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是偵探對吧。」林時鹿看着江戶川柯南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年紀這麼小的偵探呢。」
林時鹿口中的「偵探」是真正的會運用自己的知識和邏輯能力去分析、破解真正案件的偵探,而非兒戲。
她看出了江戶川柯南的心理年齡和言行舉止與他的軀殼完全不符合,但林時鹿暫時沒有往對方和她一樣服用了APTX-4869這方面想,畢竟早熟的孩子多了去了,就比如她哥。
江戶川柯南一僵,彷彿被窺探了秘密的感覺並不好,他警惕地再次看向林時鹿,下意識進入了在大人面前裝孩子的狀態,「是啊,因為我是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哦!」
「我們都是新手呢。」練了十年殺手號的林時鹿微笑道,假裝沒看見面前男孩聽到她的話后尷尬得打哈哈的模樣。
林時鹿看向刑警們,他們像是找不着方向的笨鳥一樣在原地打着轉,左問右問,問不出個所以然,看不出被他們盤問的三個嫌疑人話語裏三分真七分假,全都串通一氣,沒有一個是完全無辜的。
林時鹿的拳頭硬了,但是不拿狼牙棒連戰五渣都算不上的她拳頭再硬也沒有一點殺傷力。
因為是個孩子,又得知她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沒有進過衛生間,更沒有接觸過死者,於是出於善意和好心,刑警們都沒有去打擾林時鹿,擔心會嚇到小姑娘。
很大程度上是還有因為林時鹿看上去太過美好的原因在內。
魅力評定100的存在不能用漂亮或是美麗來形容,美好一詞恰到好處。
在很多情況下,只要是在許可範圍內,魅力高的人總是會得到一定優待。
像江戶川柯南這樣以如此平淡的甚至是警惕的態度來面對林時鹿的人,在林時鹿看來才是最稀奇的,這也讓她發現了江戶川柯南的特別。
這孩子現在還很弱,但意志力和自我意識都很強,未來可期。
林時鹿用看待後輩的態度對江戶川柯南道:「你推理出答案了嗎?」
「線索還是有些不太夠。」說到自己擅長的方面,江戶川柯南思考着臉上的神色便沉着了下來,「死者死於過敏,死者生前所食用的東西已經被送去檢驗,而死者身上並無明顯外傷……」
「無外傷?真的?」林時鹿耐心的循循善誘。
「至少死者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是這樣的。」江戶川柯南緊皺眉頭,順着林時鹿的話往下說,「如果能夠更加詳細的觀察屍體,我應該會有新的發現,在得到所有證據前就進行推理是個致命錯誤,那會使結果帶有偏見。」
林時鹿點點頭,「你有沒有發現,那名男子手指上的印記嗎?那顯然是長時間佩戴戒指所留下的痕迹,並且是剛摘下並沒有過去多久,而他和死者是夫妻,二人相伴而來,一同來的兩位女性還是死者的朋友,這種情況也不需要摘掉戒指來掩飾自己是已婚關係吧。」
江戶川柯南一愣,旋即興奮地說:「沒錯!你怎麼知道的?你沒有靠近他們去觀察,是如何知曉的?」
「Elenary,MyDear(這是常識,我親愛的朋友)。」林時鹿叉起蛋糕上的甜栗塞進嘴裏。
江戶川柯南:!!!
