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人行

一

學校位於溫河市千石區定霆鎮，在學校西南方向三點五公里遠有一座定霆山，偶爾會有學生做公交來到這座山遊玩，一般都是閑得發慌的學生。

思修課的小組作業完成後，瀚予計劃和洲軍、值念找個時間，一起去登山。另外兩個人很爽快地答應了。在登山日，他們先在小食街入口北邊的小商店買點水和零食，店名叫做每日新鮮。

他們在飲料展示櫃面前，研究起來。洲軍發現，瀚予不打算買礦泉水，只想買碳酸飲料，便說：“可樂、雪碧這些不解渴，到時候渴死你。”

瀚予：“你怎麼知道不解渴？”

洲軍：“你買吧，不攔着你。”

瀚予：“我覺得我喝的時候，挺解渴的。”

洲軍：“我都說了你買，不攔着你。”

值念這時說：“碳酸飲料裏面含有大量糖分等物質，在體內代謝的時候會消耗很多分水。剛喝的時候解渴，過一陣子代謝開始，你就會覺得更渴。”本來早就想說的，就是想拖一拖。

洲軍：“阿念說得沒錯，瀚予學着點。”

瀚予不耐煩了：“說得你好像學理科似的。”

值念：“沒錯呀，我是理科生。”

瀚予、洲軍這兩個文科生看看值念，又互相對視一下。瀚予：“卧靠，你是理科生？”

洲軍搶先說：“阿念怎麼就不能是理科生，就應該是個理科生。”

瀚予看值念沒有要補充的，說：“我一直以為你是文科生。”

值念：“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是文科生。”

大家沉默一會，洲軍說：“礦泉水和飲料，各買一瓶，萬事俱備。”

往定霆山的頂端走去，一路上，青草，綠樹，蝴蝶，甲蟲，沙石，蛇。那是一條外貌看起來比較溫和又全身綠色的蛇，性情就不知道了。

大家逐漸停住腳步，洲軍說：“我們要在這裏野營，就吃綠色食品。”

瀚予：“吃什麼吃，萬一被它聽懂了，等下咬死你。”

洲軍：“我們得小心點，繞着它走。”

瀚予：“阿念，你要幹嘛？”

值念手裏已經抓起兩塊石頭，說：“砸它呀，看它還攔不攔路。”

洲軍：“你這個傻叉，這蛇又吞不下你，不會把你看成獵物。人不犯蛇，蛇不犯人。”

二

輕雨306裏面，左一是謝迎風，左二是甘清連，右一是蔡曦瑤，右二是萬溪美。現在，曦瑤坐在書桌上化妝，不過她等下並沒有出宿舍樓的打算，同時也在琢磨一個特別的想法。

等她琢磨好以後，才發現，化了半個小時了，挺累的。如果這個時候有問她，你為什麼要化這麼久？她估計會說，沒有人提醒我呀。

她看看身邊的舍友，溪美趴在床上，估計實在看美劇。清連在迎風的床上，兩人一起靠着牆壁坐着，估計是在看跑男。

曦瑤：“溪美，清連，我有個重量級的想法。”她覺得給清連打招呼，已經有半層給迎風打招呼的意思。

溪美懶洋洋地說：“說來聽聽，看看是不是重量級。”

曦瑤：“你們想不想去男生宿舍看看？”

溪美精神起來了：“去男生宿舍做什麼，小心他們把你圍起來。”

曦瑤：“看看那些傻瓜平時在做點什麼，看看牆上有沒有貼上些過分的海報。對吧，小清連。”

清連：“不對。你說真的，去男生宿舍？”

曦瑤：“是說真的。

”

溪美：“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會在牆上貼上那種海報。”

迎風：“我就不去了，男生也沒去過女生宿舍。”

曦瑤沒有理會迎風：“電影啊，小說啊，都是那樣說。”

清連：“你們看看，迎風都懶得理你們。而且今晚我和迎風要去看辯論賽的決賽。”

迎風：“差點忘了。”

曦瑤：“誒，江橫豎有沒有進決賽？”

清連：“我怎麼知道嘛。”

所說的辯論賽，是指新生辯論賽，大一每個班都要派四個人參與初賽，辯論隊的師兄師姐根據初賽表現，篩選人員去參加複賽，以及決賽。如果隊長還想要人，在新生辯論決賽上鋒芒畢露的學生，會被邀請加入辯論隊。

溪美：“喂喂，我倒覺得問題不是去不去男生宿舍，而是怎麼才能去？”

清連：“對呀，宿管大叔立刻把你攔下來。”

曦瑤：“如果我要進去，誰都攔不住，你們信不信？”

清連：“迎風，我們就不相信。”

又說了一會兒，曦瑤便出宿舍了，是去其他宿舍。曦瑤出去以後，溪美便說：“她肯定是找人去了。”

清連：“我不信曦瑤能找到其他人志同道合的人。”

溪美：“對呀，我們班還能有第二個和蔡曦瑤一樣瘋狂的女生嗎？再說，怎麼進男生宿舍嘛。”

