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吃完午飯,白宿剛躺下睡了會兒,林岳就上門來接人了。

一進門,便激動地嚷嚷着:“小白這直播做得太棒了!上午公司還給我打電話問什麼情況。”

蕭恪抬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他還在睡,小點聲。”

林岳看了眼手錶:“都兩點了,喊他起來吧,拍攝地離得遠,路上得花點工夫,咱也不是什麼大腕,不能讓人等。”

蕭恪雖然覺得他言之有理,但一想起他先前靠在自己懷裏軟軟的疲憊模樣:“讓他再睡半小時,卡點趕過去就行。”

“這可卡不得,他現在名聲剛有點轉機,再鬧一出遲到耍大牌,可真就洗不清了。”林岳舔舔乾澀的嘴唇,滿臉焦灼。

蕭恪還想說什麼,忽而聽見樓上地板傳來“嘭咚”一聲。

兩人趕緊上樓查看情況。

一推門,白宿人正卧在地上,眉間緊蹙,被子也被他順勢帶了下來,顯得凌亂一片。

林岳一馬當先想去把人扶起來。

剛往前邁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忽然撞開他,他就像動畫片里的場景一樣,被撞地轉了個圈。

下一秒,蕭恪已經先一步趕到白宿身邊,小心翼翼把人抱起來:“醒了怎麼不叫我。”

語氣里有些責備之意。

按照正常情況,他肯定是窩在蕭恪懷裏委屈巴巴說一句“不想麻煩你”。

但這次非但沒說,反而小臉綳得像巴頓將軍一樣,雙手無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放我下來……”

“輪椅在樓下。”蕭恪按住他的手,“別亂動。”

白宿別過頭,視線不知看向哪裏,上身儘可能縮起來,不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

這又是在玩什麼情.趣。

蕭恪永遠搞不懂他的腦迴路。

“既然醒了,趕緊收拾收拾出發吧。”林岳倒是沒看出什麼異樣,還以為是白宿剛起床心情不好。

他以前就有點起床氣,自己也習慣了。

蕭恪和林岳推着輪椅出了屋,上了林岳的車。

這一路,白宿一言不發,扭頭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

“一會兒拍攝的時候,人家說什麼就聽着點,不開心也咽肚子裏,都是松山集團御用攝影師,咱們可得罪不起。”

林岳在前面絮絮叨叨,白宿面無表情望着窗外,輕輕“嗯”了聲。

車子越開越遠,從市中心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通往開發區的跨海大橋。

現在已經是兩點四十分。

幸虧沒聽蕭恪的,不然鐵定要遲到。

五分鐘后,車子終於在一片大海前停下。

郊區的海灘還不似市中心的海灘,沒那麼多人,顯得僻靜且乾淨。

遠遠望去,被深秋太陽照耀下的沙灘泛着一層閃閃金色,海水乾淨的呈通透銀藍色,浪花翻騰着雪白泡沫,如同墜入雪中的藍寶石。

海邊已經等了一堆人,架好了設備只等主角到來。

團隊主管已經等得不耐煩,看了眼手錶:

“都兩點四十五了,人怎麼還不到,一個沒名沒氣的十八線也值得別人等?”

話音剛落,蕭恪推着白宿出現在人群身後。

見到來人,那個滿腹牢騷的主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哥,秋老虎欸,我們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半小時了,你們倒好,能拍拍不能拍別耽誤別人好吧。”

林岳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衛主管,小白上午直播太累了,中午休息了會兒,我沒注意時間,來得有點晚了,真不好意思。”

“所以我是遲到了么?”白宿仰起頭,笑問道。

他終於明白了,在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只要名氣不夠大,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這麼大人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讓你三點來你還真三點來,就不想想多少人在等你。”

白宿抬眼,向來溫柔的笑眼突兀地變得凌厲,眼底透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寒意。

“我沒遲到,也沒卡點,比約定時間早到這是事實,你們等得久是你們團隊決策有問題,既然我早到了就可以早點準備開始,儘早結束回去休息,而現在,是所有人都在等你發泄完情緒,你確定還要繼續讓別人等?”

“你說什麼?”主管眯起眼,“你再說一遍?”

林岳絕望地一拍腦門,趕緊插到二人中間:“好了好了,大家先開始吧,太陽挺大的,大傢伙站着都挺受罪的。”

主管瞥了他們兩眼,走到化妝師面前,不耐煩地沖她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過去。

化妝師跑到白宿身邊,極有禮貌地委身向他詢問情況,接着推着他進了帳篷里化妝。

主管煩躁地抹了把頸間細汗,剛一回頭,迎面落下一道陰影。

他緩緩抬頭看上去,就見白宿的護工正擋在他面前,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為何,這表情令他後背泛起一層冷汗。

那護工捏起他的工牌反覆看了眼,忽而笑了,手指一松,工牌落回胸前。

“我很好奇,你跟領導說話時也是這種態度么?”

主管笑得幾分不屑:“管得倒挺寬,cue我們領導,你一個小護工也配?”

蕭恪揚起眉尾,笑得意味深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議你在拍攝結束前找機會道歉,當然,只是建議,你可以不聽。”

說完,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徑直離開。

看着蕭恪離去的背影,主管一臉茫然。

什麼玩意兒,嚇唬誰呢,區區一個十八線糊咖的護工,倒把自己當回事了?

