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分頭行動

山姆、布爾和王靖遠率主力跑向西邊，三人邊跑還邊調整着隊伍，互換人員和器械。

到達海邊時，布爾帶着一幫會游泳的、對船有一定認識的人，上了他和山姆帶來的救生艇，隨即揚帆出海。山姆和王靖遠沿着沙灘繼續向西，他們奔跑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把布爾的隊伍甩在後面。

跑了一公里后，隊伍離開沙灘，右轉沿一條細沙小路穿過一片紅樹林，便見到一個遊艇碼頭。裏面有許多小船，有的擱淺有的傾覆，有的插在水中，大多數在東岸擠成一堆，還有些四處漂着，有幾隻小船甚至“飛＂到岸上。

山姆和布爾之前曾駕船路過這裏，這是他計劃中的第一站，兩支隊伍將在此分道揚鑣。王靖遠帶本隊去發電廠，山姆的隊伍則留下弄船。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一暗，所有景物都籠罩了一層淡紅色的血光。眾人一楞，山姆解釋道：“基地建築被攻擊了。＂

王靖遠道：“之前也被攻擊過，沒有這種現像啊。＂

山姆道：“這是城堡的新功能。光柱顏色變化，能把警訊傳得比鐘聲更快、更遠。＂

王靖遠抬頭看了看淡紅色的天空，彷彿又回到那恐怖的一天！聽着遠處傳來的陣陣警鐘聲，他對只剩數十名真人守衛的基地非常擔憂。但出於對鍾求的信任，他還是強按住回去增援的衝動，嘆了口氣，率隊北去。按計劃，為了避免與怪物遭遇，他們是要繞道走海邊去發電廠的，因為海邊的怪物應該被大海嘯蕩平了。但王靖遠心急，臨時改變主意，要陳洪生帶隊抄近路。

陳洪生是電廠職工，又是斥候，所以就成為王靖遠隊伍的領路人。為安全起見，在到達湖邊后，他還是引導大家沿湖的西岸走，王靖遠則向湖東派出斥候戒備。

他們的任務是搞燃油，不是戰鬥，所以只有數十人，並且都是斥候和自稱跑得快的人。斥候基本都派去四周偵察、警戒，王靖遠身邊實際上只有十幾個人。主角是張義，其餘人都是護衛。韓笑也在隊伍中，他的目的是為死在電廠的父親收屍。

林登和幾個打前哨的斥候剛到湖的南岸，見離湖不遠處有個電塔，便派其中一人爬上去設崗。這時，幾個人沿湖向他跑來，正是之前他和鍾求在湖邊收服的npc漁民。

“大人！城堡出事了？＂為首的老頭拿着漁叉問。

“是的，不過你們現在不要過去，那裏已經被怪物包圍了。＂林登想起之前鍾求吩咐過這些人，一但城堡有難，就要去幫忙，便先取消了這個命令，然後道：“你們都回自己的船上去，把船劃到這邊，等下有一群人過來，你們聽他們指揮！＂

“遵命，大人！＂幾個npc在老頭帶領下往回跑，林登跟在他們後面，看到npc婦女和兒童，便叫她們也上船，才繼續向北巡邏。他並不知道，之前鍾求雖是眾人的首領，但在基地卻沒有任何職務，在npc眼裏他和林登的地位是平等的。如果現在鍾求以國王的身份下一道命令，林登就無法取消。這是君主制的弊端之一。

山姆跑上棧橋，跳上一艘頭插在棧橋下的船，走到船尾，又跳上一艘大半沉在水中的船的艙頂，然後跳到漂在附近的一艘看起來還完好的兩層遊艇上。見有幾個人跟着他跳過來，便道：“小心點，別掉進水裏！水裏可能有很多怪物！＂那幾人猶豫了一下，山姆又道：“找一下那些船上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比如槳、繩子、指南針什麼的，重點是槳。＂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聲音驚動，水面忽然凸起四張麻將桌那麼大一塊，一隻怪物“嘩＂地破水而出，幾條蛇似的東西隨即向他捲來！

