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京城
晚宴過後，蘇顏回到招待他們的客院，便和父親關門說話：“父親，韓家今日雖然盡到禮節但卻處處顯示出高高在上，後面您有何安排？”
“我們來京城，其一為結親，目前看來問題不大，韓家該做的姿態也是要做夠的，我們畢竟是平民，配合他們把感覺找到位就行，其二，你也需要着手在京城的事宜，明天我們就搬出去，他們盡了招待之禮，我們也承了他們的情，後面就是具體商議婚事細節了，這個你不用操心，我和你母親會安排好，你的精力主要放在外面，謹慎些，爭取在大婚前，把事情做妥當，這裏有幾份資料，你回去好好看看，一份是京城各家商行經營項目和背後主子的關係，一份是各主要商行貨源渠道，還有一份最重要的是各大勢力圈層核心人員名單及其關係，你好好研究仔細計劃，到新家后我們再商議。記住，韓家只是我們進入京城的一個跳板，別被他們局了你的視野和格局。”蘇展晗交代到。
“是，父親。”
蘇顏拿着資料回到房間仔細研究，把自己的初步構想做了一份草圖，明日搬出韓家后，他也要到處走動走動，開始計劃可行性調研了。
第二日道別了韓家，蘇顏一家來到了京城西區提前置辦好的新宅，東區是官宦之家為主，西區則是商賈之家居多，當然也更奢華艷麗些，每座宅子都有不同特色，是不同地域商人在京城思念故鄉的寄託。蘇顏家和在嶺南老家區別不大，就是縮小了好些，畢竟京城物價地價都貴。蘇顏的院子依舊叫清泉居，裏面的佈置也和在老家時一樣，都是慣用的東西，安頓好后，蘇顏便坐在書案前，拿出昨晚寫好的計劃反覆修改，他把讀過的歷史經濟能抖出來借鑒的，全都過了一邊，形成了一份自己比較滿意的版圖計劃。
蘇顏想要成事，他要走到權利中心去，也要成為這個時代主旋律的重要一段，他不要自己在這裏繼續平庸，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繼續苟活的，有錢了，他就要走得更高更遠。
在來京城的路上，與蘇展晗不斷的交流中，他思考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在這裏的十年，他要把自己的人生價值釋放到極致，不要再畏手畏腳，他要他的十年精彩、激情、高潮迭起！
與蘇展晗的交流中，他的謀定而後動很是感染蘇顏，以前的他是屁股決定行動，雖然知道要好好謀划，多數也是停留在表面，從沒有耐着性子去謀去定，現在他感受到謀在前的好處，目標清晰不亂，做事情也更有動力。他想如果父親的身體不那麼羸弱，或許很多年前他早已自己踏上開拓京城的道路了吧。
……
翌日，蘇顏帶着父親給的侍者蘇東，開始逛京城之游，每一家小店他都會進去逛逛看看問問價格，覺得特別有意思的便讓蘇東買下，走累了，便到茶樓喝茶聽聽說書。其實蘇家在京城也是有好幾個合作商行的，每年他們都會通過蘇家採購大量的絲織品，畢竟蘇家是嶺南織染局的代言人之一，手上有大批質量上好的貨源，蘇，韓，王三家壟斷着嶺南所有的織戶，手上有最一流的工匠服務於朝廷和官場，要在京城開個分店，做點買賣立足下來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何須蘇顏如此這般？
蘇顏要備一條暗路，萬一蘇家二叔從中作梗拿了掌家權，蘇顏要有立足的根本，不依附於任何人的立足根本，這叫以防萬一，當然父親定是要把掌家權交到蘇顏手中的，自己有主動權才是最安穩的。
“蘇東，
你跟在父親身邊多年，你覺得我們家的生意如何？”蘇顏坐在茶館二樓臨窗，望着樓下來往的行人，說道。
“不知公子問的是哪方面？”蘇東問，
“經營方面”蘇顏答到，
“恕小的冒犯，這些年因國庫困難，下撥下來的款項也越來越少，許多供給朝廷的東西，都是我們自己先行墊付給織戶，墊款數額也越來越大，現在就靠像京城這樣的地方商行拿貨賺取利潤，如果我們自己開店賣貨就需要大量墊款，資金壓力也會很大，周轉周期也長，相對的利潤也會比商行拿貨高，但是就和這些商行形成競爭關係，他們就會轉頭從韓王兩家走貨，我們的總體利潤也會受到損害。公子您是打算開店嗎？”蘇東說，
