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白宿緩緩轉動輪椅,唇角含笑看向兩人。

他的眼型是典型的杏眼,眼尾微微向下,笑起來便是柔和的月牙形,顯得幾分親和與柔美。

“不好意思二位,耽誤你們時間了,但兩位似乎都不是和我心意的人選,請回吧。”

他故意扔下戒指,是想考驗二人的誠實度,結果到頭來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當然不能留。

家政與僱主之間的矛盾多是因錢財而起,白宿並不是喜歡和別人起爭執的人。

他懶得去打對人生毫無意義的嘴仗。

至於被他們中飽私囊的戒指,就當是打掃房間的辛苦費,也不枉他們辛苦一遭。

“啊這……白先生,您是哪裏不滿意么?”護工明顯不願走。

“只要不合心意,那就處處都是不滿意。”白宿溫婉笑道,“是我的問題,二位請回吧,時候不早了。”

眼見回天乏術,他們也不再糾纏。

護工攥緊褲兜里撿到的戒指,想着看這戒指成色鍛造都不是俗物,應該值不少錢,一會兒就找間店出手,也不虧來這一趟。

另一邊的男人將袖子拉下,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緻打理好袖口,將吸塵器放回原位向門口走去。

驀然間,他停下腳步,稍稍側過臉:“我在沙發底下撿到了戒指,放電視機旁了。”

白宿猛然抬眼。

他看向電視機旁,那裏放了只小盒子,而自己的戒指就靜靜躺在盒子裏。

是自己誤會他了么?

雖然他做事不算利索,但勝在細緻,擦過的地方摸不出一點灰塵,也不會為了爭那一分兩秒就敷衍了事。

撿到的戒指,也會幫忙細心放好。

白宿眨眨眼,忽然勾起嘴角:“你叫什麼名字。”

“蕭格。”男人低低道。

“今天開始上班,可以么?”

蕭格的語氣依然淡漠,姿態不卑不亢:“可以。”

*

蕭格買了菜回來,將空蕩蕩的冰箱添置滿,便動手準備晚餐。

白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里全是松山電子繼承人秘密回國的消息。

原文中松山現任董事長蕭老爺子老來得子,快四十歲時才有了蕭恪,媳婦又因大出血命喪手術台,因此一直對這唯一的孩子疼愛有加,當個寶捧手心供着。

原文裏,前期的反派蕭恪是個極不爭氣的,在國外讀書時把他爸送給他的股份敗了個精光不說,還傳出毆打警察、玩嫩模的不良緋聞。

後來多虧了原文男主顧青禾靠真誠與愛感化了這個玩世不恭的大魔頭,使得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專心學習金融風投,繼承家業后將公司一步步壯大,成就了地位不可撼動的頂級財團。

但目前為止沒人見過這位二世祖的真容,家裏人將他保護得很好,否則一旦露了臉,三五不時攤上綁架勒索這事兒,松山財團可不想兒子吃這個苦。

“繼承人”的字眼稍顯刺眼。

在原世界裏,白宿家也是富甲一方,父母恩愛和諧,對他也十分寵愛。

但在他五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又給他找了個后媽,生了個弟弟。

比起沉默寡言乖巧懂事的小白宿,弟弟就是個會來事的小人精,把他爸哄得五迷三道,自此再參加什麼酒會,父親便不願再帶白宿這個不善言辭的小啞巴出席,只帶弟弟。

弟弟嘴皮子利索,任是誰見了都要誇一句冰雪聰明。

因此原本公司繼承人的名字,從白宿這個長子變成了弟弟。

十歲那年的聖誕節,全家出去逛街,父親和后媽領着弟弟溫馨一家三口,獨自走在後面的白宿便顯得十分多餘。

走着走着被玩具店櫥窗里的小猴子玩偶吸引了視線,駐足觀望許久,等回過神來,一家三口早已不知去向。

年僅九歲的他蜷縮着身子在大雪紛飛的街頭坐了一夜,少了個人,一家人竟沒一個察覺到的。

直到第二天父親找到他時,他已經燒到不省人事。

住院的一個周里,父親只來看過他一次,待了不過幾分鐘就說公司有事,匆匆離去。

后媽更甚,本就嫌他礙眼,巴不得他死在醫院算了。

從那天起白宿就明白了,他是不被愛的。

所以進入娛樂圈不是為錢不是為名,只是想得到更多人的愛。

對於蕭恪,他是羨慕的。

獨生子女從來不必為了爭奪家人的寵愛耗盡心思,一出生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們的。

