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禿貓小隊
“真是見了鬼了，我怎麼是繆塞爾……”虛妄百思不解，只能又看向赫然乖巧的鴉。
“那你說說……我留了啥後路啊？”
鴉的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又奉承地迎上，虛妄自然是不自然地將它拍開，那鴉又收斂了笑容委屈地退回了。
“您留的神饋里，特意設定了一個不一樣的神饋。”
“我是隨您的慾望和記憶而生的，您那時是如何想的，我也不知。”
“別說這些了，展開嗦嗦那神饋。”
“哦……抱歉，我想我只知道那神饋是‘知更鳥’。具體是什麼作用，我也無從告知。”
“……”
硬了，拳頭硬了。
虛妄忍住怒火，深深嘆了口氣，以前做繆塞爾時，也沒受過被人吊著胃口的難受。
不過也罷，自己更該去慢慢摸索，摸透自己，奪回帝國。
嘶……天神那幫老傢伙指派自己去做任務卻又不告訴該如何，莫不是就盼着自己知曉？
太扯了吧，自己這不是在被當猴耍嗎。
就這麼想着，虛妄也感覺恢復了部分記憶后的自己，性格的轉變顯而易見。
不過也無所謂，眼見當下，更該去反思這詭異的事件。
復盤看來，那斗篷人應該當真是神了，至少實力是夠格。
可又是欲對自己行不軌，又是送自己入河……
難道它是故意為了讓自己清醒知道自己是繆塞爾的這個秘密？
越想思緒越是亂如麻。
時間已然燃盡，在輕輕地道別後，虛妄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裏。
說是離開，更應該說是躍進了那河裏，一瞬間天地顛倒。
等虛妄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時，眼前的就只剩熟悉的天花板了。
虛妄艱難起身，昨晚的記憶早已不清晰，但負罪感卻迅速圍上了虛妄。
虛妄只感覺全身酸楚，每一次活動，自己的骨架都在咯吱作響。
虛妄伸展的雙手才抬起一半卻忽然碰上了堅硬的東西，一看，是瓊璃睡在自己身邊，他口角悠閑地流下哈喇子，一切不快如煙雲消散。
虛妄有些蒙圈地側頭看向窗外，正對着夾住英特勒絲這座城的兩面牆的其中一面。
英特勒絲的飛鳥隨着審判塔的鐘聲高飛，縹緲着飛出地底，悅耳的鐘聲像是在嘲笑這些看不見太陽的井底之蛙。
此時，框住這房間的腐朽木門傳來了敲門聲。
“門沒鎖。”虛妄又轉頭說去。
進來的不再是蘭科，而是一名灰毛的緬因貓女士。
“您好？”虛妄禮貌性地問了一句，她實際是在思考這位女士的由來。
“哦……虛妄啊，蘭科叫你下去，我叫諾妮，諾妮·萊曼。很高興認識你。”
虛妄晃的一下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上了新的，虛妄一剎那有些茫然。
諾妮看出了虛妄的迷茫，輕笑着說，“沒事，蘭科讓我幫你換的，我保證沒有走光。”
虛妄尷尬地點了點頭，不過這位溫柔的女士確實是幫助緩解了些不快。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虛妄啊，你身上的那些傷痕是？”
虛妄一愣，立馬清楚了她口中所說的傷痕為何物，隨即回言道：“啊，那是我訓練時的刻章。”
諾妮聽聞投出賞識的目光，欣然點了點頭，“難怪與我們過得那幾招如此強悍……走吧，記得把那隻小骷髏也叫醒哦。”
諾妮率先出門，
似乎還有急事等着她去做，固然還有想問的事，不過虛妄還是按捺住好奇沒有上前阻攔，而是將目光轉向那睡得直咂嘴的瓊璃。
“瓊璃？瓊璃？”虛妄湊近瓊璃，細細觀察起這個一直跟着自己的夥伴。
他瞥着腦袋睡着，胸脯隨着呼吸起伏，雖然是沒有肌肉和皮膚的白骨，可美的在骨不在皮，他骨骼勾勒的輪廓立體又清新，偏小的腦袋和緊緻的五官在這張臉上增添了一絲少年氣和溫和。
虛妄前世底子也不差，見過不少骷髏，不過像瓊璃這般沒有一絲駭人氣的孩子。
虛妄不自覺點了點頭，不過既然要事在身，那欣賞便到此為止。
虛妄原本是想一巴掌扇下去迅速又省力，不過念在瓊璃這小子也為自己做了不少貢獻，況且雖然不好說出口，在他身邊卻有着舒心的感受。
所以虛妄降下了身段，輕柔地隔着薄被單抓着瓊璃的手臂搖了起來。
不過效果一點都不明顯，好吧，示弱也示了，那便摒棄人情，以效率為主吧。
虛妄朝着他的腦殼用力的拍了一下。
一個呼嚕都沒有，瓊璃得了個無妄之災。
他習慣性地砸吧砸吧嘴，迎着陽光眯着眼睛，腦袋在周邊晃悠幾圈后發懵地起身。
這個時候，虛妄才發現瓊璃是沒有上衣的，他身上的每一根肋骨都在虛妄眼前暴露無疑。
虛妄也終於解開了一直以來的謎團。
瓊璃的肋骨內死死地護着他的器官，然而驚喜的是，他所展示的器官只有心臟這一樣。