另一邊。

帳篷里,化妝師拿着極細的眉筆在白宿眉上一根一根畫著形狀。

“我們那個主管,就那樣,不止針對你,他對誰都那個態度,你不要放在心上哦。”化妝師輕聲哄慰道。

他就是主管?所以做了這種讓一幫人早到半小時頂着大太陽的愚蠢決定的人是他么。

白宿想笑。

他表面卻很淡然:“沒關係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天一點點黑了下去。

明明已經化好妝過去了兩個小時,黃昏鋪滿大地,一行人卻依然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望着大海出神。

“那個,什麼時候開始啊,我看天都快黑了。”林岳忍不住問道。

海邊風大,他們小白本就身嬌體弱,再這麼吹下去恐怕要吹出風寒。

攝影師悄悄看了眼他們主管,搖搖頭,語氣中夾雜着怨氣:“說是要等天快黑不黑那會兒。”

所以為什麼要來這麼早啊!

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裝積極做給領導看。

自己瞎JB積極就罷了,還要拖着下面人跟着受罪。

他這德行也不是一天兩天,整個團隊早就對他頗有微詞,之前還有員工受不了他提出辭職,好歹是被人事領導好聲好氣勸了回去。

太陽漸漸落山,溫度也一點一點降下去。

白宿坐在輪椅上,海風迎面吹,為了拍攝,他已經換上了薄薄的襯衫,這會兒渾身冰涼,手指禁不住往袖子裏面縮。

蕭恪也感覺到了涼意,站起身遠遠眺望過去。

一望無際的海邊,白宿孤獨地坐在輪椅上,不能動彈,別人還可以運動着取暖,他卻只能迎着海風,薄薄的襯衫被海邊濕氣浸透。

他不明白,人都化完妝過去一個多小時,就這麼不聲不響任人等着,到底在等什麼。

而拍攝團隊那邊也已經明顯等得不耐煩,從打兩把遊戲消磨時間到一動不動凝望海邊,似乎耗盡了所有耐心。

他們都在等團隊管理的命令,他不發話,誰也不能動。

蕭恪只覺得心頭一股怒火。

他脫下外套疾步走到白宿身邊,聲音陡然提高:“不等了,回家吧。”

說話間,他將外套披在白宿身上。

白宿看了眼其他工作人員,把外套扯下來還給他,低下頭:“不要。”

不知是對他這句話的拒絕還是對外套的拒絕。

但明顯能看得出來,他在刻意與蕭恪保持距離。

望着手中的外套,蕭恪忽然覺得心裏不舒服。

所以他這是在故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為什麼,自己哪裏惹他生氣了?

他嘗試着再次給白宿披上外套,卻被白宿按住手緩緩推向一邊。

“我說了,不要。”白宿凝視着他,表情在昏黃夕陽中有些氤氳不清。

手中原本還帶着體溫的外套一點點冷卻。

蕭恪緩緩垂下手,外套長長垂下拖在沙灘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昏黃也一點一點退卻。

青黑色的夜幕順着最後一點夕陽如濃墨般滴下,不斷暈染彌散。

人都快看不清了,管理終於一聲令下:“開始吧。”

這一聲宛如天籟之音,攝影師瞬間來了精神,打光組也井然有序做好準備。

動作指導推着白宿往靠近大海的位置走去,走到海浪能觸及到的地方,扶着白宿下了輪椅。

白宿坐在地上,雙腿併攏傾斜着身子,由動作指導幫忙擺出姿勢,接着打光板一照,攝影師整個人趴在地上,相機對準白宿的臉。

青黑色的傍晚下,白宿側卧在沙灘上,海水翻騰着襲來,剛好在他身後打出層層浪花,水漬沾染了頭髮,將耳邊幾縷打濕,順着臉頰垂下。

肆意敞開的領口半露出一截精緻鎖骨,在青黑天色中顯得極為白皙。

天青色下,霧氣朦朧,側趴在沙灘上的男人背後是乘着喧囂的海浪,卻更顯孤獨與闃寂。

他的眉毛是很自然的稀淡柔軟,不太像當下流行的平眉,但在化妝師的神來之筆下更顯自然,稍稍透着點野性美,搭配在他不算特別深邃的五官上,更顯淡漠的疏離感。

這麼看起來,就像無意間被衝上岸邊的人魚,滿目皆是對荒唐人間的失落。

又換了幾個動作,攝影師約拍越起勁。

過人,拍美人是種享受,光是看着這些靈動絕美的鏡頭都讓人心情舒暢。

這幾個小時總算沒白等。

最後一張,是近距離懟臉拍。

根根分明的下睫毛透着強烈的易碎感,搭配大海對面的華燈萬丈,他淡漠的臉更顯一絲寂寥。

“OK!可以可以!老師辛苦了!”

工作人員趕緊跑過去扶起白宿,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扶着他坐上輪椅回去換衣服。

一結束,白宿便打了個噴嚏。

實在是冷。

他餘光悄悄看向不遠處的蕭恪。

對方正抱着被自己拒絕的外套,隔着沙海望穿秋水,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更多的是不解的猶疑。

看來自己的拒絕打擊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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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殘疾炮灰后我成了綜藝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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