特別是蕭恪這種敗家子,無論做出什麼驚人壯舉都有家裏為他兜底。

思忖的空隙,飯菜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

蕭格將飯菜端上,準備好碗筷,來到客廳,他看着白宿冷聲道:“吃飯。”

說罷,轉身就走。

白宿被他氣笑。

他雙腿沒問題是沒錯,但在這位護工先生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麼一句“吃飯”便再無後文,是否有點太不走心。

蕭格走到餐桌前,沒見白宿跟上來,順勢望去,見他還坐在沙發里。

哦,對了,對方現在是下肢癱瘓。

白宿斜靠着沙發,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眼尾泛着一抹暈紅,彷彿在質問他為什麼把自己忘了。

蕭格走過去,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將人拽起來,攔腰抱起。

纖瘦的身子抱在懷裏應當是硌人的,但意外的,他的身子很軟,隔着薄薄的襯衫觸到了皮膚的溫熱。

空氣中彌散開淡淡的冷質香。

低頭看下去,他好像不怎麼開心,眉間籠嗔,唇角緊抿,但就是這小模樣,意外的有點討喜。

蕭格抱着他的手鬆了松,動作稍稍放輕柔了些。

白宿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

這人真的有護理證?這毛手毛腳絲毫不懂對待傷患要如春天般溫暖溫柔,到底怎麼應聘上護工的。

最離譜的是,自己那時怎麼想的要把他留下。

來到餐桌前,看着滿桌大魚大肉,白宿皺起眉。

他為了保持身材吃素吃慣了,魚肉勉強可以吃,肉類基本是淺嘗幾口嘗嘗味道就行。

因為上鏡比真人要胖一點,娛樂圈的粉絲向來苛刻,但凡圓潤一點就要被罵“不自律”,這大魚大肉一點綠色不見的,讓他怎麼吃。

他是覺得傷患就一定要大魚大肉生補着才能好得快?

白宿連筷子都沒拿,冷聲道:“我吃不下。”

蕭格頭也沒抬,夾過一塊魚肉咀嚼幾口,吞咽的間隙問道:“吃不下我喂你?”

說著,他忽然伸出手按住白宿的後腦勺,微微發力往前一推。

白宿的臉來到了他面前。

因為惶恐睜大到極致的雙眼,纖長且根根分明的睫毛髮着顫,眼底已經漸漸漫上點點水光。

看着這雙眼睛,蕭格喉結動了動,慢慢放開手,收回視線:“知道害怕就好好吃飯。”

白宿不是害怕,是震驚。

怎麼會有這麼無禮的護工?!所以他到底怎麼通過護理考試的!

蕭格根本就沒參加過什麼護工考試。

他真名也不叫蕭格。

而是蕭恪。

回國第一天往家趕的路上,司機大概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和他多聊了幾句,分了心,結果半路忽然衝出一人。

司機剎車剎得及時,倒也沒碰到他,算是虛驚一場。

誰料這人愣了幾秒忽然扒着車子卧倒在車前。

碰瓷的動作專業且嫻熟。

本來蕭恪就因為被家裏強制從國外召回諸多不滿,結果又碰上這麼個不知死活的更是火大。

但意外的,這人竟然不要一分錢賠償,並且也不要他們負責,明明什麼事沒有卻自己坐着輪椅出院了。

打聽到這人的住址,打算親自上門問問到底是個什麼理,結果一來這人就讓他打掃衛生。

看來是把他當成了上門應聘的家政。

有點好玩。

蕭恪六歲那年便去了英國,一直到二十七歲完成學業歸來,本以為國內沒什麼朋友會無聊至極,卻意外讓他碰上了這麼個有趣的小玩具。

當做打發時間的消遣也不錯?

私下一查,這人還是個小明星,黑料纏身名聲狼藉的十八線。

更有趣了。

見白宿依然不動筷,蕭恪拿過他的碗,在裏面蓋了塊魚肉,連米帶肉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張嘴。”

白宿是真的很想罵他,但他這個動作莫名讓自己想起已經去世的媽媽。

小時候不愛吃飯,挑食,媽媽就是這樣哄着喂他吃。

那是自己為數不多被愛的日子。

白宿抿了抿嘴唇,緩緩向前探過頭,微微張開嘴咬住勺子。

嘴巴張得小,只能吃到勺前一點點米飯。

見他小雞啄米一樣,蕭恪低聲道:“張大點。”