“不，我不開布料店！”蘇顏一直看着樓下來往的行人。曾經他和他們一樣，是這個社會最不起眼的人，一直忙忙碌碌，現在他有錢了，卻又為了更多的利益而忙碌，他在權貴眼中和樓下的他們又有什麼區別，有錢只是物質上豐盈些，但面對的問題也更加複雜，並沒有因為有錢了，就想怎麼就怎麼樣。去趟雲歡閣，釋放了本能卻被現實生活所桎梏，不能盡興，要為家族利益而奔波，要謀取更多，更要為了守住現有的費盡心神。現在，他更多的心思不是享樂而是守住財富，開拓疆土，除了衣食無憂外，煩惱並沒有少掉許多，但是富貴了，可選擇的餘地也廣闊許多，這是貧窮所不能的。
“走，我們繼續逛。”蘇顏現在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把自己的真實想法隱藏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蘇東默默地跟着。
就這樣用了五天的時間，蘇顏把京城各行各業逛了個遍，帶着自己多次完善的計劃書去見父親。
“父親，這是孩兒的想法，我把它們寫在了這裏，請父親指點。”蘇顏把計劃書遞給了蘇展晗。
蘇展晗看完后，又看了幾遍，沉思了一炷香的時間，說道：“想法很好，也具有很高的可操作性，但是風險太大，利潤太豐厚容易遭人惦記，需要投靠在大人物門下，才可保一番平安順遂。”
“孩兒打算投靠到陵江總督門下，目前三位皇子明爭暗鬥，現在就選着站隊實在是不明之舉，韓侍郎是太子的人，我們結親大家就認為我們是太子一黨，但是從目前太子的作為來看，即使將來繼承大統，也縫補不好這個分裂的江山，繼續衰退是註定的。三皇子剛毅，有壯士斷腕的魄力，向群臣追繳借款，但也得罪了眾人，他如果登基，必然興酷吏嚴罰，對我們商人來說也是不利的；七皇子因母妃受寵而得利，母強子弱也不能託付，他們爭鬥我們在裏面是沒有好處的，這樣的時局韓家難保往後的興盛，所以他們要保住嶺南的韓家，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成了他的侄女婿，必然也會受到牽連，短期內看似有好處，長期看風險也大。而陵江總督張哲成則不同，他不站誰的隊，手握重兵，駐守沿海，治下嚴明，百姓安居樂業，且此人曾說過'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還說'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人胸懷大志，如果真的發生禍亂，也必將是一番霸主。他確實是我們最好的選擇，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那取得信任，成為他暗中的棋子。”蘇顏分析道。
“好！你就放手一搏，為父在京會把你需要的準備好，等你佳音，這是我們蘇家的後手，誰也不能透露！包括你的母親！”蘇展晗有些激動，看着眼前年輕人的樣子他的熱血也被喚醒，大變革時代要敢於闖一闖，守舊只會固步自封，但這樣的闖不是孤擲一注的豪賭，是有保留的嘗試，是有後路可退的勇闖。
“請父親放心，事情不成之前，孩兒不會在眾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請父親代孩兒處理好韓家的親事。也照顧好自己和母親，等候孩兒的佳音”說著便跪在蘇展晗跟前，鄭重一拜。
“好，好，是我蘇家的好兒郎。”蘇展晗有些激動。一來兒子的計劃非常周詳可行，二來也為看到自己孩子能獨擋一面而高興，做父母的哪個不惟願自己的孩子青出於藍勝於藍，這是份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