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防守與升級
遠遠看去，基地像一隻被蟻群包圍着的甲蟲。
警鐘聲在空中迴響，怪物的吼聲環繞四方。棍棒砸牆聲密集如雨，弓弦彈奏着死亡的樂章。軍官們的號令此起彼落，箭矢如排浪般一波波射入怪物的汪洋。
鄧飛持矛站在城門口，隔着半開的鐵柵刺着柵外的怪物。這活兒挺輕鬆，因為成百上千的怪物都往城門湧來，最前面的怪物緊貼鐵柵，被擠得死死的無法動彈。他愛刺誰就刺誰，想刺哪就刺哪，怪物無法格擋，無從躲避，只能對着他怒吼和慘叫。
因為太過輕鬆，四周密密麻麻的棍子敲牆聲，倒令他想起一首詩：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想着想着又覺得有點古怪，不由笑了笑。
在他頭頂城牆上，鍾求大聲喊話：“各位，我再說一次：這一波怪物要由npc擊殺，儘快提高他們的等級，真人只做輔助！＂
張慧帶着幾個npc弓箭手守在城門上，順口問：“要把npc提到幾級才算完？＂
“至少六級。＂鍾求說完，掃了一眼四周，又伸頭看城門下面的情況。
鄧飛仰頭道：“柵欄前的怪物都殺死了，可以再拉高點！＂
鍾求向後打個手勢，趙白便指揮npc轉動絞盤，吱吱的摩擦聲中，鐵柵緩緩升起。
剛升到半人高，被擠在柵欄上的怪物屍體失去支撐、向前撲倒，後面的怪物彎腰鑽過柵下空隙，踩着同伴的屍體沖了進來，鄧飛喊：“好了！可以了！＂
城門前，楊雨順和幾個全身板甲的npc重步兵擋在入口，像一排鐵人組成的鐵牆。
基地里的npc大多數是3、4級石匠，剛被武裝起來，變成1級戰士。但跟着楊雨順的這幾個重步兵曾經參加攻佔新基地、掃蕩南方的戰鬥，已升到3級。解除石匠職業、重新武裝成重步兵后，仍然保留着之前的等級。
當眾人在外血戰時，留守基地的趙白也沒閑着。他對每個npc的經歷都做了詳細的記錄，因此才能給他們安排合適的職業。否則將已經3級的重步兵錯調去當了弓箭手或長矛兵，那又得重頭開始。
楊雨順是基地重步兵職業，所以能穿npc鐵匠打造的制式鐵甲，防禦力超強。鄧飛帶長矛兵躲在他們身後，兩人專攻滿血怪物，打到殘血便留給npc步兵擊殺。升到2級就改成搬屍體，新的npc補充過來，繼續殺怪升級。
在開闊地作戰時，數以千計的怪物像潮水般湧上來，擁有巨大的動能，會對陣地造成可怕的衝擊，很容易就能將方陣衝垮。而在城門口，由於鐵柵的阻隔，怪物們要從柵欄底鑽進來才能攻擊人類，衝擊力蕩然無存，所以只需一排重步兵便把它們頂住了。
城門步兵白刃格鬥、殺聲震天；城上射手居高臨下、從容不迫。
張慧觀察了一會，對鍾求說：“這樣不行啊，npc等級太低，殺傷力很弱。是不是先提升等級再遠射？＂之前為了不讓城牆下堆積太多屍體，眾人討論后決定：弓箭手只射遠處的怪物。
鍾求也注意到這些1級的npc弓箭手每次命中只有5至7點傷害，因為他們的箭頭其實就是削尖的箭桿，遠射又消耗不少動能，令準確性和殺傷力都打了折扣。
“好吧。＂鍾求點頭，大聲道：“各軍官注意！先把弓箭手提到3級再按計劃做！弩手照舊！＂
“明白！＂“收到！＂“弩手聽到嗎？＂“收到！照舊！＂
張慧一直是基地的軍官，軍階是伍長，此時率領着四名npc弓箭手。見鍾求同意了自己的建議，便下令：“跟隨我射擊！＂說完，探身看了看擠在城牆下的怪物，選了一隻1級怪射了一箭。四名npc也學着他的樣子，探身俯射同一隻怪物。
張慧已升到9級，有5點力量和4點體質，但弓箭等級還只有5級。因為他殺的一百多怪物中，一大半是在冬季掃蕩時用軍官佩劍殺的，而弓箭等級的提升必須是用弓箭殺怪才算。但在大家都搶着殺凍僵怪物時，他用弓箭來射就顯得很白痴。所以，他現在雖然可以拉開一百多磅的強弓，但本命弓還只是四十多磅的游牧弓。不過他的箭已經是鐵箭頭了，二者迭加后，每一箭可造成三四十點傷害。