確認過暗號!是福爾摩斯同好!喜歡福爾摩斯的人沒有壞人!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江戶川柯南稍微放下了一點警惕心,疑惑地說。
「我懶。」林時鹿坦言,「而且,如果他們的水平足以不依靠旁人就能破案,只是需要耗費一點點時間,那麼我不介意為他們節省那麼一點時間,但是很顯然他們連在哪都沒有找到。」
林時鹿從不把自己看得太過重要,她願意必要的時候成為其他人的踏板,助人一臂之力,這樣的心理是她在面對更加優秀耀眼的哥哥林不聞時養成的。
常年在家的林時鹿沒有其他的對比物,只覺得自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
「可是偵探的職責不就是破案嗎?」江戶川柯南辯解道。
林時鹿點點頭,「所以我願意告訴你,因為你只差那麼一點小幫助,成年人絕大時候的善意和判斷都是正確的,是出於職責、是長輩應做出的合理行為,但他們總是會忘記考慮一種情況——那就是天才。」就像她哥林不聞那種。
比起和作為大人的刑警們解釋來解釋去,和江戶川柯南這個外表同為孩子的人說話更自在輕鬆,哪怕都是長篇大論。
江戶川柯南沒了聲,這一次他無可辯駁,說出那番話的女孩神情平靜而包容,沒有絲毫的自傲,完完全全只是在陳述事實的態度更讓人感覺到有信服力。
很遺憾,他並非真正的七歲,而且如果在真正的七歲碰上這位女孩,他絕對會備受打擊,不管是心性還是腦力他都敗了。
「事實上我已經為你們極大程度的減少了工作量。」林時鹿頓了頓,「只要能發現,你們甚至可以直接逮捕他。」
一個他字,江戶川柯南就回想起自己看推理小說的時候直接被自家老爹給劇透后那糟糕透頂的感覺。
看見江戶川柯南的表情,林時鹿反應過來調侃道:「抱歉,這是能說的嗎?」
在林時鹿面前感受到莫大的挫敗感,江戶川柯南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案件上,他已經從對方口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再與之說話,那麼就跟問答案沒什麼區別了,他要去思考如何整合那些線索、分析出案件全程好為刑警們解答。
看着江戶川柯南和其他幾個孩子跑去和刑警身邊說著什麼,林時鹿臉上的笑容便消了下去。
孩子們在一邊嘰嘰喳喳着,林時鹿則是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樣,默默吃着現在唯一能夠治癒她的栗子蛋糕。
當她吃下最後一口蛋糕,案件仍未結束,可憐的偵探男孩還在試圖去廁所查看屍體好確定自己的推測,結果毫不例外被看守現場的刑警給驅趕走。
林時鹿看了下時間,加加知先生說的照顧她的人到的時間快到了,明明是個引人矚目的存在,她悄無聲息的離開卻無一人發現,這算是偵探職業的一大優勢被動技能——當偵探想要獨自行動時,無人能夠發現和阻攔。
《紅黑抉擇》這款遊戲裏總是會許多數據和技能不出現在面板上需要玩家自己探索推敲,偵探職業的被動技能只是其中之一。
玩家這個第四天災的名頭絕非虛名,這個優勢能夠讓偵探玩家這個脆皮職業在事件里的受傷幾率遠低於其他職業玩家,遠離戰局去做他們擅長的事情。
沒有發現林時鹿已經離開,江戶川柯南決定採用激將法,他開始用天真可愛卻充滿銳利的言辭去刺激兇手,試圖讓他自己情緒激動的時候自己說漏嘴。
兇手感覺到了即將被發現的壓力,用排斥煩躁的態度瞪說個不停的江戶川柯南,怒斥道:「從剛才起這個小屁孩就在瞎講個不停,你們這些刑警居然還聽這麼個小屁孩說話?!孩子說的話哪裏值得信?指不定是看多了刑偵劇在這瞎編故事!警視廳別不是要完了吧!」
「你!」目暮十三震怒,卻又無法反駁什麼。
隨着迎客鈴發出一聲輕靈的聲響,溫潤卻清冷的嗓音語氣淡漠的傳來:「這位先生,你的口袋裏似乎有着什麼沒能丟掉的東西吧。」
「什!」兇手看着走進來的銀髮男人。
銀白色頭髮的男人有着彷彿被時間所眷顧偏愛的秀美容貌,昳麗雋秀,一雙紫藤色的眸子沉着安靜,他就好似白樺樹的妖精翩然而至,但此人與女氣絕對不沾上邊,他堅毅冷硬的眼神與氣質足以淡去他容貌上的柔美,使得男人看起來更似清俊溫雅的那一款。
