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戳戳關心阿烈
在華清宮用了晚膳,泱肆才依依不捨地回未央宮。
甫一踏進去,落染就迎上來,接了她手中的油紙傘,抖落上面的積雪。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您身子未好,奴婢又不在身邊,可急死奴婢了!”
今日中午葯膳都是吩咐人送去華清宮的。
她又替泱肆脫下狐裘,從桌上端了葯碗:“一聽說您起身來了,奴婢便趕緊熬了葯等着,現在溫度正好,您趕快喝了罷。”
落染從小便進宮跟着嬤嬤一道學着如何侍奉公主殿下,後來嬤嬤走了,泱肆又習慣了落染伺候,便只有她這麼一個貼身丫鬟。
小姑娘心思單純,倒也是真的關心人。
泱肆記得落染出嫁時,她亦是十分捨不得的。
葯很苦,她試了一口確認不燙之後才端着碗一口全部喝下去。
苦得臉都皺起來了。
她邊放下碗邊問:“今日本宮不在,宮裏可有什麼事?”
“有的。”
落染連忙端了清水給她漱口,“殿下,午間您不在時,淑妃娘娘來過了……”
泱肆漱了口,總算覺得沒那麼苦了。
“嗯,她怎麼說?”
落染還猶豫該如何說下去,卻見她沒什麼表情,語氣也沒什麼變化,便接着道:“淑妃娘娘說來看望您,還帶來了一箱藥材補品……”
“還有呢?”
“淑妃娘娘還說,這幾日臘梅花開了,便請了宮裏的妃嬪們,宮外的公子小姐們三日後到黎塘去游湖賞梅。”
落染說得小心翼翼,偷偷觀察着泱肆的神情。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而後閉上了眼睛,不經意道:“阿烈如何了?”
“烈侍衛他染了風寒,估摸着正休息,奴婢瞧着他挺嚴重的,想着給尋太醫來瞧瞧,哪知他不肯就診,把自己關在了房門裏。”
說到阿烈,落染就開始擔心了,他從小便跟着泱肆,因此與她也算得上是一同長大,落染把他看作了親人。
“沒辦法,奴婢讓太醫留下了藥方子,熬了葯給他,也不知喝沒喝。還有他的膝蓋,奴婢叮囑他要用熱帕子敷一下,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
泱肆靜靜聽完,眼珠轉動。
上一回,她剛醒來得知阿烈自罰,心疼得不得了,把最好的藥材都用到了那人身上,自己還病着就對別人噓寒問暖。
但還是落下了病根,後來天冷時阿烈總會腿疼,泱肆一邊罵這人傻子一邊又擔憂得很,四處去尋葯。
纖細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她問道:“本宮記得庫房裏有一堆血參?”
落染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如此問,還是回答:“是的,都是這兩年陛下賞的。”
“放着也是放着,近日天冷,大家都受了寒。明日吩咐御膳房用那些血參燉雞湯分給宮裏的下人們補補身子。”jj.br>
未等落染回應,她又道:“去備湯罷,本宮乏了。”
泱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魏明正就來了。
他刻意放輕了動作,卻見泱肆並未睡下,倚在床頭,望着一盞燈出神。
見他來,就要下床行禮。
魏明正趕快扶住她,讓她躺好。
“朕聽宮女說你已經沐浴更衣,想着你應是歇下了,打算來看你一眼便走。”
他探了探她的額頭,又道:“可好些了?”
泱肆別過頭咳嗽幾聲,虛弱地點點頭,又看向他,有些哀怨道:“父皇日理萬機,若不是生病,只怕是都不會來看望阿肆。”
魏明正略顯愧疚,“阿肆莫怪,實在是國事繁忙,朕脫不開身啊。”
“兒臣知道。”泱肆十分體諒地道,“只是兒臣一人在這宮中,無人陪伴閑聊,實屬無聊了些。”
“你一個人?”魏明正伸手點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也不知今早是誰無視宮規非要去找她皇兄。”
被揭穿了,泱肆訕笑着解釋:“那是因為父皇把皇兄禁足了,兒臣只好……”
“行了。”魏明正向來拿她沒法子,“再過幾日便解禁了,你忍着些,勿再讓人議論了去。”
“好吧……”泱肆撇撇嘴,十分不願地應着,“那待兒臣病好了要出宮玩兒去。”
魏明正笑着爽快應道:“去啊,朕何時攔過你?你只要注意分寸,保護好自己便可。”
魏明正從未只把她養在深宮裏,只要她平安快樂,闖不出什麼大禍,便從不在意她是否好好待在宮裏。
猶豫片刻,他又道:“你趕快把身子養好,過幾日去游湖賞梅,也當得散心了。”
泱肆就是在等他這句話。
她微微低下頭,垂着眼眸,欲言又止。
“淑妃品行端正,待人也是溫和的,你可以試着去接納她。”
見她不說話,是聽進去了,魏明正趁機道:“該說的朕昨晚都與你說過了,朕知曉你是明事理之人,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但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不是?更何況你是我大北唯一的公主,就算是換了個皇后,也無人敢說你一句不是。”
泱肆是先皇后徐氏所生,徐氏同魏明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登基后不久徐氏也入宮為後母儀天下。
魏明正是真的愛徐氏,他曾在她的封后大典上,向眾人承諾,徐氏是大北國唯一的皇后。
怎奈好景不長,泱肆七歲那年,徐氏便患病離世,後宮之主的位置便一直虛空着,直至今日。
泱肆知道,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但她就是不想喚另一個人作母后。
況且,那人還是林淑妃。
她嘆了口氣算是妥協:“好罷,如果母後知曉兒臣尋到了另一個親近之人,定是也會很開心的。”
轉而又有些擔憂道:“可昨日兒臣鬧得那般烈,就怕淑妃娘娘不喜歡兒臣了。”
聽到她如此說,魏明正放下心來,心疼地拍拍她的手,道:“阿肆能如此想便已經很好了,別擔心,你那麼聰明伶俐,她一定喜歡你。還有你皇祖母那邊——”
徐氏離世后這幾年,後宮大小事宜皆交由太后掌管,朝臣提出立后,太后便向皇帝引薦了林淑妃。
因此昨日傳旨之前,才有了她在太後宮殿前長跪整日這件事。
“兒臣改日去向皇祖母認罪。”
話是這麼說,魏明正卻是怎麼聽都聽出她有些不願意。
“你皇祖母是個嘴硬心軟之人,其實心裏還是很疼你的。”
太后是不是嘴硬心軟泱肆倒是不知,反正心疼她這一點倒是從未感受到過。
準確來說,老太后是不喜泱肆的,因為在她眼裏,就是因為有了泱肆的存在,後宮才這麼多年未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