白宿忿忿瞥了他一眼,嘴巴張大了些。

玫瑰色的嘴唇銜過一點點米飯,極紅極白的顏色混雜一起十分艷麗。

他吃了小口米飯,抬手擋住嘴巴輕輕咀嚼,視線飄向一旁。

一般人做這個動作會顯得十分矯情且不自然。

但白宿那隻漂亮的手,手指纖細但骨節不太明顯,指尖如削蔥根一般還微微泛着粉,纖細的手腕上掛了一條玫瑰金色的手鏈,上頭閃閃發亮的鑽石更襯托的細膩肌理白凈敷粉。

配上他無處安放的眼神,迷離深邃,美如畫卷。

蕭恪雖然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浮動,但眼神卻黏在他的臉上沒移開半分。

良久,他的聲音放輕了些:“好吃么。”

白宿雖不想承認,但真的好吃。

他點點頭,視線再次落到那盤水煮魚中。

蕭恪別過頭,手指擋住唇角一瞬而過的笑意。

他又夾了一筷子魚肉,再搭配一顆甜甜的栗子,放進勺子裏遞到白宿嘴邊:“張嘴。”

這一次,白宿乖乖張嘴。

栗子的香甜搭配魚肉的鮮美在口中融化開,他禁不住主動拿起筷子又夾了一顆甜栗。

軟糯香甜,十分適口。

他以前不太愛吃堅果類食物,覺得噎人難以下咽。但這次,嘗到了栗子的甘甜后,筷子彷彿不受控制般一次次伸向盤中的甜栗。

在蕭恪看來,白宿就像一隻精美的bjd娃娃,乖巧的時候特別招人喜愛,讓人忍不住想繼續投喂,甚至想幫他準備漂亮的小衣服梳妝打扮一番。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忙移開視線,掩飾性地抽出紙巾,疊成小方塊,伸過去輕輕幫他擦拭着嘴唇下面的髒東西。

白宿被他這個舉動驚愕到,忙往後退了下。

蕭恪見那髒東西沒擦掉,不死心,又伸過手繼續擦。

但那東西依然紋絲不動。

一個極小的黑色小點,像是不小心被水筆點了一筆。

白宿終於忍無可忍,推開他的手:“你老擦我的痣做什麼。”

蕭恪望着那個小點。

原來是痣,還以為是什麼髒東西。

不過真有人會長這種除了淚痣也這麼漂亮的痣,乍一看還挺像唇釘,恰好他的下唇又比較飽滿,遮蓋半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因為這痣,白宿上學時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學生不允許戴首飾,把唇釘摘了。”

所以他很不喜歡這顆痣。

但做了藝人後,這顆痣卻意外成了加分項。

【性感,親嘴的時候想咬咬試試。】

正沉思着,回過神時,眼前又多了一把勺子,上面米飯蓋了塊方方正正的小牛排。

白宿主動咬過勺子,嚼了嚼。

“你手藝真好。”他由衷讚歎道。

心情不錯,大概是嘗到了被疼愛被關注的滋味。

這是母親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如此耐心地喂他吃飯。

而他的經紀人助理永遠都是那句:“看看就行,可千萬別吃,吃了還要催吐,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蕭恪聽到他的誇獎,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笑意,很快恢復了淡漠表情。

吃過飯,蕭恪在廚房洗碗,白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正看得起勁兒,手機響了。

摸過來一看,屏幕上閃爍着“經紀人林哥”的備註。

經紀人?是原主的經紀人么?

白宿接起電話,對方第一句問的便是:“身體怎麼樣了。”

不知對方成分,白宿也不好看人下菜碟,隨口道:“好些了。”

“那個……”經紀人慾言又止,就跟作秀一樣聽他做了數個深呼吸,緩緩道,“我真的很努力的幫你爭取了一個護膚品代言,對方讓你明天去試鏡,我去接你么?”

“什麼牌子。”

“沒名氣的小牌子,但你別嫌棄,你現在不比從前,能不能翻身,說不定就指望這個代言了。”

白宿倒覺得,既然不知歸期,與其坐吃山空,不如正視自己現在的狀況,能賺一點是一點,管他是不是小牌子,好用沒有不良反應就行。

“幾點。”白宿問道。

對方忽地沉默了。

這真的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牌子,以白宿那心高氣傲的勁兒放以前肯定不會接,但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特別是身體還殘疾了,能有的接都該謝天謝地。

“叫小可美妝,明天下午兩點,但是還有就是……”經紀人又開始犯他那欲言又止的老毛病。

“還有什麼。”

“就是……”經紀人嘆了口氣,“算了,明天去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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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殘疾炮灰后我成了綜藝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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