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輪面試

一

三輪面試，也經常被叫做小黑屋。宣傳部為了對得起“小黑屋”這個名稱，特意關掉面試教室燈光，只留下幾根燭光。這些蠟燭是宣傳部里，成員們生日的時候用剩的。

汪成看在小黑屋裏面和師兄師姐聊天也很歡樂。在輕鬆的氛圍裏面，不知不覺中強調自己在二輪任務中的重要性，當然也是在陳述一種事實。

當被問到：“師弟，你覺得一年以後，你做視頻或者做海報的水平能否超過我們的陳耀科師兄？他的水平可是杠杠的。”

汪成很淡定地說：“大家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們這些師弟師妹當然要把技術和經驗學好，然後超越師兄師姐的水平，這樣才對得起你們的教誨。然而，我能不能超過陳耀科師兄，真不知道。但超過一兩個師兄師姐還是有信心的。”

在汪成組的視頻里，陳耀科是被黑得最慘的。因此，其他師兄師姐都故意沒有立刻回應。

現在大家沉默了一陣子后，陳耀科才反應過來：“說的不錯，我們就需要想學技術的，而且想要在技術上超過師兄師姐的。”原本汪成被那沉默搞得以為自己回答地不好，原來是自己多慮了。

面試結束以後，汪成覺得心情很舒暢。當俊逸問起面試怎麼樣的時候，他樂着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聽天由命吧。”

深夜，他勸自己好好地睡一覺，好好地等待消息。直到明天早上，照常讓值念去飯堂給他帶早餐。到了中午，照常和值念去飯堂吃午飯。

在走去飯堂的路上，值念看到汪成雙手插着褲袋，一直琢磨着這一動作，沒有去問怎麼了。值念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抱着怎麼的想法。

吃完午飯，在回宿舍的路上，汪成依然雙手插着褲袋，中途對值念說：“念仔，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說吧，我會認真聽。”心想，說吧，我都知道了。

“念仔啊，我沒進宣傳部。”

值念沉默一下，再說：“不會吧，你居然都沒進？”

“唉，我一直表現地都挺好的，比那個誰好多了，他居然就進了。我還是二輪的小組組長，居然沒有被錄取。我的天啊！”那個誰，是前段時間和汪成一起剪輯視頻的董先。

汪成見值念這次沉默好一會，便說：“我還以為學生會有多好，部門的師兄師姐有多好，其實也就那樣。他們跟星斗小市民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沒有看人的能力，沒有用人的勇氣，都不知道他們的腦迴路是怎麼接的？”

“嗯，他們也不怎麼樣。”

“師兄師姐昨晚還跟我聊得很開心，結果是這個結果。你說他們是不是虛偽呀？”

值念貌似聽了他的一番嘮叨，此時很說一番話，但還是忍住了，只好說：“可能他們沒有機會看到你的閃光點。”

汪成覺得解釋不下去了，說：“可能是這樣。”又說：“我還是當作，自己的團學之旅還沒有啟航就抵達終點了。念仔，祝你在助學部有好運吧。”

他還有好多話想說，可惜，只能說給大樹上被涼風吹襲的葉子聽了，只說給半空中旋轉飄舞的葉子聽了，還有說給地面上瑟瑟發抖的葉子聽。

二

木文武，疾風512，頭方方正正的，身體比較胖，跟着舍友面試了組織部、科創實踐部和文體部。掛了組織部、文體部的一面，和科創實踐部的二面。晚上，科創實踐部的結果出來了，文武發現自己的舍友馬遠航進了科創實踐部。

文武：“遠航，是要慶祝一下，快點請我們吃飯。”

遠航：“惹，進個部門還要請吃飯，早知道就不進了。”

文武：“後悔了吧，後悔也是要請吃飯的。對不對，在岸？”

旁邊的另一個舍友宋在岸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說：“還不能請飯堂，要到外面吃大餐。”

文武：“在岸都這麼說，民意所向。”

遠航：“Shit，我現在就去跟師姐說，立刻退部門算了。”

文武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你怎麼專挑師姐說呀！不找你部門的師兄說。”

文武和舍友們聊完以後，更加起興，又找不到新的話題，便想去了解一下511室的其他情況。

進門先和丁瑋碰面，得知丁瑋在二面落選了組織部，便用又喪又笑的語氣說：“我比你還慘，在一面的時候就被刷。”

丁瑋倒顯得很輕鬆，比面試階段的日子裏還要輕鬆：“還行還行，傷心有個卵用，還不如打幾局遊戲。”

丁瑋確實沒有感到多少遺憾，選擇組織部本來就是為了速死，或者看看能不能撿漏。他在想，在團學活動中少不了有人帶移動電源給手機續航，遠離團學便可以遠離危險。

很奇怪的是，如果只是想到別人帶着移動電源，感覺不出來那是一顆小炸彈。但移動電源出現在自己附近的時候，總是覺得這個東西會爆炸的概率大很多。即使安慰自己爆炸是小概率事件，跟路上遇到車禍是一樣的，也擺脫不了莫名恐懼感的包圍。

接着，文武又問問汪成的面試怎麼樣。發現汪成在床上睡着，是那種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所以睡覺的睡覺。汪成翻一下身子，都不想多動彈動彈：“不說了，沒有進。”

“沒有進，我也沒有進，丁瑋也沒有進，不用這麼沮喪。”

“不是，我哪有沮喪，就是不想說話。”

“老成，太久不說話會變啞巴的。”