由於距離只有三米多，又是俯射，他一箭就射穿了怪物的頭頂，算是要害，造成五十點傷害。四個npc也都命中目標，兩輪之後幹掉這個怪物，一個npc升到2級。
殺第二隻怪物時張慧改變了策略，先對頭頂射了一箭，再射肩膀，加上基地的加成和對怪物的削弱效果，總共造成九十多點傷害。然後讓一個npc射死這隻怪物，升到2級。如此進行了兩分鐘，他手下的npc都升到2級，他本人也由伍長升到什長。
人類等級一開始是０級，殺一怪后升為1級；職業等級一開始則是1級，殺一怪后升為2級。
基地的npc已有近千人，但成年男性只有三百多，部份沒有懷孕的、身體健壯的婦女也被武裝起來，湊了四百多人。還有一百多婦女無裝備可用，只能做替補。
黃金日後，npc鐵匠的工作效率大減。重步兵的盔甲生產費時，指望不上，就連做刀劍都來不及，所以都在生產最容易做的長矛（只需一個矛頭和一條木柄）。
“趙老師，看看武器。＂戰鬥中，鍾求見趙白坐在樓梯上輪休，便叫了一聲。
“稍等。＂趙白跳下台階跑進塔樓，很快出來道：“用上了。＂
鍾求見幾個閑置的npc婦女跑進了軍營，再出來時，手裏已多了一支長矛，便也取出長矛幫大家升級。
他專挑二級以上的滿血怪物，狠狠刺一兩下，將其打到殘血，再讓npc擊殺。二級以上的怪物身材較高，從五米高的城牆上，探身伸臂，用三米長矛剛好夠得着。
鍾求早已升到10級，並且是七綵球獲得者，每升一級有三個能量點，擁有巨大的力量，單手持矛也能輕易洞穿怪物頭骨。有他的幫助，弓箭手升級速度大大加快。
見城牆下的屍體越來越多，鍾求便叫弓箭手們到另三面城牆去戰鬥，以免北牆積屍太多。自己則手持長矛，沿着城牆走了一圈，挨個將靠牆的怪物刺成殘血狀態。
戰鬥進行五分鐘后，所有軍官都升級為十夫長，可以指揮九個npc。趙白和林燕陸續把自己的手下分出部份由他們率領。
作為王后，林燕雖不是軍官，卻也能指揮二十名男性npc（僕從或衛兵），女性npc則全聽從她的號令。趙白作為王國首相，可以指揮基地範圍內所有npc，但不能與國王、王后、將帥的命令相衝突。所以這兩人都作為軍官參加戰鬥，把所有暫時沒有上級的npc納入麾下。
塔樓頂上，韓彪抱着已上膛的機槍，四下觀瞄，但一直沒開火。在他身邊，弩手們卻射個不停。鄭坤不時嘲笑熊宇，因為他動作較快，每射出三箭，熊宇才射出兩箭。熊宇憋紅了臉，鼓足力氣拉弦、射擊，還是比鄭坤慢一拍，連還嘴的功夫都沒有。倒是徐海桑不時幫他反諷一下。
徐海桑原先是基地射手，後來弄到野外射手職業，就解除了基地射手職業，被鍾求重新任命為基地軍官，此時在塔頂指揮真人和npc弩手齊射。
當城牆上的弓手都升到2級時，塔樓上的弩手們還是1級。因為他們要遠射，很難集火一個目標。不過，即便是1級弩手，殺傷力也比3級弓箭手強，所以並不急着升級。
十分鐘不到，參戰的npc基本升到了3級。
城牆周圍的屍體已經堆成一個小坡，在城牆上用騎兵矛可以輕鬆刺到牆根的所有怪物。城門入口早已血流成河，所有人都站在血泊中。被移走的屍牆堆在西牆內側，因為這邊靠海，戰鬥一結束，可以比較方便地將屍體運到海邊丟棄。
然而戰鬥似乎永無休止！
城牆周圍的怪物一批批倒下，但從北方來的小股怪物源源不絕地補充着，包圍圈的厚度和十分鐘前比並沒減少，這讓眾人心中焦慮。因為如此下去，戰鬥沒有間歇，他們就不能搬開屍體。屍體越積越多，遲早會填到城上，那時他們將無險可守！而眼下，圍城怪物不過數千，後面還有四十多萬正在趕來！
也就是說，和眼前相同烈度的戰鬥，還要打八十次！
這還是最好的情形，最糟的是：四十萬怪物一次性全圍上來。假如發生這種情況，即便會飛的鐘求，也飛不出怪物的海洋。
石城雖然堅固，但在怪物不斷敲打下，崩潰也是遲早的事。修復要消耗基地能量，戰鬥中修復消耗更大。黃金日修建任何東西都不消耗能量，這就是鍾求趕着在黃金日結束前建起主塔的原因。黃金日之後，所有修建要麼靠人工慢慢弄，要麼用基地能量瞬間完成。基地能量只有一百點，每天自然恢復1點。剛才建城牆就用去了三十多點。加上基地此時處於圍城狀態，再也無法收集材料，包括最急需的石材。所以即便基地還有能量，也會因沒有足夠的材料而無法修復受損建築。
