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糖
從教室下來時，落日已經完全西沉，天邊只剩下大片橙紅漸變成紫色的晚霞。
高三的學生應該已經開始上晚自習，學校里分外寧靜。
周安然被陳洛白牽着手往前走，忽又聽見他轉過頭來問：“想不想去超市，再給你買瓶可樂？”
“可以呀。”周安然點點頭。
兩人牽手轉去學校的小超市。
但向來會營業到晚自習結束的超市這天不知怎麼早早就關了門。
他們再次被攔在了門外。
周安然瞥瞥旁邊男生：“你還有魔術可變嗎？”
陳洛白眉梢輕輕一揚，目光由她臉頰一路緩緩往下，最終落到她手上：“不然你再摸摸看？”
周安然：“……”
算了。
她臉皮厚不過他。
“才不要。”
陳洛白唇角勾了下，視線轉到超市緊閉的大門上。
“也好，留點回憶我們以後再來探尋，而且——”陳洛白轉回來，目光落到她緋紅的小臉上，話音頓了頓。
“而且什麼？”周安然問他。
晚霞勾勒着男生輪廓分明的臉，他看她的目光好像又帶着某種熟悉的勾子。
周安然被勾得心跳快了兩拍。
然後聽見他說：“正好我也想帶你回去了。”
*
剛一進門，周安然就被推到了門板上，房間裏沒開燈，玄關離落地窗遠，稍顯昏暗的光線中，她手被男生拉住。
陳洛白低頭靠近，呼吸間熱氣打在她臉上，聲音壓得格外低，像氣音：“周安然，負個責？”
周安然臉瞬間被燙了個通紅：“怎麼就變成我要負責了？”
陳洛白唇幾乎快貼着她的，聲音仍低：“剛才在學校是誰對我又親又——”
猜到他後面那個字要說什麼，周安然忙紅着臉打斷他：“是你讓我拿鑰匙的。”
“行。”陳洛白靠在她耳邊笑了聲，手帶着她緩緩動，“那這個賬咱們先不算，在教室主動親我的總歸是你吧？”
周安然把臉埋在他肩膀上，悶悶小聲反駁：“那也是你先親我的。”
“我親過你多少次。”陳洛白貼在她同樣也變得通紅的耳邊問，“你回親我次數是不是屈指可數？”
周安然：“……”
周安然不說話了。
陳洛白又很輕地在她耳邊笑了聲：“而且你知道我對你沒什麼抵抗力的。”
周安然何嘗又對他有抵抗力，她臉埋在他肩膀上，很小聲：“沒洗手，也沒洗澡。”
陳洛白在她耳邊親了下：“一起？”
……
花灑關上。
淋浴間裏一片濕漉漉。
周安然被抱坐到外面的洗手台上，瓷磚微涼，和剛剛被熱水衝過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她被稍稍冰了下，適應后，一低下頭，就看見男生指尖落到了那顆黑色小痣上。
“陳洛白。”周安然忙叫他，“你今晚不準咬這裏。”
陳洛白緩緩抬起頭，他再忙也會抽點時間去打球，身上一層薄薄的、恰到好處的腹肌，和此刻望向她的那種帶着熟悉火星子的眼神一樣，勾得人臉紅心跳。
“怎麼今天就不準咬了？”
周安然：“現在是夏天，我明天要穿裙子。”
“穿裙子？”陳洛白目光又落回那顆黑色小痣上，“穿那條黑色的裙子嗎？”
周安然眨眨眼：“什麼黑色裙子？”
“就是——”陳洛白頓了頓，手指順着那顆小痣緩緩往上，“高二你當著我面跑走那天的黑裙子。”
周安然腳尖倏然崩直，她本來視線微垂着，此刻看着他的手，臉一下重新熱起來，瞬間撇開視線：“那條裙子早舊了呀，而且我也沒帶。”
“這樣啊。”陳洛白視線倒是一直垂着，漫不經心應了一句，專心動着手，隔了幾秒，沒聽見她出聲，一抬起頭，才看見女生臉早已紅得通透，齒尖咬着下唇，微偏着頭，視線不知落到了哪裏去。
他惡劣心起：“那裙子算了，抱你下來看鏡子？”
周安然注意力全在他手上，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重新抱了下來。
鏡子清晰映照出他們此刻的模樣。
周安然慢了好幾拍反應過來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臉燒得更厲害，回頭半羞半惱地瞪他：“陳洛白！”
陳洛白笑着“嗯”了聲，一副全當她只是在叫他名字的混帳模樣，低頭貼到她耳邊：“寶寶。”
周安然到現在都還是禁不住他這麼叫她，心裏輕輕一顫。
陳洛白濕着的手輕壓了壓她後背，仍貼着她耳邊，聲音壓得格外低，語氣被模糊，像是命令，又像是在詢問。
“趴好。”他說。
*
周安然次日中午十二點出頭才醒，陳洛白難得不在床上陪她，她伸手摸了手機過來看時間，自己從床上爬起來，起身走到陽台邊，拉開遮光窗帘。
大片陽光從外面濾進來，周安然眼睛被晃得眯起來。
主卧陽台正對着二中校門口，這會兒中午剛放學不久，周安然眼睛適應好光線后，一垂眸就看見穿着二中校服的兩個人走在下面。
高高瘦瘦的男生伸手扯了下女生的書包，女孩子被帶得往後退了兩步，不知是不是回頭瞪了男生一眼，男生鬆了手，又繞到女生另一邊，像是在哄人。
周安然覺得好玩，就盯着他們看了一路，直到冷不丁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看得這麼認真？”
