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昭昭日與月49
「見過太子殿下!」何昭君俯身行禮。
文子端伸手扶住了她,「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進去吧。」
文子端見到何昭君的一瞬間,就知道她是來尋他的。他心裏想過無數種可能,該如何回答,才能不嚇到她,讓她慢慢接受自己。
等兩人在殿中坐下,宮人奉上了熱茶,文子端揮手退下了所有人。
見何昭君跪坐得筆直,文子端抬手遞過一個軟墊,「用這個吧,你身上還有傷。」jj.br>
何昭君抬眼,看見文子端眼中毫不掩飾的熱烈與關心,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不礙事,此次前來,是有話想問問殿下。」
文子端也不強求,將軟墊輕輕放在何昭君旁邊,「嗯,我知道,你說。」
何昭君本來想問,為何偏偏是她?
可話到嘴邊,繞了個圈,就變成了陳述,「殿下可知道,我已是嫁過一次之人?」
「我知道。」
「第一次嫁人,我有眼無珠,害得父兄慘死,家破人亡。如今,我只想守着幼弟,守着何家。」
「我知道。」文子端仍是那句話。
「兒女情長於我而言,早就是不敢想也不能想的奢侈之物,我其實這一生已不打算再嫁人,就想着等阿煜能接手何家后,能自在隨心,山水逍遙。」
「我知道。」
「我生性偏執,狠毒善妒,不喜與人分享,我若要嫁人,必是一個全心全意對我的人,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若不然,大概我會攪得后宅不安,雞犬不寧。」何昭君刻薄地說道。
文子端只是微微一笑,堅定道,「此生有你,足矣。」
他從認清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不管是心裏還是身旁,都已容不下他人了。或許真的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很難,可只要他足夠強大,便沒有人能夠強迫他。
看着文子端包容的樣子,何昭君心下一狠,緩緩道,「那殿下可知,我對殿下,並無男女之情?」
儘管早有準備,文子端心下還是一顫,他眉眼微斂,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想嚇到她,「我知道。」
「既然你說完了,那換我說。」文子端定定地看向何昭君。
「我從前並不覺得兒女情長有何益處,只覺得天下的女娘大都一般,不是像我母后那般強勢霸道,便是如宣后那般軟弱可欺,亦或是像裕昌君主之流驕縱跋扈。我若是娶妻,必定是要娶一個賢惠溫柔,於內於外都對我有助力之人。可直到我遇見了你,方知,天下原來還有這樣的女娘。」
「你說你是嫁過一次之人,可我朝風氣開放,再嫁之人比比皆是。況且當初是雍王父子狼子野心步步為營,這並不是你的錯。你說你一心只想着何家與幼弟,嫁給我之後,我不會拘着你,你依舊可以做你想做之事,入軍營,顧幼弟,有我做後盾,還有誰敢與何家為難呢?」
不得不說,何昭君心動了。除了陛下,還有誰能比儲君有更大的權利,能護着何家護着阿煜呢?而且,父兄之死,她一直愧疚不已,但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不是她的錯。
「你說,你對我並無男女之情。」文子端放緩了聲音,而後看向何昭君,目光灼灼,「可我心悅於你,這就夠了。」
縱然知道文子端或許對自己有意,但被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何昭君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面前這位未來可是雷厲風行鐵面無私的君王啊!如何就能喜歡上自己?
文子端的眼神太過赤裸,那種毫不掩飾的熱烈和佔有欲,讓何昭君無所遁形。
對於文子端來說,一旦認定了,那就是非她不可。從前他不識情愛的滋味,可既然認定了何昭君,他便不會再放手。不管陰謀陽謀,他都不在乎,總有一天,她會愛上自己的。
「可陛下,怎麼會同意殿下娶我?」半晌,何昭君終於出聲。
「你很好,父皇也很喜歡。」文子端面色不改,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父皇縱使有偏見,但他會護着她,若是連自己心愛之人都護不住,日後又如何守得住這江山?文子端已經經手政務多年,手段計謀也自是有的,若是非常之時,他也不介意使使。但這些事,不需要讓她知道。
何昭君現在腦子很亂,她本來是想來詢問緣由的,卻不想自己被繞了進去。現下退婚已是不可能,就這樣坦然接受嗎?
話至此處,也沒什麼再問的了。何昭君起身,行過禮想要告辭,卻被文子端一把拽住了手腕。
何昭君瞪大了眼睛看向文子端,不知他是何意。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溫熱有力,何昭君動了動,卻沒有掙脫開。
「我送你,你我既已定親,你要習慣這些相處。」文子端一本正經地道,握住她的手輕輕一轉,改為拉着何昭君的手,坦然地走出了大殿。
一旁的宮人見太子殿下拉着未來太子妃的手出來,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何昭君何曾與人這樣親近過,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時又掙脫不開,臉上微微發燙,只得由着文子端拉着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何昭君選擇坐在了文子端的對角,離他遠遠的,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文子端卻覺得這樣的何昭君可愛得緊。她不再冷靜自持,進退自如,反而多了幾分小女兒的情態。這樣的她,才是真正鮮活真正符合她這個年紀的。這樣的她,也只有自己能看見,是屬於自己的,他未來的新婦。
到了何府門口,文子端看着鵪鶉一樣的何昭君,也不再逗她。反正來日方長。
「你先回去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像是得了赦令,何昭君草草行了禮,頭也不回地飛奔回何府,彷彿身後有人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