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生死六十秒

抱住光球后，鍾求腦子裏傳來一個提示：得到技能球，是否吸收？

他當即大吼一聲：“吸收！＂

腦子裏信息又至：獲得七彩特殊技能球，可學習七個職業；獲得特殊技能一級“飛行＂術，可飛行十秒，冷卻時間一分鐘。

是它，真的是它！我拿到了！

震耳的咆哮從身後來，把鍾求從興奮中拉回恐怖的現實，不用回頭，從腳步聲就知道身後那幾個東西塊頭有多大、距離有多近。

他知道那是什麼：守寶怪！一般比同期出現的普通怪至少高兩級，越是高級的寶物，守寶怪級別越高。七彩技能球是萬中無一的，正常來說這三個怪物是六級，力量大約是常人的六至七倍，加速度大約是常人兩倍，輕易就能追上他，只要被追上，瞬間就能置他於死地！

鍾求深吸口氣，兩腿一蹬，嘴怪叫一聲：“起飛！＂只覺身體一飄，似乎被一陣大風裹住，雙腳瞬間離地竄入空中。這是他平生第一次飛行，完全沒有控制身體的經驗，以致飛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身體還在空中打了個滾，猶如一隻受傷的蒼蠅。

一級飛行術可飛行十秒，速度與本人全力奔跑相同，也就是和個人初始能力有關。可以無視地形，但向上飛行時速度會變慢，向下俯衝時速度則變快。

一、二、三、四、五……心中默數時間，他緊張地看着四周、思索着落腳點，見校園圍牆已在腳下，便小心地落在牆頂。回頭一看，心頭一涼：死了！飛錯方向了！

三個身高超過兩米、肩寬足有一米多、渾身肌肉鼓脹的黑皮巨怪，手持一米長、小腿粗的棍棒直撲過來。這牆高約三米，厚一尺多，恐怕經不起幾下……想到這，鍾求立馬在牆頭飛奔起來，耳邊是整個校園的吶喊聲！

在鍾求停在牆頭時，幾個怪物已躍上主席台，鍾求開始跑的時候，怪物便在主席台上走了個對角線直衝他追過來。

“快跑啊！＂樓上所有師生都喊起來，操埸上幾名老師帶着和一群男生到處找傢伙準備援助鍾求，值班的兩個保安也拿着防暴叉和橡膠棍趕過來。但見怪物如此矯健、魁梧，他們又有點猶疑。

鍾求在班上不是跑得最快的，但也不慢，從主席台後的牆頭跑到教學樓約有五十米的樣子，他連飛帶跑只用了六七秒，但三個怪物已追到身後，顯然速度比他快不少。

這是等級六的怪物嗎？鍾求不及多想，教學樓已在眼前。當初為了省材料，圍牆直接和樓的外牆連接，把教學樓的西牆當作一段圍牆使用，這便讓他無路可走了。二樓幾個學生向他伸出手，有一個男生還拿起放在牆角的拖把伸過來，離他只有一米多的距離，但鍾求看了看那個初二的小男孩，擔心他根本無法承受自己的體重，更怕將守寶怪引到教學樓去。猶豫了兩秒鐘，三個怪物已經來到牆根！

教學樓上所有學生都向著走廊西邊擠來，朝下方怪物瘋狂叫喊，幾個男老師和保安帶着些學生，拿着跳高用的橫杆、支架等臨時武器向這邊趕來，此時還沒到主席台；幾個廚房員工也忙着去抄菜刀，沒人注意到此刻的天空又出現了更密集的亮斑。

一個怪物猛地跳起，頭頂已高過圍牆，揮手一棍，直擊鐘求胸腹，嚇得他舉起剔骨刀抵擋，同時身子本能向後退，一腳踏空，從牆頂摔到校園外。怪物的棍子打在牆頭，濺起的水泥渣撒了他一臉。

校園內一片驚叫，鍾求忍着摔下來造成的各種傷痛，撿起刀拔腿就跑，身後傳來怪物的咆哮聲和師生們的吶喊聲。

一個怪物縱身一躍，攀住牆頭就往上爬。許多雜物從空中落下，怪物先被一隻鞋打中，抬頭看了看，又被一隻鋼製保溫瓶砸在臉上，怒吼一聲繼續爬。這時，一隻課桌重重砸在它頭頂，怪物嚎叫一聲跌落地面。

如果是學生們用手持桌椅着砸，這些肌肉怪根本不在乎，但從五六樓飛墜下來的桌子，那力道非常強勁，即便它們皮糙肉厚也感到劇痛，仇恨就被樓上的學生拉走近半。被砸中的怪物瞪大兩隻紅眼向教學樓上望去，所有接觸到它目光的人皆不寒而慄，隨即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巨吼！

樓上的師生被這高分貝的聲音嚇得心酸體擅，哄然逃離欄杆，二樓的一些學生竟被嚇癱在地上又哭又叫，有些人被嚇暈過去。五樓的師生都感到一股腥風撲面而來，紛紛後退。林登膽大，只是縮了一下頭，但也不禁心生恐懼！然後更加擔心鍾求。

另兩隻怪物頂着飛落的物品開始爬牆，但每被砸中一次，它們就會狠狠地瞪一眼攻擊來的方向，發出威攝的吼聲，動作因此慢了不少。

鍾求沿着牆往山那邊跑，打算找個地方藏起來。剛到山腳，聽後面撲地一聲，怪物已經從牆頭跳下來了。他無法再躲，只能往山上跑。只是上山極耗體力，跑了幾十米便氣喘噓噓，速度反而慢下來。