這着實讓虛妄驚訝，不過他沒有表現在外表，只是皺着眉頭再試圖仔細尋找那些丟失的器官。
瓊璃感覺虛妄一直在看着自己，這時他才算清醒了些，“你好呀，虛妄小姐，你昨天那幾招成功讓我做了噩夢。”
一句詼諧幽默的笑話讓虛妄失聲發笑。
“還是那麼冷，蘭科讓我們下去。”
“嗯哼？沒點什麼交代嗎？”瓊璃指了指自己身上纏着的繃帶，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
虛妄的罪惡感更重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
“誒～”瓊璃心滿意足地蹦下床。
不過出了被窩后的瓊璃迅速被寒流釘在了原地，他也不得不注意到自己萬年不變的上衣終於被毀壞了。
瓊璃呆站着隨後看向了披着蘭科大衣的瓊璃，不好意思的又挑了挑眉。
……
“早上好……虛妄，恢復的不錯？”蘭科聽見腳步聲后順着樓梯看去，虛妄和瓊璃被拉長的影子向著下方靠近。
虛妄一開始並沒有聽清蘭科的發言，她還在思考昨晚的那些事，“繆塞爾”這個身份無論在哪都是重量級的存在，盡量還是維持同伴心中普遍的虛妄的形象吧。
直到她攙扶着的瓊璃也抬手向著蘭科打了招呼。
“嘿大叔，她好着呢。”
蘭科的眼眶發黑，看起來就滿是疲倦，虛妄看到此番場景心中的愧疚更甚。
“虛妄啊，來，坐。”蘭科微笑着招呼虛妄，虛妄順從地走去，脫離虛妄攙扶的瓊璃一個踉蹌又險些摔倒。
“蘭科大叔……昨晚，對不起了……”虛妄走到他的面前有些靦腆地說著抱歉。
蘭科早有防備，只是摸着她的腦袋微笑。
“沒事的，城主邀請我們今天去與他見面……他想見見你。”
城主？虛妄在自己腦海里快速過了一遍記憶，終於找到了有關“英特勒絲城主”的信息。
“是……昨晚鎮壓我的那位嗎？”
蘭科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並囑咐道：“他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物，這一次召集我們多半也是為了興師問罪。”蘭科的語氣逐漸落寞起來了，像是臨終斷頭台的老人一樣。
虛妄表面跟着祈禱，內心卻在思考“英特勒絲的城主？我想想……那時我授任的好像是卜其絲·德勒吧……那這一代按遺傳……”
虛妄還不敢確信，不過問一下應該會有頭緒。
“蘭科大叔……我可以問的詳細點嗎？那城主的信息。”
“啊……我了解的不算多，他是卜其絲三代，卜其絲·德羅旺。”
“那就太好了！”虛妄心裏竊喜道，“這娃的爺爺輩都要向自己俯首稱臣，現在還敢逆着輩來了不成。”
蘭科注意到了虛妄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貌似讀出了……得意？
“無論怎樣，這一次我們應當放下身段好好賠罪。”蘭科語重心長地勸告着，話中未盡之意已然顯現。
沒有實力就只能被欺壓，這般弱肉強食的法則即使在現在也適用。
“所以我們……”
“什麼時候去？”虛妄迫不及待的一句話吐出，蘭科一愣。
這孩子怎麼急，莫不是昨天魔力泄露將她智力損壞啦？蘭科想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着虛妄臉上那真真切切的迫切，蘭科只能撓了撓腦袋說：“如果急，現在就可以走了。”
“現在吧，早日完成……早日享受？”
享受？去極樂凈土享受？虛妄似乎看不見蘭科臉上的擔憂，不過拖着也解決不了問題。
蘭科的目光在地板上遊走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
“桀澤，諾妮我們走。”這時虛妄才注意到一隻坐在沙發上靜靜看着她們的桀澤和諾妮。
“額……嗨？”扶着腰部傷口一瘸一拐走向大廳的瓊璃一眼便看見了那幾個他已經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諾妮自不用說，溫和地回了個笑容，而桀澤卻始終沒有目移虛妄，貌似還有些顧慮，每盯着虛妄多一秒，他便感覺自己的傷口的疼痛程度就多一分。
虛妄發覺了桀澤那還帶着恐懼的目光，為了以表友好，也回了個標準的笑容。
桀澤看着這詭異的笑容，他更加不安了。
“啊對了，先前還沒有細緻的介紹過我們，真是失禮。”
“諾妮，諾妮·萊曼。禿貓小隊造夢師。”諾妮忽然想起了什麼，起身腳步輕俏地繞后，鞠了個躬，有着固有的柔和和摻雜的剛強，頗像童話故事裏叛逆的公主。
“這位是……”諾妮話說一半，指望桀澤自己接上話茬，不過顯然，她恨他像塊木頭。
諾妮用胳膊肘沒好氣地用力頂了下桀澤的臉蛋。
這時桀澤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不自在地拍拍衣袖說：“……桀澤·布旺，禿貓小隊代理隊長。”