之所以說他彷彿被時間所眷顧偏愛,是因為那看似僅有20多歲的他已是32歲,任何膽敢小看他的傢伙墳頭都有兩米高了。
「產屋敷先生!」刑警們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這位工作內容極其保密特殊的公安警察,即便是警察廳的公安同事,甚至是上司,對於這位公安警察的工作內容也是一問三不知。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個人為了維護這個國家的安定一直都在日夜不休的操勞着,卻無人能夠與之比肩,甚至是跟隨都無法。
產屋敷空月,一個獨自一人撐起一個部門的強韌存在,他所撐起的部門絕不是什麼空閑好懶的,一個又一個緊急又嚴峻的任務堆積如山,可因為對執行任務的目標要求過於苛刻嚴格,那個特殊部門至今為止也只有產屋敷空月一人。
他在極度高壓的工作條件和常人無法想像的惡劣的任務環境下,堅持了足足12年,從20歲成為公安警察的那年起直到如今,他都保持着幾乎完美的任務完成率。
但凡是對其知曉一二的人都會對產屋敷空月情不自禁心生敬佩。
沒有比產屋敷空月更完美的公安警察。
而不知為何,目暮十三從向來情緒平和而溫文爾雅的產屋敷空月身上看出一分難以抑制的怒意,這份怒意是因那位兇手而起。
從他進門到將兇手的行兇動機、行兇過程和手段盡數說出,他把兇手衣服口袋裏的兇器拿出來,並用平淡卻銳利的言語將兇手心理防線擊潰,整個流程總共花了不到三分鐘。
跪地痛哭的兇手直接被緝拿歸案,看得江戶川柯南目瞪口呆。
極其講究效率的產屋敷空月微微蹙眉,看了眼刑警們,他嘴唇微微嚅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已經接受了孤獨和獨自前行的他其實對周圍人如何遲鈍和笨拙已經毫不在意了。
「不愧是產屋敷先生!總是這樣快狠准!」高木涉感慨道,「要是產屋敷先生能來搜查一課就好了,這樣大家都可以鬆口氣。」
「太厲害了!」目暮十三也是發自內心的讚揚道。
「哪裏,勞煩目暮警部收尾了。」產屋敷空月禮貌性地回以一微笑,然後扭過了頭,他看上去一派從容淡然,並不在意這些誇讚。
當然,他也不在意被他突然橫插一腳直接破案后,剛剛還自信滿滿說著自己推論的小男孩頓時變得蔫蔫的樣子。
如果他沒有來,這個穿着藍色西裝的小男孩應該也是馬上可以抓住兇手的Skinggun(確鑿的證據)了。
但是比起那些,產屋敷空月更在意的究竟是誰悄無聲息的在兇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被丟棄的兇器重新放回兇手的衣兜里。
是誰做的?能夠做出這種行動的人還真夠可靠冷靜的……也足夠的謹慎,置身於事外卻又做足了幫助。
產屋敷空月大腦一陣嗡鳴,像是被摻進無數玻璃渣一樣頭疼欲裂,他腦海里再次浮現那讓他感到無比痛苦的場景。
晴朗燦爛的陽光、深深淺淺搖晃的斑駁樹影,青綠叢生的草葉……這般明媚的讓人忍不住心情愉快的美好景色卻只會讓產屋敷空月感到痛苦,那幾乎令他窒息的悲愴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他的心臟。
這些在他腦海中盤踞了25年的破碎的畫面卻自始至終沒有完整過,但他依舊會一遍又一遍認真回憶,一遍又一遍認真的自我折磨,即便如此,破碎的記憶也沒有被拼湊完善,他缺了一塊至關重要的拼圖。
即便如此面上也毫無異樣的公安看向那張靠窗位置的桌子,兩份美味的栗子蛋糕已經被吃得一乾二淨,就連奶油都被仔細地刮下來吃掉,杯中的飲料也被喝得乾乾淨淨。
有誰在他到來之前離開了這個座位,即便是案件無關者,在真正犯人被確定還在現場且並未被抓住前,在場所有人都是嫌疑人,放走任何一個嫌疑人都是不可取的行為。
眉間微蹙着,公安最終沒有對抓住犯人後要去處理接下來後續事宜的刑警們說什麼、
目送目暮警官等人離開后,產屋敷空月來到櫃枱前。
「請問有什麼需要嗎?」店員看着面前男人,不由得面上泛紅,情不自禁流露出嬌羞緊張的神色。
「請給我打包一份栗子蛋糕,謝謝。」產屋敷空月語氣平緩而溫和地開口道,完全看不出他此刻正承受着大腦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