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昭昭日與月50
何煜和趙啟還在府中焦躁不安，不知道阿姊怎麼樣了？
這道聖旨，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於他人而言，這可能是天大的榮耀。太子妃，將來的皇后，是何等尊貴。但於何府幾人來說，卻不知是福是禍。
何煜心裏清楚，阿姊是為了他，為了何家，一直不曾婚配，也無心情愛。他也曾無意中提過，何昭君都是一笑而過。只是不知道，太子這樁婚事，阿姊是怎麼想的。
趙啟到底比何煜長上幾歲，看事情也更深一些。何昭君這些年，一心撲在何家和部曲上，摒棄了所有女娘的習性，行事作風也越發如男子一般。若是嫁入皇室，那勢必又要重新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若是太子鍾情於她，體貼呵護，那自然是好的。若是太子……那日子必然不好過。
更何況，何昭君這些年的辛苦，他也看在眼裏。他也打從心裏希望她能嫁一個真心對她好的。雖說那位，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雷霆手段，可既然主動求娶，那必然心中也是喜愛的。只是不知道阿姊，是否真的心甘情願地嫁。
這兩人心中如何千迴百轉，腳下就如何凌亂焦灼。見何昭君沖了出去，心下也忐忑難安，在大廳踱步，不停地往外看着。
何昭君下了馬車，一路埋頭往府里走，連府中婢女小廝的問候也只是草草應付。
今日之事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過震驚，震撼，出人意料了！這哪裏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冷情毒舌的太子殿下？想到剛剛的情景，何昭君覺得……不提也罷。
「阿姊！」
「阿姊，你沒事兒吧！」
剛進大廳，就見趙啟和何煜緊張地看向自己，隨即安慰道，「我沒事兒。」
「阿姊你臉怎麼這樣紅？」何煜偏頭，疑惑地看向何昭君。
「是嗎？」何昭君抬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有些燙，「可能……可能是剛剛走太急了吧……」
「阿姊，」趙啟看向何昭君，欲言又止，「這道聖旨……」
何昭君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着說道，「太子妃誒？你們不高興嗎？」
「可是……」看着何昭君這樣，趙啟反而更憂心了，阿姊絕不是個攀龍附鳳之人，太子妃於她而言，除非她真的心甘情願嫁給太子，否則就是個牢籠。
「既然都要嫁人，嫁給太子殿下，又有何不好？」
況且，也拒絕不了。
「那阿姊，你心甘情願嫁給太子的嗎？」趙啟認真地問道。
「阿啟，慎言！」何昭君正色道。這種話，就算是在自己家裏也不能亂說。
嫁給文子端這件事，對何昭君來說，直至此刻，都是震撼來得更多。一開始是不可置信，後來的驚訝，再後來，便是迷茫。若說抗拒，那倒也沒有，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在何昭君心裏，文子端一直都是一位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的帝王。這五年來，雖然時時有接觸，但她一直都是把自己擺在為人臣子的角度，懷着一顆敬畏之心，從不曾往男女之情上想過。
是以，賜婚的聖旨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文子端直白的心意更是讓她無所適從。
如何忽略掉太子這個尊貴的身份，文子端也是個極好的郎婿人選吧。風姿綽約，長身玉立，丰神俊朗，才華和智謀也是一等一的。
何昭君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既然事情已沒有轉圜的餘地，那就只能接受。只是，以後的生活，讓她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若是成了太子妃，那許多事情便不能隨心所欲了。
當下，可以慢慢讓何煜上手處理事務了，再過兩年，也許就能完全放手。只要她小心行事，不出什麼差錯，假以時日，阿煜能掙得些許軍功，那她，也算是沒有辜負阿父的囑託，何家也後繼有人了。
「阿啟，我若是嫁入皇室，行事可能就不如現在這般自由了。成親前這段時日，我會讓你和阿煜慢慢處理事務，以後，就得辛苦你看着阿煜了。」何昭君伸手拍了拍趙啟的肩膀，卻見他一臉遲疑。
「怎麼了？」
「阿姊，婚期就在一個月後。」
「什麼？」何昭君接旨時心不在焉，是以連婚期也沒有注意，「怎麼會這麼快？」
覺得快的，可不止是何昭君。
賜婚的時候，文帝雖然有些遲疑，但文子端一直無心婚事，好不容易想成婚了，也不能阻止。萬一這次黃了，又一直不婚配，那他更得操碎了心。
只是，當他聽見文子端想將婚事定在一月後時，也大吃一驚。
越姮一臉意味深長。她這兒子，當真是不鳴而已，一鳴驚人。不開竅的時候一絲情面也不留，一旦開了竅，下手便快准狠。
「一個月也太短了些吧！」文帝一臉無奈，「如今安成君父兄已不在，家中無長輩，雖說賜婚是一種榮耀，但也不能這樣草率啊！」
文子端倒是一臉正經，神色自若，「父皇，幾位兄長都已成婚多年，膝下皆有兒女。如今只剩兒臣孑然一身，若不快些成婚，如何才趕得上進度？」
聞言，文帝捋了捋鬍子，這話也沒錯。這幾年，他為子晟和子端的婚事可算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子端想成親，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吧！遲則生變，就這樣定下了。
越姮看着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更不着調。何家如今沒有長輩，更不能草率對待，於是對着文子端道，「過幾日讓何娘子進宮一趟吧，予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樣一位小女娘能讓子端這樣迫不及待。」
「母后！」聞言，文子端緊張地看向越姮，他怕母后……
見狀，越姮不免氣笑了，他還怕自己對他的新婦怎麼樣嗎？她很少看文子端這樣失態，這樣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心下越發好奇了。
「何娘子父兄長輩皆已不在，婚期又這麼趕，總得有人替她準備嫁衣嫁妝吧！」
聞言，文子端才鬆了一口氣，朝着越姮一拜，「多謝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