周安然眼睛一亮，偏頭去看他，語氣不自覺多了點依賴：“你去哪裏了呀？”
男生往下面看了眼，目光又落回她臉上，語氣涼涼的，像是有點不爽：“怕你醒來會餓，起床去接了個外賣，誰知道我一回來，就看見你盯着別的男的在看。”
周安然：“……？”
明明她看的是一男一女。
他怎麼這種醋也吃。
陳洛白：“男高中生就這麼好看？”
周安然不禁莞爾：“是挺好看的。”
陳洛白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那要不要再多看看，哦，現在他進奶茶店你看不見了是吧。”
周安然笑着拉住他的手：“沒你好看。”
陳洛白自然而然地接上一句話：“不然我換回二中校服，勉強讓你再將就看——”
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麼，他話音倏然一頓。
“你再說一遍。”
周安然本就不太習慣說這種話，剛剛是順着他的話哄他，此刻讓她特意再說一遍，她又不好意思了，小着聲：“那你不是都聽到了嘛。”
陳洛白垂眸看着她。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襯得女生皮膚白得像是會發光，她身上穿着他的T恤，寬寬鬆鬆遮到大腿，臉上因為害羞而微微泛紅，看他的目光里又有盈盈笑意，溫柔又漂亮。
陳洛白心裏忽又軟得厲害，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下。
“周安然。”
周安然眨眨眼：“幹嘛呀？”
陳洛白：“我這輩子要被你吃死。”
怎麼忽然說這個？
周安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面前的男生忽又朝她伸出手。
“餓不餓，抱你去洗漱？”
周安然被他抱過無數次，但被抱着去洗漱總感覺像是小朋友才有的待遇，她臉莫名又熱了幾分：“我自己過去就行啦。”
陳洛白直接走過來，伸手摟住她的腰：“我想抱我女朋友不行？”
周安然唇角不自覺彎起來：“行的。”
陳洛白伸手抱起她。
周安然手環着他脖頸，雙腿掛到他身上，男生抱着她轉身往洗手間走，動作間，T恤領口微敞。
周安然一垂眸就看見他後背上有一道明顯的痕迹，她指尖不由落上去。
陳洛白腳步一頓，剛想開口，就聽見她輕着聲問：“疼不疼呀？”
他瞬間明白她碰的是什麼地方，昨晚最後抱她重新去洗澡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那會兒她已經困得厲害，多半是沒注意。
陳洛白偏頭飽含深意地笑着看了她一眼：“這會兒知道我問我疼不疼了，昨晚撓的時候怎麼不輕點？”
周安然臉上一燙：“誰讓昨晚你——”
“昨晚我怎麼？”陳洛白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格外意味深長。
周安然其實不記得昨晚是什麼時候撓上去的，總歸是他最惡劣的某個節點之一，是她說不出口的某個節點之一，她紅着臉埋在他肩膀上：“沒什麼，看來是不疼的。”
陳洛白在她耳邊笑了聲。
周安然：“……”
這個人每次一欺負完她，心情總格外好。
被他抱着往前多走了幾步后，周安然還是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真的不疼嗎？”
“真不疼，你能有多大力氣，而且——”陳洛白頓了頓，又笑着看向她，“我還挺希望你多撓幾下的。”
周安然臉燒得更厲害，這下真不想理他了。
洗漱完，吃完飯，周安然跟他一起去廚房洗水果。
裝好盤后，陳洛白叉了塊西瓜遞到她嘴邊。
周安然低頭吃掉，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嘴裏溢開，聽見他在頭頂開口。
“下午想做什麼？”
一放假，他們相處的時間反而比在學校要少了許多。
周安然媽媽今晚出差會回來，陳洛白也就請了這一天假，暫時只剩半天獨處的時間好像格外珍貴，周安然一時想不出想做什麼。
“不知道。”
陳洛白：“那你在家先慢慢想，我先下去一趟。”
“你下去做什麼啊？”周安然問。
陳洛白朝窗外抬抬下巴：“換上高中校服下去給你買奶茶。”
周安然怔了下，而後失笑：“你怎麼還吃醋。”
“這不是怕你移情別戀看上男高中生。”陳洛白嘴唇也勾着點笑意，“得好好表現一下。”
周安然笑着拉了拉他的手：“外面好曬的，喝奶茶叫外賣就行啦，你陪我看個電影吧。”
“就看個電影？”陳洛白問她，“需不需要別的服務？”
周安然眨眨眼：“什麼服務？”
“陪吃、陪玩——”陳洛白停頓了下，低頭湊到她耳邊說完了剩下的話。
廚房安靜了一兩秒。
而後才傳出女孩子羞惱的一聲。
“陳洛白！”
“嗯。”有人懶洋洋笑着應了聲，“叫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