唉，體力不行啊。雖然拿到七綵球，但必須殺掉一隻怪物才能升級、就職，升級后才能提高體力，就職后才能擁有武器，這是對得到特殊技能者的特殊要求。但現在這個狀況，不被怪物打成肉醬就不錯了，還怎麼反殺？不知道那些小怪什麼時候出現？

校園裏的吶喊聲和桌子板凳落地的呯嘭聲響成一片，鍾求喘着氣回頭望了一眼，驚見一隻怪物已經在身後不到十米，另一隻剛落地，嚇得他立馬撒腿又跑。

此時教學樓上的學生一多半都跑到教室靠山這邊的窗口，看著鐘求被兩隻怪物追趕，除了尖叫也沒其他辦法。

這一刻鐘求覺得彷彿身處田徑場，自己稍微領先，對手在快速接近，無數觀眾在吶喊。他從來沒在任何體育比賽中得過名次，更不曾有這麼多人瘋狂地為他助威，這讓他士氣上升不少，跑得又快了些。

往山上跑體力消耗極快，不過半分鐘，鍾求就感到心跳到了極限，肺似乎只剩拳頭那麼大，拚命吸也不夠氣，兩腿如灌了鉛般沉重，回頭看一下都吃力，但他還是硬撐着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兩隻怪物健步如飛，毫無疲態，距離他越來越近，估計再有個十幾秒就能追到他。

完了！鍾求心想。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熟悉地形，畢竟在這上了五年學，常和同學在山上玩耍追逐。而兩個怪物則不時踩到草叢裏的土坑、石塊而趔趄一下，被迫稍作停頓站穩身子，再重新加速追他。

草木嘩嘩，嗵嗵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後傳來一聲大吼，那巨大胸腔發出的共鳴聲，彷彿一頭獅子在咆哮，鍾求背後所有汗毛都震得豎起來！渾身控制不住地打個冷顫：怪物已追到五米內！

大驚之下，鍾求也狂吼一聲，本已疲勞之極的身體，突然又開始加速！但這加速只持續了不到十秒，被恐懼榨出來的體力就消耗一空，速度又開始變慢。

腳步聲顯示怪物已在身後兩米，死亡陰影籠罩下，鍾求拚出吃奶的力氣死命跑快了一點點。“嗚＂地一陣風，大棒過後腦，勁風掃動頭髮，身後飄起的衣擺被狠狠地帶了一下，校服最上面的扣子崩開。鍾求渾身炸毛，不用看就知道下一棒百分百會落在頭頂，大駭急轉，繞着一株灌木跑了個弧形。嗚的一聲，大棒擦背而過。咔！一株齊腰高的桃金娘彷彿被巨石砸中，四分五裂、枝葉橫飛！

怪物飛身躍過殘木，不料落地時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然後被接踵而來的另一隻怪物撞翻在地。等它咆哮着爬起身，鍾求又拉開幾米的距離。

這倒不是鍾求設下的計謀，此時他已經累得幾乎無法思考，加上此時天昏地暗，必須用全副精神辯認道路，不然下一個摔倒的就是他，而他一但倒下，就再沒有機會爬起來了。

但他從那特有的斷裂聲就能猜到，絆倒怪物的是一個草環。

那是留田三中的學生玩慣的一個小把戲：把相隔一尺的兩叢草搓成兩束，頂端交叉打個死結便呈拱橋狀，如果有人跑過時腳勾到草環就會絆倒。後山的草叢中到處是這種東西，直到第二年春天，春雨將枯草打濕、伏地、腐爛后才消失。然後學生們又會在夏天扎出千百個。對此鍾求早已見慣不怪，每次和同學在山上追逐，跑過草叢時，他都會刻意把後腳抬高點、腳尖往後撇一點，就不會中招了。這已成為習慣動作，根本無需思考。

也就在這瞬間，鍾求轉身朝山下跑去，因為他實在沒力氣往上跑了！

怪物很快又追到身後，聽腳步聲接近，鍾求故技重施，一個急轉變成橫跑，這是他和經常和同學們在山上追逐的經驗。怪物再次打空，同時沉重的身體剎不住車，往下沖了七八米才停住。但另一個本來離得較遠怪物，卻因為鍾求這一轉身，距離忽然拉近，便蹤身躍起，跳過一叢隔在兩人之間的灌木，直接飛向鍾求，在空中便舉起了大棒！

完了！左右夾擊，上下山的路都封死。極度的疲勞加上極度的絕望，讓鍾求心生死念：不行了，跑不動了，活着真難受，讓我死吧！

這時，腦中傳來“叮＂的一聲，飛行技能冷卻時間到了。

“起飛！＂鍾求已經喘得無法出聲，只能在心裏大吼一聲，隨即騰空而起，險險搶在怪物落下之前離地，再一個空中九十度轉身向山下飛去。

山腳教學樓里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聲！兩隻怪物仰頭髮出憤怒的嘶吼，隨即磕磕絆絆地也追下山去。

半空中的鐘求，喘息着看向四周：暗紅的天空，滿是密密麻麻的光斑，正變得越來越亮；大地黑沉沉的，天際線的景物都成剪影；前方原本白色的教學樓，在血光籠罩下，也成了淡紅色。

正是夢中的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