“八爪魚！＂山姆喊了一聲，立即撲倒在甲板上，蜷縮起來，同時取出藤盾遮住身體，匕首一通亂划。岸上的人一直處於戒備狀態，發現情況便做好準備，見山姆已卧倒，一排箭就射了過來。八爪魚怪嘯一聲，觸手倒回去卷身上的箭。剛拔下幾支，第二排箭又到，中間還夾着兩個火球，八爪魚被燒得渾身抽搐、觸手亂舞，發出一聲尖叫后，“嘭＂地一聲又掉回水裏。

火焰熄滅，一團白汽升到空中。水面一大圈波瀾散開，附近的船隻都晃動起來。

山姆爬起身，將一卷繩子用力甩到岸上。眾人拾起，將遊艇拉到岸邊，再合力往上拖。

“卧槽，山姆你怎麼這麼重？＂幾個人拖得很吃力，不由抱怨起來。

山姆道：“不是我，這船可有好幾噸重。你們等一下。＂說著，又掏出幾根繩子打結、套在船邊的幾個鐵環上，隨即跳上岸，和眾人一起拉。附近的人見他們拉得吃力，都過來幫忙。前前後後來了幾十個人，才把船從水裏硬拽上岸，船身被弄出很多劃痕。

山姆扔繩子的地方有個直插水中的斜坡，看上去就是專門用來把船拖上岸的。但船底是尖的，船身一半剛離水就歪到一邊。

“各位！＂山姆道：“我需要幾個人去這排房子裏找些繩子、船槳、拖車。這裏是個遊艇碼頭，應該有這些東西的。＂幾個人依言跑開了，山姆指着另一排屋子道：“沒有的話到那邊去看看，那裏應該是倉庫吧？你們都是本地人，比我清楚。＂

林宏揚道：“清楚個毛呀，這裏是有錢人來的地方，我們連靠近點都挨罵！＂這是他的親身經歷。

山姆笑道：“是嗎？這麼可惡？那我們拿他們的東西就沒有心理負擔了對不？＂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對！＂“太對了！＂“山姆你是好樣的。＂

林宏揚憤然道：“我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拿不了的一把火給它燒了！＂

山姆道：“可別這樣，這些東西現在都屬於我們，哪有自己燒自己的東西的？＂

林宏揚醒悟：“對對對，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我們愛什麼時候拿就什麼時候拿。＂

說話間，他們將船拖到平地，又試了試，足足三十幾個人才能把船抬起來走動。

“好了，不要放下了，你們這些人直接把它抬到湖邊去！＂山姆道：“到了湖邊直接下水，你們上船，就在湖邊等着，千萬別去湖中間！＂回過頭來，見布爾指揮的救生艇正從遊艇碼頭的防波堤外駛過。

此時海邊吹着南風，救生艇滿帆西進，速度頗快。在風力影響下，整條船都向右舷傾側，大多數船員都靠左舷蹲着壓船。他們人手一支長矛，交錯向左右斜舉，救生艇看上去像長了刺似的。有幾個人跟着布爾學習控帆、操舵，前後忙着。

兩支隊伍互相揮手致意，但都不敢大喊大叫。布爾已下過命令：除非落水、求救、有緊急情況報告，不得發出任何聲音。山姆倒沒下命令，但大家都懷疑之前出現的八爪魚怪，是山姆說話聲引來的，所以都盡量不發出聲響。

童永福跑到一艘擱淺的遊艇旁，縱身一躍，攀住圍攔爬了上去。和岸上一樣，艇上的欄杆掛滿了海藻，木製的甲板濕漉漉的，佈滿垃圾。他走近船艙，卻不知怎麼進去，就透過大玻璃窗往裏面看了看。見裏面有寬大的沙發，明亮的茶几和整潔舒適的大床，心裏忽然升起想躺到那張床上去的念頭。看到漂亮的木地板上有許多破碎的酒瓶和玻璃喳，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想像自己如何將玻璃碎片打掃乾淨，然後坐在沙發上，端起一杯……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女聲問：“你在看啥？＂