他們都有着一種在蘭科身上感受不到的氣質，不好用言語表示，更想是一種無時無刻不在的正義感。
“蘭科·曼夏。”蘭科在虛妄的期望之外起身，尾巴輕微勾起緊緊貼着後背，眼神卻在閃躲他人的目光。
“……禿貓……小隊隊長。”蘭科非常艱難地擠出這麼一段話，興許是想趕緊帶過“禿貓”一詞，不過顯然起來反作用，使原本還對每個人名字稀里糊塗的瓊璃一下便理解“禿貓”一詞的含義了。
“一個……上等的冷笑話。”瓊璃憋笑憋得難受，故意移開目光，可腦袋無論以怎樣的幅度調轉，心思卻脫離不了那笑話。
“噗……”諾妮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
……
“啊……好煩啊，每次去審判塔都要走一大段路，就沒有什麼代步工具什麼的嗎？”瓊璃渾身無勁，身上各處還痛着。
清早的大街熙熙攘攘，昨晚對對大部分都只是無夢的一夜，其餘貌似沒有什麼不同。
這或許是個好消息吧。諾妮在一旁安慰着瓊璃，虛妄在街上走着，被蘭科和桀澤夾在中間，她無意聽見了瓊璃的抱怨，不自覺也跟着開始埋怨。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繆賽爾發展的不是一般的慢，雖然不記得自己後來都做了什麼花活，不過無論如何，這般速度明顯是不應該的。
就這麼想着，他們幾個怪物行在路中央，像是破浪的箭矢，其餘怪物自動繞開他們拼成兩道岔流。
“虛妄？”蘭科突然喊住了虛妄的名字。
“嗯？”虛妄回應了一句。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虛妄猜到他會問這類問題，不過現在當真問起倒是值得好好揣摩揣摩。
“……我被襲擊繆斯戈爾的那個ta襲擊了。”
“嗯……我們大概也猜到了。然後？”
“我……”
虛妄停頓了一下，如果跟蘭科說這件事情，會不會將他也拉進這荒誕的事情啦？那個“神”可能此時正在某個高處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往後的路途只會更加艱難。
虛妄深吸一氣，說：“ta對我施了個咒，我被水球包圍拖到空中。”
蘭科點了點頭，在等着她的下一句，連瓊璃也早已不再鬧騰，而是側耳旁聽。
“後面……我就真的不記得了，我都做了些什麼？”
蘭科皺了眉頭，有些惱怒地說：“不對，如果當真不記得那你早晨何必向我道歉？”
虛妄被這問題打了個當頭棒喝，貓的觀察力恐怖如斯！
“……那不是讓蘭科大叔擔心了嘛，抱歉啦？”虛妄只能放下身段編造一個善意的謊言，絕對不能再讓蘭科被帶入這般荒唐的事情，不能讓繆斯戈爾的悲劇再次上演。
蘭科深深地看着她，明顯已經察覺到了話語中的虛偽和善意。
蘭科竟感到絲絲的委屈，不過虛妄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詢問什麼的，也就適可而止吧。
蘭科嘆了口氣，曾經如此理智的自己，現在也變得感性。
唉……滄海桑田啊。
“那個……”瓊璃不合時宜地橫插一嘴。
“如果昨晚的一切都建立在夢境的基礎上，我衣服是怎麼沒的？”
瓊璃的問題引來了諾妮的移目，“啊，這個啊。”
諾妮是造夢師，這問題對她來說正好是專業對口。
“不是夢境的人在夢境中對你造成的傷害還是會帶出來的，這不會還不清楚吧？”
“……”瓊璃尷尬地笑了笑。
此時看時間正好，虛妄抓着桀澤的衣袖問道：“您好？”
桀澤側了頭看着虛妄，內心不免又打了個寒顫。
“怎……怎麼了？”
“請問……蘭科大叔與你們是什麼關係？”
這一個問題彷彿打開了桀澤的話匣子，他也發自內心又勉強地笑着說：“他啊，正如你先前所看所想。”
“禿貓小隊是一個……仲裁人的隊伍。”桀澤停頓了一下，故意想看看虛妄的反應，先前聽蘭科說她也是“告密人”，正常來說聽見“仲裁人”一詞應當都有些反應。
不過虛妄只是頂着那大大的橙眼睛認真地看着她，甚至有些許的可愛。
怎麼回事……桀澤戰術咳了幾聲。
“蘭科這傢伙呀，跟我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
這時，桀澤忽然側頭看向了蘭科，他此時正專心致志地看着諾妮和瓊璃，嘴角勾起笑容。
確認沒有看向這裏，桀澤比了個手勢提示虛妄靠近點。
虛妄聽從地上前幾步，將耳朵遞到桀澤在嘴邊。
“他從小就有些禿髮，聽他說那是他家族的‘高尚傳承’。”
虛妄差點沒繃住。
“所以就有了最早的禿貓小隊。那時我們春風得意，直到，第七代帝王告密人被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