路上一定小心！”兄妹兩把葉昆送到村頭劉大軍還在囑咐。
“謝謝大哥！小弟知道，若有機會，小弟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保重！”
“保重！！”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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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別劉大軍兄妹，葉昆到達長安縣城已是快傍晚時分。長這麼大，葉昆還是頭一次到長安城。遠遠的便看見一座足有四丈余高的城牆，城牆以外一條寬大的護城河，將整個縣城環繞其中。走近城牆，城門之上刻着幾個大字：‘永寧門’。門上有三層門樓：闕樓、箭樓、和正樓。闕樓在外，箭樓在中，正樓在里。城門的兩邊還有清兵把守。由於近年來年年遭災，匪患猖獗，進城出城都須嚴加盤查。照例鄉試考期在子、午、卯、酉年的秋八月，又稱‘秋闈’。而此次鄉試是一次加考的恩科，與往年不同。清廷自知內憂外患，yù墮搖搖。恰逢新帝溥儀登基，少年天子普天同慶。朝廷更希望藉此攏絡些人心對此次鄉試格外重視。所以像葉昆這種進城參加鄉試的只要把自己的推薦信拿給守城的清兵看了，也就放他過去，不會為難他。
經過了高大的城門，拐個彎便是一條喧鬧繁華的集市，街道兩邊兩排錯落有致的青瓦房上還積着厚厚的積雪，在夕陽的餘輝下散着耀眼的白光。青石板鑲的路面上人來人往一眼望不到頭。賣糖葫蘆的、磨菜刀、拿着林羅綢緞當街叫賣的、坐着小汽車經過這裏瘋狂按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縣城的人們穿着也比鄉下好很多，至少要乾淨一些。時不時還能看見幾個穿西裝或是穿綢緞長袍的有錢人坐着搖着鈴鐺的人力車揚長而過。對於葉昆，這一切都是那樣新奇，又那樣陌生！
不過，葉昆暫時沒有jīng力欣賞這些。明天上午就是鄉試的rì子了，他必須在此之前打點好一切，然後再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這位大爺，我是來參加鄉試的，請問您知道鄉試會考在什麼地方嗎？”葉昆看見一位身穿長袍，帶眼鏡的長者，看起來是個有學問的人便開口問道。
“哦？這位小哥是來參加鄉試的？”長者話語輕描淡寫，言語間透着不屑。
“正是！”葉昆答道。
老者本以為這小子只是路過想去瞻仰一番，卻不曾想真是來參加會試的，想自己年過半百卻還未曾中個秀才，心裏頓生不快：“無可奉告！”
說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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