童永福捨不得移開目光，只招招手：“快過來看。＂兩人便湊在一塊看。

“好漂亮。＂女孩說。

童永福拉起她一隻手，兩人對視一眼。

“在想啥？＂女孩問。

童永福看看女孩，看看船艙，又看看大海，眼神有點飄緲：“如果我倆能有這樣一艘船，開着它到處逛……”

女孩眼圈有點紅，輕輕靠在他身上。

“大家都過來！把這些船抬走！＂聽到山姆的聲音，兩人一個激靈回歸現實，忙跳下船跑回去。

“山姆，那條大船要不要？＂童永福試探着問。

山姆看了看這對小情侶：“你拿得動的話儘管拿去。＂

兩人啞然。

山姆一指碼頭：“還不快去搬船！＂

兩人趕緊跑去碼頭，見碼頭一排平房內放着許多五六米長的小船，大家四五人一組，把船翻個底朝天，然後扛在肩上就走了。

兩人也忙找了一隻小船準備抬走，山姆大步走來道：“這個太小了，大的你倆也扛不動，還有空間嗎？把這些纜繩帶上，還有這些槳。＂

童永福看那一大堆斡麵杖粗的繩子，就知道自己那點空間根本塞不下，只好和女友一人套了一半在肩上，腋下挾着幾支槳就走了。

“弟兄們！＂山姆大聲道：“撤了！都撤了！到湖邊去！＂

剩下的幾個人跟着山姆跑了，碼頭恢復了平靜。

淡紅色的水面又凸起一塊，一隻八爪魚半露身體，兩隻漆黑的大眼睛毫無感情地注視着遠去的人類。

它的背上有一塊菊狀燒傷，顏色與周圍不同。海水刺激着傷口，令它微微地擅抖着，不得不把傷處露出水面。

傷口周圍，還有許多箭孔在冒着沾液。半透明的身體裏，一條長長的痕迹幾乎穿過它半個軀體。那是一支弩箭造成的。那隻弩應該是本命武器，射出來的箭很快消失了，但深深的傷痕還在。

來到湖邊，山姆看了看腕上的機械錶，他們離開基地已經半小時。

斥候們用各種方式互相聯絡，確認四周安全。其他人把船推進湖裏，山姆也上了船，讓眾人將船劃到一處，用繩子綁在一起。

因為爬過一個倒在路上的廢墟花了不少時間，最先拉上岸的大船最後才到。湖邊的軟泥又使得拖車無法前進，幾十號人上去把船抬下來，沒走幾步又泥足深陷，只得一齊用力將船往湖裏扔，但只把前半截扔進了水裏，後半截還在岸上。

最後連環船上的人把長矛插進湖底固定自己的船，再用繩子把大船往水裏拉，一群人用東西墊着腳，在船后泥淖里推，才把大船一點一點推下水。一百多八級人類，差不多人人都有四倍於常人的力量，也花了十來分鐘才完成這個任務。

王靖遠的隊伍輕裝疾進，此時已進入發電廠。在陳洪生的指點下，正在用各種容器分裝輕柴油。

韓笑獨自來到電廠控制室，一如所料，黃金日渡日如年，控制室內所有屍體都已化為白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見到父親發黑的工作服包裹着的骨架，他還是忍不住哭了。邊哭邊用一塊白布裹了父親的遺骨，捆紮好背在身上，然後與隊友們匯合。

見韓笑回來，王靖遠輕聲問：“弄好了？＂

韓笑抹了抹淚，點點頭。王靖遠拍了拍他的肩，這時，屋頂的斥候報告：

“基地的紅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