鍾求憂慮地看着西海方向，他知道城堡是守不了太久的，唯一的希望是派出去的主力隊伍能發揮作用。但到底能發揮多大作用，他心中也沒底。
而同一時間，山姆還在遊艇碼頭弄船，王靖遠還奔往發電廠的路上，袁帥正在樹林裏鑽。
準確地說，袁帥鑽的已不是樹林了，而是原始森林。
這裏曾經是稀樹丘陵，災難發生時，袁帥和唐漢騎着自行車逃進山裡，之後就從這裏走到基地的。森林公安羅華、消防員丘維和黃仕業也是從這裏逃進基地的。也正因為如此，袁帥才被選為這支隊伍的領隊，而羅華三人也跟來了。
可是，自從穿過東谷，進了山後，他們就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眼前所見，都是參天大樹，最細的都要一人合抱。
看着黑乎乎的叢林深處，想起引導者們在會議上提過的樹精、林妖，羅華建議：“我們還是沿着溪水走吧？裏面看起來很危險的樣子。＂
袁帥倒是早就料到目前的情況，道：“你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嗎？＂
羅華無語。
袁帥下令：“走吧，斥候輪流在前面探路，五分鐘一換。＂
羅華搶着道：“我先來，往哪走？＂之所以搶着先上，是因為他認為：剛進叢林的危險性應該不大，越往裏走才越危險。他本來弄了個野外職業的步兵，開會時聽說斥候不錯，又纏着趙白給了他一個基地斥候的名額，沒想到馬上就被派到這陰森森的地方來冒險。
袁帥指了指北方，一行十餘人便鑽進了森林。
走了百餘米后，便暗無天日了。向後看還能見到樹縫裏透出來的光，向前看則一片漆黑。
羅華想慢慢走拖時間，袁帥則不斷催促。催了幾次不耐煩了，便道：“我們再不快點，基地被圍死，我們就回不去了。沒了基地，我們這輩子都要在森林面躲着。＂
眾人覺得在理，便一齊催羅華，他只得加快腳步，不時動用精神力觀察周圍動靜。
森林裏樹根縱橫、藤蔓交織，落葉滿地、到處是坑，一不小心就被絆倒。大家手裏都拿着兵器探着腳下，開路先鋒不時提醒着後面：“小心，這裏有個坑。＂說著用長矛在坑周圍攪了一圈，攪得裏面的枯葉嘩嘩響。眾人聞聲辨位，小心繞開。
剛退下來的羅華被一條粗藤絆到，臉撞在丘維的背上，丘維連忙停住，用身體頂住他，他才沒栽到地上。這時他又覺得還是在前面開路比較好，因為可以用斥候之眼查看四周。袁帥已嚴令：除了正在領路的人，其餘斥候一律不得亂用精神力，除非遇上險情。因為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裏走多久，而精神力只有睡着后才能恢復，但顯然他們是沒時間睡覺的了。
其實他身為斥候，即便不用精神力，感知也遠比其他職業好，能大致看清周邊兩三米的物體，其他人只能看到一米多，但腳下的地面更黑暗，就連斥候也很難看清。
丘維不是斥候，此時兩眼一抹黑，已經後悔跟過來了。本來袁帥也沒選他，是他自己怕守城被困死，又想跟熟悉的戰友在一起，才主動報名。
森林裏潮濕悶熱，各種奇怪的小型怪物層出不窮。一路走來，他們已殺死數十隻昆蟲類怪物，小到巴掌大的、口器像大號縫衣針的蚊子，大到像狗一樣的甲蟲，還有各種噁心的東西。
“噓～前面一百米有動靜。＂開路斥候小聲道。眾人立即停步。
叢林中雖然視覺受限，但聽覺卻得到極大的提高，斥候們更是如此。
停了一會，斥候道：“有大型動物。＂一邊聆聽，一邊又道：“好像還能上樹。＂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前方好像在下雨。隨即一聲不知什麼野獸的嚎叫，然後是嗵地一聲。
“是巨蟻！＂袁帥道：“馬上離開這裏。＂
“往哪走？＂
“垂直那個方向，往右走。所有斥候，記住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