迎風：“她去隔壁宿舍也可能是，想讓別人看看她的妝。”

溪美：“小迎風，你居然這麼了解曦瑤。”

宿舍安靜以後，清連不由自主地想像着男生宿舍的情景。第一個出現的畫面是橫豎在宿舍裏面研究辯題。第二個出現的畫面便是漸汐在宿舍裏面談笑風生。第三個出現的畫面是值念在宿舍裏面發獃，做着和自己現在一樣的事情，那就是幻想。

三

登向定霆山頂的路已經走了一半，泥土和雜草混合的路，也變成了泥土和沙石混合形成的路。洲軍總是走在前面，然後督促後面的值念，還有值念後面的瀚予。瀚予偶爾會停下來，說休息休息，喝一口礦泉水，再喝一口可樂。

洲軍吐槽道：“你真沒勁，這麼快就開始喝了，等到了山頂，就一點水都沒有。”

不知不覺就已經1個小時了，他們都疲憊不堪。然後遇到一塊比較平坦的區域，有些泥土，稀稀疏疏的雜草，也居然生長着一顆葉子稀稀疏疏枝幹瘦瘦粑粑的樹。不能說大樹，又不能說小樹，只好說是一棵中樹。

他們在這裏坐下休息，等他們想要重新出發的時候，有兩個女生從上面走了下來，也在這裏停下來休息。

矮小的女生感嘆：“累死我了，再不休息，腳都踩不穩，然後就滾下山去。”高挑的女生遺憾：“好可惜，都沒有爬到山頂上。”。她們沒有理會旁邊男生的存在，而男生們則小聲地聊着。

瀚予：“看來我們也走不到山頂。”

洲軍：“怎麼可能，你又不是女生。不過，你的體能跟女生一樣。”

值念：“來都來了，天黑也要走到山頂。”

值念扯扯瀚予的衣服，眼神示意一下，去看洲軍。瀚予發現洲軍的斜着眼睛看着她們。瀚予不知道洲軍在看誰，只是有自己的一個明確的判斷。

高挑的女生穿着超短褲，一雙大長腿惹地瀚予想流口水。矮小的女生穿着寬鬆的長褲，圓嘟嘟的笑臉惹地瀚予好想捏上一把。

洲軍對自己的窺視感到可笑，可是眼睛根本不聽使喚，彷佛被施加了咒語一般，失去控制去往那邊看。他隨而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大腿，才打破咒語，找回了對眼睛的使用權。

三個人又走了一段路程，泥土和沙石混合的路，也變成了裸岩和沙石混合的路。再走一段路程，裸岩路變得陡峭起來，而且旁邊就是生與死的懸崖。如果在懸崖邊上往下看，還能看到白花花的激流。如果回頭往下看，視野會寬闊很多，可以看到山腳處圍着一小片樹林，像是現代國畫中的畫面。

瀚予覺得自己的腳已經失去了一半的重量，說：“我走不動了，要不一起下山算了。”

洲軍也覺得筋疲力盡，說：“我就不覺得累，可能是我太帥了。”

瀚予不想吐槽洲軍的言語，而是看着山下的風景，想要找找“一覽眾山小”的豪邁，卻發現找不到，可能還要往上走才能找到吧。不過，風景確實好風景，此時此刻都想買個單反，把這裏都記錄下來。

洲軍也停下來，愜意地說：“登山之意不在山水，在乎飲料之間也。”說著，就掏出他的果粒橙。他覺得以前的果粒橙是真得很好喝，現在的喝起來總是覺得不是那個味。不知道是味變了，還是自己的口味變了。

瀚予：“阿念，你為什麼去助學部？”

值念：“這個部門競爭小，很容易進。”

瀚予：“就這樣簡單？”

值念：“對呀，就這麼簡單。”

洲軍：“瀚予，你還想着要多複雜。”接著說：“助學就業部不好嗎，管助學，也管就業。”

值念：“對呀，管助學也管就業。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部門到底要做點什麼，以後就知道。”

這一次登山，他們並沒有走到山頂，因為還要考慮回去的時間。下山的時候，洲軍覺得自己的腳已經失去部分知覺，就像一雙半透明的腳滑在地上。瀚予、值念更是覺得自己的腳已經不存在了，覺得自己是飛在下山的路上。

四

晚上，疾風樓的宿管照常在宿管室裏面看報紙，這份報紙都已經快看了三遍了。可惜，新的報紙還沒有來，只能繼續將就將就。他並不知道，有幾個神秘人進來，而且輕鬆地進來。

曦瑤、溪美帶上帽子，穿上從男生那裏借的寬鬆的長褲和運動外套，來到疾風樓。在有略和漸汐的掩護下，順利闖進男生宿舍。其實同行的還有陸楠，她一個人大搖大擺地進來。身上的男款是向另一個女生蘇玫借的。

一班的宿舍都在五樓，二班的宿舍主要都在六樓。大家先到510室，沒有遇到熟人，就走馬觀花地看一下。有略就是這個宿舍的，他便回自己宿舍，不去湊熱鬧，讓漸汐繼續給她們做導遊。