“不想說話都不行，你還要怎樣？”

“等下次老成想說話的時候，再跟你說話。”

接着，文武想問問俊逸的情況，而俊逸不在這些，出去很久了。丁瑋替俊逸說：“他進了體育部。”

“他進了體育部啦。不錯，你們宿舍至少有個進體育部的。”

俊逸進了體育部很是開心，心裏卻總是對這個部門有一點不需要在意的排斥。那個上傳了自己視頻的推文的閱讀量到現在還在增加，已經超過其他部門所有招新推文閱讀量的總和。

這使得俊逸偶爾會想，霜雪看到我的視頻會怎麼樣？還能會怎麼樣，更加沒有希望了。如果她不會看到這個視頻多好。

當然，俊逸偶爾也會想，希望霜雪能夠看到這個推文，希望她能夠感受得到我的努力，我的期待。其實，俊逸也希望霜雪看到以後，能夠有稍微一點點慚愧。只是，他沒有發現自己有這種期待。

三

文武把目光投到最後一個人身上，他在床上看書。文武沒有和這個人交談過，而平常看到他的時候，心裏總是湧起一種想着捉弄他的感覺。如果不捉弄一把，總是覺得身體痒痒的。可是真的捉弄他吧，看到他一副心理素質很差的樣子，沒準會躲在沒有人的地方哭。每當想到這裏，便會想起軍訓的時候有個人哭了，卻想不起來那到底是誰。

在辯論課上，文武和大家一樣，見識了值念的另一面，感覺被騙了。現在，再看到值念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覺，內心想要捉弄他的衝動更加強烈。

“你好像叫做念仔？”

“對啊，念仔。”

“念仔，你有沒有面試部門，面試了什麼？”

“助學就業部。”

“助學就業部？你進了沒有？”

“湊人數進了，只是湊個人數。”

“湊人數進了？你怎麼知道你是湊人數，可能是別人在湊人數。”

“師兄師姐親口說，說我是湊人數的。”

“我不信，師兄師姐怎麼可能親口跟你說這種話。你當我是傻子。”

“不信就算。”

“你們部門是不是給人找兼職的？”

“找兼職？找兼職還能算‘就業’？”

“不是找兼職，還能幹什麼？不可能給畢業生找工作吧？”

“總之就不是找兼職。”

“好吧。念仔啊，要不要到我宿舍里看看？”

值念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還沒有去過512室，現在可以順理成章地去一去512室。藏着興奮，慢吞吞地下床。

來到512室裏面，跟文武的舍友們眼神交流一下，或者問候一句，就沒有其他對話了。值念只好跟文武前言不搭后語地聊了聊，好無聊。

值念想要回自己宿舍的時候，文武卻不想讓他出去，還把門鎖上了：“別回去呀，今晚就在這裏打地鋪。”

“你打地鋪，我睡床上是吧。”

“可以，你睡我的床，我打地鋪。”

“地鋪呢，拿出來。根本就沒有地鋪。”

“急什麼，還沒到晚上睡覺。

值念硬要出去，卻被被文武雙手摁在門上，其他人看到這個狀況，也只是看看，想理會，卻又沒有理會。

被折騰了快十分鐘后，值念終於可以回511宿舍了，挺不開心，也挺開心。再怎麼說，這是踏出自己宿舍的一小步。有了這一小步，就有下一小步。

四

辯論課後的一節體育課，洲軍看到值念從遠處緩緩地走來，每一步的都比較小。過一會兒，看見值念在另一端的邊緣站着。

瀚予也注意到值念，想着要不要跟洲軍說，過去和他交流一兩句，最後作罷。他想起辯論課那時，洲軍想要繼續站起來和值念打幾個回合，結果被自己拉住了。

洲軍看着那邊，卻突然說：“走，我們過去那邊會會他。”

注意到兩個人的過來，值念生硬地笑笑，故意地往更邊緣的位置走一小步。洲軍最先說話：“你也選武術課。”三個人聊了起來。

瀚予：“我們都被坑了，-以為是跆拳道、散打、拳擊之類的武術。”

洲軍：“我倒想着詠春，再來個截拳道。”

瀚予：“這些沒有實戰意義。”

洲軍：“截拳道是李小龍獨創的絕活，你說沒有實戰意義。”

瀚予：“誰知道是李小龍獨創。”

洲軍：“值念，你知道不，說知道就行了。”

值念：“我知道。”

洲軍：“瀚予，你看看。”

瀚予：“好好打太極吧，打多幾次可以長命百歲。”

洲軍：“像我這種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說不定打着打着能悟出什麼人生真諦。”

瀚予：“值念，你信不？”

值念：“我信了。”

聊着聊着，大家聊到了部門面試，值念已經進了助學就業部，瀚予已經在宣傳部的二面中淘汰。而洲軍和舍友黃漸汐通過了公關部的二面，但三面還沒有開始。

他們還說，在公關部的風采展示中，洲軍和黃漸汐出演無間道，就是兩個卧底在台上對話的名場面。漸汐演內鬼警察劉建明，洲軍演卧底警察陳永仁。

如果他們不說，值念都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更別說什麼黃漸汐，於是問另一個問題：“公關部為什麼把三面定着那麼晚？”

瀚予：“對呀，為什麼把三面定得那麼晚？”

洲軍：“你們這還用問，面試的人太多，三面自然就定得晚。”

瀚予在等值念說話，發現他沒想說什麼，只好說：“有道理。”

值念立刻跟着說：“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