黃昏的時候，籃球隊院隊招新開始，俊逸、丁瑋、梓揚、伍常都去面試。只有俊逸、伍常順利通過。

傍晚，俊逸回到宿舍，立刻去洗個熱水澡，剛才洗澡出來，上身是赤裸的，強健的體魄顯得很有男人味。則輪到丁瑋去洗。那幾個來到511，曦瑤立刻用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並且手指岔開，眼睛也大大睜開。

汪成：“你們是怎麼回事啊？”

漸汐：“她們是要來參觀一下。”

陸楠：“對，都沒有來男生宿舍參觀過。”

俊逸發現女生們，連忙穿上衣服，汪成便說：“俊逸呀。”

陸楠：“王俊逸，不用穿上，我們還要看多幾秒。”

溪美：“就陸楠一個人想看，你可別多想。”

俊逸：“這，是這樣嗎？”

陸楠：“你就姑且當作是。”

漸汐：“老成，念哥又不在這？”

汪成：“念哥？你應該更清楚他在哪。”他覺得漸汐沒有必要這樣稱呼值念，還是念仔合適。

男生赤裸上身還是常規操作，512的伍常、遠航也赤裸着，聽到門外附近有動靜，又立刻穿上了。

她們在512裏面，逗留地久了一點，和遠航、文武聊得不亦樂乎。他們平常不怎麼熟，現在卻顯得很熟了。而伍常在跟老同學打電話，沒時間理女生。

遠航：“來了都是客人，進來坐坐。”

曦瑤：“不用，我們就在外面看着。”

陸楠：“我們就是來偷窺你們的生活。”

遠航：“你們來錯時間了，應該大半夜過來，說不定文武在做點什麼。”

文武：“你什麼意思！？”說完，又是慌張，又是大笑。

遠航：“沒有意思，就意思意思。”

陸楠：“我懂的，我懂的。”第一個“的”用了第一聲，第二個“的”用了第四聲。

文武：“馬遠航，你得給我解釋清楚。”

漸汐：“我知道了，木文武晚上在打遊戲。”

陸楠：“馬遠航，校運會你有沒有報什麼項目？”

遠航：“什麼都沒報，伍常報了一百米。”

陸楠：“你挺適合報呀。”

溪美：“對啊，你不報個項目就浪費了。”

曦瑤：“報一個3000米。”

遠航：“大熱天裏，還要去跑步，還要去跳遠，還是在宿舍里享受空調划算。”在說這話的時候，看到溪美撩了一小會自己披散開的長發。她沒有看着誰，似乎是無意之舉。而在整個談話過程中，這似乎的無意之舉，做了兩次。

在513室里，趙海只是穿着粉紅色的衣服加一條深藍的內褲，聽到附近的動靜，他卻沒有舉動。於是，女生們看到臉有點像油餅又笑嘻嘻的趙海時，頂着羞恥，罵他噁心，罵他變態，罵他不要臉。

不過，513宿舍是唯一空氣清新的宿舍。趙海說，舍長昨天下午就讓大家搞了衛生，他桌面上和廁所裏面還放着空氣清新劑。

陸楠：“你舍長覃錦進去哪了？”

趙海：“我不知道啊，應該是去英語俱樂部。”

曦瑤：“你怎麼不跟他去俱樂部？”

趙海：“我沒進俱樂部啊。”

陸楠：“他進英語俱樂部，那你就應該進英語之家。”

溪美：“你進英語之家以後，你們天天都在比自己的社團有多好。”

漸汐：“也有可能是，兩個人天天都在比，自己的社團有多離譜。”

溪美：“班長果然了解你們男生的腦迴路。”

當她們走到漸汐的514大宿舍時，聽到裏面一群人在五五開黑，盯着手機，嘴裏還有點激動，根本沒有心情管外面的女生聲音。

瀚予：“卧靠，他們一直把我給控到死。”

值念：“全部都死翹翹了。”

梓揚：“擦，洲軍，剛才你應該先上。”

洲軍：“先上不就是炮灰。”

梓揚：“你就應該成炮灰，然後再讓念仔收割，死光的就是他們。”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門口有女生往裏面觀看，還有說有笑。他們和女生們聊了幾句，就寥寥幾句，還是打贏這場遊戲要緊。

女生們覺得自己好像被晾在一邊，想不明白遊戲真得這麼好玩嗎，而且有跟女生聊天重要嗎。陸楠用手捶一下漸汐得肩旁：“打遊戲男生都這樣嗎？”

溪美：“打遊戲的男生都這死樣嗎？”

漸汐：“這還真是日常現象。”

陸楠：“你是班長，要管管他們。”

漸汐：“問題是，我也跟着玩。”

陸楠：“這就沒得救了，他們沒得救了。”

曦瑤：“去看下一間吧，沒意思。”

如果去看下一間，便是要去六樓了，她們重新路過511、510和509室，然後來到樓梯口處。路過511的時候，曦瑤又往裏面瞧瞧，不過沒有瞧出個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